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我先進了去,李阿婆趕緊追了過來,一把攥住我的胳膊緊張地問:“小伙子,你進來干嗎?出去,快出去!”
李阿婆趕我時小個子正好拎著包從外面走進來,情急之下我靈機一動,趕緊跑到了小個子身邊說:“阿姨,我們兩個是一起的。”
“???”
李阿婆和小個子同時愣了住,好在我趕緊朝小個子使眼色,手里偷偷比劃了個“點錢”的手勢,意思是你幫我一把,回頭我給你錢。
一提到錢,小個子眼當(dāng)時就亮了,立刻擋住要繼續(xù)趕我的李阿婆,笑呵呵說:“是啊阿婆,我們兩個是一起來的,他是我助手。”
“助手?那為什么他比你先到了。”
“我是讓他先來打探下環(huán)境。”小個子笑呵呵說。
他都這么說了,于是李阿婆也沒有懷疑,請我們兩個在客廳里坐下之后,先給我們一人倒了杯水,隨后自己也坐了下來,但沒直接說話,而是先環(huán)視了半天周圍,隨后才說:“師傅,我兒子已經(jīng)跟你說明這次工作了吧?”
小個子男人點了點頭,答道:“雖然知道得不是太詳細,但大概事宜我們已經(jīng)在電話里溝通過了,你們放心,我在行里走動了這么多年,向來是人到、病除,這次一定幫你們收拾干凈……”
“那就太好了,如果你能讓我家老頭子乖乖下去,那可算是救了我們?nèi)胰说男悦?hellip;…”
李阿婆說著說著就小聲哭了起來,我趕緊問:“阿婆,怎么了?”
我一說話,身邊的小個子立刻偷偷拽了我衣角一下,示意我別亂說話,于是我也只能乖乖閉上了嘴。
閑談了幾句之后,李阿婆又問小個子說:“對了師傅,請問您怎么稱呼?”
見對方問到了主題上,小個子男人趕緊站了起來,倒是沒急著說話,先從自己的那個大蛇皮袋子里翻出一件黃橙橙的道袍來批在了身上,隨后又拔出一根拂塵往左手臂彎里一甩,行了個禮說:“貧道姓王,師承龍虎山張?zhí)鞄煟捞柶たㄇ?hellip;…”
聽完這句話李阿婆倒是沒覺出什么不對來,估計是這么大歲數(shù)了平時不看動畫片,倒是我一聽完當(dāng)時就笑得不行了,心說你還皮卡丘,你怎么不叫奧特曼?。?/p>
再看他那件道袍,粗一看倒是覺不出什么來,仔細一看跟真正道觀里的道袍區(qū)別很大,尤其上面的花紋各種炫酷,完全是淘寶上60一件的COS同款,就這身行頭外加自己其貌不揚的舉動,不用問也知道,肯定是個濫竽充數(shù)的江湖騙子。
但我沒有拆穿他,畢竟這次能進來還得多虧他幫了忙,把他揭穿了,我也就被趕出去了。
我繼續(xù)按兵不動,倒是一見這位“皮道長”一行禮,老人家也坐不住了,站起來趕緊作揖念阿彌陀佛,隨后又朝我一擺手問:“皮道長,那么,您這位助手也是位道長咯?”
“啊,是。”小個子含糊應(yīng)答。
“那不知這位道長的道號是……”
“這個嘛……”
小個子被問得一愣,我也糊涂了,稀里糊涂自己竟然成了道士,索性含糊帶過說:“阿婆,貧僧道號妙蛙種子,哈利路亞。”
我像模像樣地在胸口劃了個十字架,還真把這位老婆婆給唬住了,當(dāng)即一條大拇哥,笑呵呵說:“妙蛙道長好道號啊,還是個復(fù)姓……”
李阿婆隨后又請我倆坐下,剛剛臉上還有點笑容,但再坐下之后,臉色又已經(jīng)變得出奇地難看,臉上得皺紋顯得更深了。
這時小個子問:“阿婆啊,您家里到底是個什么情況,不如趁現(xiàn)在有機會再好好跟我交代一下……”
李阿婆點了點頭,隨后抬手朝著掛在客廳門對面的那張黑白老人照片一指,嘆了口氣說:“哎,都怪我這個死老頭子,走就走了吧,干嘛又回來了?回來看看也就得了,結(jié)果他還不走了,現(xiàn)在弄得我家是雞飛狗跳,這日子沒法過了……”
見老人又開始抹眼淚,我趕緊勸她說:“阿婆您先別哭,您詳細點說,我想皮卡丘道長一定會想出最好的辦法來幫您的……”
李阿婆嘆了口氣,于是止住哽咽,跟我們源源到來。
原來,這事情還是得從一周前的那一宗公園命案說起。
據(jù)李阿婆說,她家一共七口人,小兒子才結(jié)婚不久,在市里自己買的房,而大兒子和兒媳有個六歲的孩子,一直跟老兩口住在一起,就是我們現(xiàn)在待的這間房,雖說三室一廳五口人住在一起稍顯狹窄,但是這一家人的日子過得還算是和和美美。
上周,在市里住的小兒子非要接老兩口過去住一段時間,說跟大哥一家人住久了,偶爾也得到小兒子家里住住,哥兒倆輪流孝敬老人。
見小兒子這么孝順,老兩口就應(yīng)承了,不過臨走那天愛操心的老太太怎么都放心不下自己的小孫子,于是就舍不得走了,最后沒辦法,老頭子只能自己跟小兒子過去想住一個禮拜就回來,臨跟小兒子走時,老頭子還故意跟老太婆囑咐打趣,說你可別想我,我頂多去一周就回來了,回來就好好陪著你,哪兒都不去了。
老太婆滿口答應(yīng),哪兒知道,老頭子這一走,竟然就成了天人永隔。
公園命案案發(fā)那天,老太婆剛做好早飯正跟大兒子一家三口吃呢,吃飯時還特地提了一嘴,說你爸自己在你弟那兒住,也不知道小兒媳婦每天給做不做早飯吃。
結(jié)果就這節(jié)骨眼兒上,大兒子的手機響了,一接電話,大兒子的臉變得煞白煞白的,因為電話是市-公-安-局打來的,來報老人的死訊。
得知消息,一家人立刻哭成了一團,于是也顧不上把早飯吃完了,趕緊穿戴整齊就奔了市局,做了一些手續(xù)交代之后,把在太平間里的老人的尸體領(lǐng)了回來,送到火葬場火化之后,回家倉促地辦了喪事,這事兒就算是告一段落了。
說到這里,李阿婆又是一聲長嘆,我忙追問:“阿婆,這不都挺好的嗎?人沒了,事兒也了了,后來又是怎么了?”
李阿婆沉默了一下,隨后又往周圍掃了幾眼,才安了心,于是又繼續(xù)跟我們說了起來。
老人辦完葬禮后的幾天里,都挺太平的,家里雖然少了一口人,但是也漸漸恢復(fù)了以往的平靜。
然而這種平靜一直持續(xù)到老人死去的七天后,也就是“頭七”那天,一切都變了。
頭七,指的就是人去世后的第七天,也就是回魂夜。
民間都認為,死者的魂魄會在頭七那天回到家里,最后看一眼家里的東西和人,吃上一頓陰間飯,然后就依依不舍地去投胎了。
可老人的頭七卻并不是這樣,頭七那天晚上,一家人本來也沒怎么當(dāng)回事,在就近路口燒了點紙,又在家里給老人的照片上了點供之后就早早的都去睡了。
因為頭七有個忌諱,就是說死者回來的時候家人必須得退避,不能見面,不然會影響死者的投胎轉(zhuǎn)世,那么最好的方法就是早早睡覺,睡一覺天一亮,什么都過去了。
可老人頭七那天晚上,剛過了十二點,住在李阿婆對面屋那個才六歲的小孫子就開始使勁的哭。
雖然家里其他人都想早早睡覺,但孫子哭了可不能不管,于是都起來到小孩兒屋里一探究竟,結(jié)果進去之后趕緊問孩子怎么了,小孩兒說了一句話,大半夜的當(dāng)時就把家里其他人給嚇住了。
小孩兒說:“我剛才看見我爺爺了,蹲在房門口朝我笑,非得要抱我……”
聽到這話一家人都嚇壞了,但大半夜的都不敢聲張,于是都騙自己說肯定是小孩子做噩夢了亂說話,于是哄好了孩子,就都又各自回屋睡覺了。
結(jié)果倒好,剛躺下沒多久,從屋里就聽見外面客廳的柜子叮當(dāng)五六的亂響了起來,家里人都嚇壞了,都不敢出門,可外面的奇怪響動越來越大,吵得人根本沒法睡覺。
實在沒辦法了,李阿婆就開燈出去看,可到外面一開燈,什么響動都沒有了,又回屋,又開始響,于是那怪聲就這么折騰了一宿,折騰得一家人都嚇壞了。
好在家里人都知道,頭七就一天,過了這一天晚上就什么事兒都沒有了。
可他們卻打算錯了,第二天晚上,還是這樣,屋里的人都睡覺了,一過十二點,外面客廳里、廚房里肯定又叮當(dāng)五六的一通亂響,這回一家人誰都不敢出去看了,都把房門從里面反鎖了起來。
結(jié)果早上起來一看,每間屋子的房門把手都變形了,就像是有人想從外面開門但是開不開,硬掰得一樣……
家里人立刻都知道害怕了,趕緊又是燒紙又是燒香的想把老頭子送走,為了這事兒過度緊張的兒子和兒媳還吵了起來,兒子把兒媳給打了,兒媳一氣之下帶著小孫子就回了姥姥家,兒子也嚇得不敢在家里住了,寧可出去找了個賓館,就只把李阿婆一個人丟在了家里,只能不停地?zé)垼M项^子趕緊走,再鬧下去,挺好的一個家這就算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