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啟華,你……你怎么了?”
看他突然一歪身子倒向地面,我趕緊扶住了他,血順著他頭上流下來,很快就染紅了我的手,我仔細一看,他的頭頂上有條很長的傷口。
我雖然是心理學專業(yè)畢業(yè),但好歹也是醫(yī)學院出來的,一眼就看出傷口是被人用鈍器砸傷的一樣。
這時正緊緊攥著我的手的曾啟華突然拼盡全身力氣把我推了出去,自己摔倒時嘴里一聲怒吼:“快,快跑!”
曾啟華情緒突變,我都沒等反應過來呢,突然從門口沖進來了兩個人,撲上來就把我按在了地上。
“快!搶戒指!”
其中一個人按著我胳膊突然吼了一聲,另一個聽到這話趕緊搶我手里的戒指。
原來他們是沖著戒指來的,顯然曾啟華頭上的傷跟他們也脫不了關(guān)系,可他們是什么人?
我把戒指緊緊攥在手里,盡量不讓那個人搶走,已經(jīng)完全脫力躺在地上的曾啟華也掙扎著起身,幫我把按著我的那個人從我背上拽了下去,一時間我們四個人纏斗在一起打得難解難分。
不過,我畢竟是個坐辦公室的,曾啟華雖然是刑警又受了傷,很快就被那兩個人給壓制了住,幾乎無力還手,可就在這時,曾啟華家陽臺的窗戶忽然“嘩”地一聲粉碎,我抬頭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一看,一個纖細地身影已經(jīng)個窗外挑了進來,竟然是剛剛和我分開不久的女孩兒——
白鳶。
她為什么會突然出現(xiàn),并且是破窗而入?我更迷糊了。
可白鳶一跳進陽臺,立刻朝著我們沖了過來,沒等按著我的人站起來攔住他,她已經(jīng)狠狠一腳就把那人踹翻在地,把我從地上拽了起來。
“小,小鳶,快帶他走!”
滿臉是血的曾啟華拽著另外一個陌生人的腿死活不放,拼命地朝著我們怒吼。
白鳶眼里現(xiàn)出了一絲彷徨,可就這彷徨的一瞬,剛剛被踹倒的那個人已經(jīng)又站起身朝我們撲了過來。
白鳶沒有猶豫,往前一步擋在我前頭,一伸手就攥住了那人的拳頭,一個標準的軍體拳下絆,那人又一次栽倒在地。
“華哥你放心,我們逃出去就幫你叫救護車!”
說完話,白鳶拽著我就往陽臺的方向跑,推著我爬上了被打碎的陽臺窗戶。
我往外一看,陽臺外面勾著一根繩子,顯然她是順著繩子爬上來的,估計在李阿婆家里扮鬼時也是用的這一招。
隨后白鳶護著我抓住繩子往下放,又跟追過來的兩個陌生人纏斗了一會兒之后,她一個飛撲就從窗戶里跳了出來,一轉(zhuǎn)身正好一把抓住了繩子,帶著我很快落在了地上……
“白鳶,你到底是誰?”一落地,我立刻驚訝地問。
可白鳶并沒有理我的意思,拉著我在黑夜里一路狂奔跑出了小區(qū)……
出了小區(qū)后她把我?guī)У搅艘惠v面包車上,開車就走,我驚惶地問:“白鳶,你是什么人?跟曾啟華是什么關(guān)系?還有,你為什么不救他?”
“你怎么這么多問題?”
白鳶狠狠瞪了我一眼,板著臉說:“你以為他們只有兩個人嗎?再不趕緊走別說救不了華哥,咱倆也跑不了,至于我跟曾啟華是什么關(guān)系,你別多問,到時候你自然會明白的……”
說話時她開車在夜色中兜來轉(zhuǎn)去,隨后轉(zhuǎn)到了一條小胡同里,又轉(zhuǎn)了一陣子之后,車停在了一個胡同的小旅館門口。
下車之后,白鳶帶著我進了旅館二樓的一個房間,房間很小,里面除了一張床、一臺老式方塊電視機、一個舊空調(diào)以及電視柜之外,什么都沒有,連廁所都沒有。
進去之后白鳶鎖好門,這才又對我說:“你有什么事,現(xiàn)在可以問我了。”
“你是誰?跟曾啟華什么關(guān)系?”我坐在床上問。
白鳶回答說:“我的名字你知道,我叫白鳶,至于華哥,我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
“可你不是跟那個假道士一起的嗎?為什么會突然出現(xiàn)在曾啟華家?還有,那個斜眼小道士又是誰?”
“王顯奇理論上來說是我?guī)煹?,這幾年我倆一直行走江湖靠騙術(shù)為生,不過我和華哥的事兒,跟他沒任何關(guān)系,他也不知道,其實我這次跟小王一塊來你們這兒,主要目的就是為了華哥……”
“你們到底有什么陰謀?”我又問。
白鳶回答:“我們沒陰謀,只是因為某種原因,我們必須查明這件案子的真相……”
“那剛剛闖進曾啟華家的兩個陌生人又是誰?”
“我們是好人,他們當然就是壞人,我們想要找出真相,他們當然是想要掩蓋真相……”
說著話,她一彎腰就從我手里把那枚戒指搶了過去,我剛要搶回來,白鳶就又說:“你別怕,我們現(xiàn)在是一條繩上的螞蚱,這枚戒指在你手里沒有任何用處,但我能從它上面找到線索。你在這兒等我,我不回來,你千萬不能離開……”
她說完沒再理我,拿著戒指轉(zhuǎn)身急匆匆走了出去,留下我一個人在昏沉沉的房間里發(fā)愣。
房間很小,簡直小的可憐,我坐在床上捋著記憶中一條條模糊不清的線索,甚至因為激動不解而感覺窒息。
無意間,我的目光掃向了床邊的電視柜上,柜子上擺著很多類似化妝品的大瓶小瓶,和一個裝隱形眼鏡的塑料盒。
也不知為什么,那個裝隱形眼鏡的盒子引起了我的興趣,主要是我也近視,平時工作的時候偶爾會帶隱形眼鏡,可我的眼鏡片放在盒子里用藥水跑起來時,鏡片是完全透明的,不仔細看就像消失在藥水里一樣,可這只盒子里的鏡片,卻呈現(xiàn)出一種奶白色。
我走過去把盒子打了開,隨后用擺在旁邊的塑料夾子把眼鏡片從里面夾了出來。
鏡片很厚,厚得感覺完全不透明一樣,盯著手中的眼鏡片,我陷入沉思。
隨后,我又把電視柜下面的抽屜拉了開,拉開抽屜一看,里面竟然塞著幾個假發(fā)套,有長發(fā)的有短發(fā)的,也有卷發(fā)的,我把那些頭套拿了出來,隨后,從抽屜底部露出了幾塊淡黃色的軟塑膠來,以及幾個很小的塑料軟包。
為什么白鳶的房間里會有這些東西?這些東西又到底是干嘛用的?
好奇心起,我又把隱形眼鏡片取了出來,對著鏡子小心翼翼地放進了眼睛里,很奇怪,雖然看起來那兩片隱形眼鏡是不透明的奶白色,但戴在眼睛上之后,視線卻很通透,只像是隔著一層淡淡的白紗似的。
我對著鏡子一照,心里頓時“咯噔”一聲,因為鏡子里,我雙眼的瞳孔已經(jīng)完全被隱形眼鏡覆蓋住了,整個眼睛里,只露出一種驚悚的慘白色,就像是……
就像是一個沒有瞳仁、只有眼白的女鬼……
一激動,握在手里把玩的一個塑料軟包被我很輕易地就捏碎了,從軟包里面流出來的紅色液體立刻染紅了我的手,就像血一樣……
這一瞬間,我似乎明白了很多事,顯然,從第一次見到曾啟華開始,我就被拉入了一個完全無法想象的陰謀圈套之中……
我心里想著,正盯著鏡子里扮相驚悚的自己出神時,隱約就看到兩只手從我的背后漸漸伸了出來,先是在我毫無感覺的情況下搭在了我的雙肩上,隨后朝我的脖子逐漸靠近。
我慌了神,但情急之下腦子里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該怎么做才好,就在這時,從我背后突然又“噌”一下猛地伸出了一個怪頭來,那是一個孩子的頭,面帶猙獰地詭笑,而且,那個頭只有一半,右邊太陽穴周圍是殘缺塌陷的,整個眼球都拖著精神線掉了出來,懸掛在鼻子一側(cè)亂晃。
我見過它!
這不就是我在車里見到的那個鬼孩子?
怪臉出現(xiàn)的一瞬間,我第一個想到的是LSD,難道在我車里放了這種藥劑的是白鳶?難道她又在這間屋子里給我下了毒?
然而這想法才剛剛一出,那孩子的一雙手已經(jīng)死死掐住了我的脖子,把我拖倒在了床上。
我當這是幻覺,但喉嚨口的劇痛和窒息感卻前所未有地清晰,我的意識有些混淆,最初還嘗試著掙扎幾下,之后卻逐漸地渾身無力、四肢發(fā)軟,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了……
我忽然想到了在李阿婆家里時,老人的鬼魂最后叫住我說出的那番話,他告訴我,有個只有半張臉的孩子一直跟著我。
這到底是什么情況?假設(shè)LSD致幻劑使我產(chǎn)生了幻覺,之前我所見到的女鬼又一直是白鳶假扮的,那么我這些天所經(jīng)歷的各種靈異事件應該都是虛假的圈套才對,為什么現(xiàn)在的窒息感會這么的真實?
而假設(shè)鬼是確實存在的,車里的LSD藥劑、電視柜上的化妝用品又該怎么解釋?
我的大腦出奇地混亂,如果說這幾天的靈異遭遇只是讓我開始懷疑自己的價值觀和人生觀的話,那么在這一刻,我的所有價值觀和人生觀已經(jīng)徹底崩潰了。
我眼前開始發(fā)黑,背后不時傳來那個鬼孩子的“咯咯”怪笑聲,完全無力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