“張醫(yī)生!”
伴隨著眾人的驚叫聲,我結結實實趴進棺材里,棺材蓋又在上面一蓋,周圍黑洞洞的,完全看不到一點兒東西。
但是,我能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身下軟綿綿的,似乎正壓著什么跟我體積相仿的東西,我咽了口唾沫,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用手按了按,應該不會有錯,是一具死尸。
也就是說,猴兒哥確實沒有開玩笑,原本只下葬了一個人頭的棺材里,又多出了一具完整的尸體來,而我現(xiàn)在正壓在那具尸體的上面……
我似乎可以感覺到身邊的漆黑中有什么東西在劇烈地顫動,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是一只正在顫動著的手。
而我剛一觸摸到那只手,就聽見棺材外面?zhèn)鱽砗飪焊绲捏@叫聲:“唉呀媽呀!那東西動了!動了!”
猴兒哥話一出口,周圍人群頓時傳來一聲聲驚叫,氣氛變得更加凝重了,而我心里明白,看來那只正在劇烈顫抖的手,應該是猴兒哥的無疑了。
我又順著他的手指往下摸,很快就在漆黑中摸到了幾根多出來的手指。
那些手指冰涼冰涼的,而且似乎比正常人的手要粗糙很多,皮膚很嚴重的起皺著,一瞬間我心里咯噔一聲,整個人都愣了住。
因為我能摸到,那些手指跟猴兒哥的手指,似乎是十指緊扣的……
就在這時,猴兒哥顫顫巍巍地聲音又從棺材旁傳來:“張,張醫(yī)生,你沒事吧?你倒是,你倒是說句話啊……”
我沒事,但是這種情況之下,我已經(jīng)不敢多說一句話了。
黑暗,給了人一種無形中的恐懼和未知,真相揭開以前,甚至所有我所恐懼的事物、我所能聯(lián)想到怪力亂神都在我腦中那片同樣的黑暗中鉆出來了一遍。
雖然棺材里有一股濃烈地尸臭味,但我還是盡量去調(diào)整呼吸,讓自己保持住冷靜,隨后,我伸手摸向裝在褲子口袋里的電話,取出來之后,點開了手機屏幕……
藍色的手機屏幕光一閃,瞬間照亮了整個黑漆漆的棺材,也就在這一瞬間,我不經(jīng)意地抬頭看向前方,瞬間倒吸了一口涼氣,驚得恨不得馬上鬼哭狼嚎起來,但無法言喻地驚恐卻如同堵住了我的喉嚨一樣,我張大嘴渾身劇烈地顫抖,但已經(jīng)叫不出聲音來了……
就在距離我的臉不足十厘米的正前方,那顆披頭散發(fā)已經(jīng)開始腐爛的人頭,正瞪圓眼睛死死地盯著我,對我笑……
我趕緊往后一矬身子想要理她遠一點,往后一挪才看清楚,那顆人頭似乎是擺在一具無名尸體的胸口上方,而那具無名尸體,竟沒有頭,似乎是被人用利刃把頭給割掉了……
我壯著膽子在棺材里環(huán)視了一圈,棺材里并沒有第二顆人頭。
我不敢在棺材里再多待片刻,趕緊敲了敲棺材蓋子,朝著外面喊道:“快!快搬開蓋子讓我出去!”
棺材蓋砸下來時雖然沒有完全閉合上,但只在我下身附近打開了一條縫隙,狹窄的棺材里,我根本不能轉身回頭。
我喊完之后,只聽見外面?zhèn)鱽碓鴨⑷A的吼聲:“你們還傻愣著干什么?快啊!還不快去救人!都他媽嚇傻了嗎?”
曾啟華一罵,那些人似乎才反映了過來,一時間吵鬧聲再起,伴隨著一陣急促地腳步聲,好幾個男人沖到棺材前,用鐵鍬小心翼翼地撬開了棺材蓋子。
不等棺材蓋完全被掀開,我趕緊順著打開的縫隙爬了出去,剛剛在里面聞了一會兒尸臭倒是沒有什么反常,爬出棺材后一吸外面的新鮮空氣,把之前吸入的尸臭給頂了下去,我胃里立刻開始翻騰,忍不住蹲在一邊嘔吐了起來。
這時一個膽子比較大的熊家手下用手電筒往棺材里照了一下,瞬間嚇得連退幾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驚慌失措地朝著后面的人群喊道:“尸,尸體!里面真的多了一具尸體!”
“你確定是尸體?”
“是!是尸體!”
一聽到里面多出來的是尸體,而不是什么妖魔邪祟地活物,所有人似乎都松了一口氣,于是仗著人多趕緊都圍了上來,開始用手電筒紛紛往棺材里面照。
人一多,猴兒哥也嚇得趕緊把自己的手從棺材里拉了出來,然而就這么用力一拉,就聽見棺材里傳來“咔”地一聲脆響,他的兩根手指之間,竟然夾斷了一根棺材里那無名尸體的手指,夾到了棺材外面。
猴兒哥嚇得又一聲慘叫,趕緊把手指甩到了地上,但隨后又被走過來的曾啟華從地上俯身撿起,用手電筒照著自己打量了起來。
我也站起來一看,心里猛地一驚,那根手指,已經(jīng)被燒焦了。
一時間,曾啟華和我都似乎意識到了什么,趕緊擠進人群看向棺材內(nèi)部。
果然沒錯,棺材里四平八穩(wěn)躺著的無名尸體,手和腳上都有被火燒過的痕跡,而且手指和腳趾大多已經(jīng)被火燒得變形了,光看一眼就讓人毛骨悚然,而這種手法,簡直就跟公園命案發(fā)現(xiàn)的女尸如出一轍。
不同的是,雖然沒有頭顱足以辨認,但那具尸體顯然是一具男尸。
這就奇怪了,為什么在阿杙剛剛下葬的棺木里,會忽然躲出來一具無頭男尸呢?
曾啟華皺著眉思索了一下,隨后轉頭望向了愣在后面臉色蒼白的熊木生,冷冰冰問:“熊先生,你們是不是可以確定,昨晚下葬阿杙小姐時,棺材里確實只有一顆人頭……”
“我,我當然可以確定……”
熊木生咽了口唾沫,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問:“曾警官,你該不是在懷疑我吧?我熊木生可是個正經(jīng)商人,再說,如果這個男人真是我殺的,我也不會把他跟我心愛的女兒埋葬在一起?。?rdquo;
熊木生解釋時,秘書葉雨曦也過來作證說:“曾警官,那具男尸是哪兒來的我們真的不知道,昨晚為小姐下葬時,棺材里面確實只有一顆人頭,這一點不光是我,劉大洋也可以作證。”
葉雨曦說著把身邊一名手下叫了過來,那人身材微胖一臉的兇相,正是剛剛我從棺材里出來時,第一個用手電筒照向棺材里面的那個人,同時也是今晚抬著棺材上山的八個人中的一個。
被葉雨曦叫過來之后,劉大洋趕緊點了兩下頭說:“是啊曾警官,這一點我確實可以作證!昨晚為小姐下葬時,是我們兄弟幾個親手把人頭安放在空棺材里的,也是我們把棺材抬上的山,而且后來抬的時候棺材也輕飄飄的,這一點我們記得清清楚楚……”
聽他說完,曾啟華又皺了下眉問:“那么,昨晚你們?yōu)榘p小姐下葬之后,會不會有人對下葬后的棺材動過手腳?比如又把棺材挖出來,在里面放了一具無頭男尸?”
“這似乎也太不可能。”
葉雨曦在旁邊沉沉答道:“曾警官,這座山頭是熊先生私人承包的,山里沒有住人,大半夜的,誰又會爬到山上來給座墳動手腳呢?再說了,我們熊家的別墅正好把著上山的路口,如果有人上山的話,我們肯定會先察覺的……”
劉大洋在旁邊又點了下頭,幫腔道:“是啊,而且昨晚來葬小姐時,棺材入土后是我埋的土壓的石頭,今天過來也是我?guī)ь^把墳給刨開的,墳看起來跟昨晚埋的時候一樣,沒有什么變化,似乎不像是被人動過……”
“這么說,尸體還能是自己變出來的?”
曾啟華這話出口,所有人都沉默了。
是啊,下葬時棺材里確定只有一顆頭,墳又沒有被人動過,尸體總不能是自己變出來的吧?
沉默了一下之后,曾啟華點了根煙,又說:“現(xiàn)在先不管這么多了,公園女尸案還沒破,現(xiàn)在又多出了另一宗無頭命案,看來我們警方這下有得忙了。”
曾啟華說完之后打電話報了警,并且通知在場所有人暫時不要離開,更不要破壞現(xiàn)場,無奈之下,所有人只能圍在距離棺材不遠的地方坐了下來,耐心地等待著警方人員的到來。
熊木生盤腿坐在地上抽著雪茄不住地罵街,顯然比任何人都憋屈。
其實也難怪,假設他跟公園女尸以及現(xiàn)在又突然發(fā)生的男尸案件沒有關系的話,被折騰了這么多天,那確實是太冤枉了。
本以為可算找到了尸體能跟人頭合葬一處了,誰能想到又會突然多出了另一具男尸來呢?
其他人休息的時候,在白鳶和我的幫助下,曾啟華開始檢查起了棺材里那具莫名其妙出現(xiàn)的男尸來。
從體表特征來看,尸體應該正值壯年,大概二十歲到四十歲之間,畢竟我和曾啟華都是醫(yī)科出身,即便沒有法醫(yī)在場,要分辨這些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不過,尸體雙手雙腳都被火燒過這一點讓我們都發(fā)了愁,看來,這具尸同樣無法采集到指紋了,只能寄托于法醫(yī)到達之后采取血樣進行DNA分析,希望能發(fā)現(xiàn)一些對我們有幫助的線索。
可雖說現(xiàn)在還不能確定死者的身份,但從兇手的作案手法來看,殺死他和阿杙的,顯然應該是同一個人。
可是,這名男性死者的頭又在哪兒呢?
我不由地望向了曾啟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