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這他媽都吐了有一斤的血了,還叫沒事兒?
我說你別說話,我必須送你去醫(yī)院,她蹙了蹙眉說就是去了醫(yī)院又能如何?醫(yī)院是治不好她的傷的。
我有些懵懂的望著她,她示意我將她放到床上再說,我于是把她抱回了床上,給她鋪開被子蓋上,她靠著枕頭,要我給她倒杯水。
喝了水以后,又過了一會兒,沈蔓的臉上恢復(fù)了一些血色,她轉(zhuǎn)動眸子,幽幽的盯著我說:“你不好奇我為什么會受這么重的傷么?”
我當(dāng)然好奇了,但我不敢問,因為我已經(jīng)隱隱猜到了原因,我總覺得,一旦知道了事實,我會比現(xiàn)在更難過。
但我也明白,事到如今,我已經(jīng)不能再裝傻充愣了,所以我整理了一下思緒,就開口了。
我問她昨晚是不是在做什么儀式?
她點了點頭,我的心咯噔一聲,皺起眉頭繼續(xù)問道:“是入我夢的儀式么?”
沈蔓猶豫片刻,點了點頭,涼涼一笑,我也情不自禁的皺起了眉頭,我說:“之前那次,你也入了我的夢,是么?”
沈蔓依舊不說話,只是點了點頭,大有一種隨便我問,她拒不開口的模樣。又或者,她覺得還沒有到她開口的時候。
我陷入了沉默,想起昨晚那場突如其來的變故,我試探著問道:“昨晚你入我夢的時候,被陳琳發(fā)現(xiàn)了,她一怒之下將你打成重傷,你出了我的夢境以后,就吐血不止,然后暈倒在地,是么?”
提起陳琳,沈蔓的眼底閃過一抹鋒利的寒光,我看得出,那抹光帶著冷冽的殺機,這讓我的心一緊,瞬間不敢再說下去。但是,我已經(jīng)開口了,已經(jīng)沒有了再閉嘴的權(quán)利,所以我硬著頭皮問道:“你們兩個有什么深仇大恨?為什么她要傷害你?”
沈蔓這時轉(zhuǎn)了轉(zhuǎn)眸子,望著我,突然似笑非笑地說:“你猜呢?”
我心里簡直郁悶的要吐血了,我怎么猜?我又不是神仙!
郁悶之下,我摸出一根煙點上,深深吸了一口之后,我吐出了一圈煙霧,迷茫的說:“我猜不出來。不過既然你已經(jīng)知道陳琳的存在了,我不妨告訴你,我身上的護(hù)身符,是陳琳畫的,按照你之前的說法,陳琳應(yīng)該是你要找的那位高人才是,你說你們是怕她誤入歧途,才來找她,可在我看來卻完全不是這樣的。”
沈蔓有些惱怒的問我究竟要說什么。
此時此刻,我已經(jīng)顧不上那么多了,我知道沈蔓對我好,但陳琳對我也很好,我不能因為沈蔓,就直接否定了陳琳,直接把她當(dāng)成了壞人,所以我說:“你說過,你們做了一件對不起陳琳的事情,所以才害怕她誤入歧途,但我看得出,你沒有規(guī)勸她的意思,而是很恨她。”
沈蔓微微一愣,臉色漸漸陰沉下來,這感覺,就像是蛇被打到了七寸似的。
我心說看來我的猜測到目前為止都是對的,正當(dāng)我準(zhǔn)備繼續(xù)往下說的時候,沈蔓突然在我之前開口道:“不錯,我恨她,因為她把我最重要的人害的無比凄慘,她讓他從萬人景仰的位置,跌到了卑微的塵埃里,她玩弄他于股掌之間,讓我恨透了她!”
面對沈蔓突如起來的爆發(fā),我徹底的愣了。
沈蔓這時突然轉(zhuǎn)過臉來望著我,沉聲說道:“而那個人就是你,我的好師兄!”
聽到“師兄”二字,我的心里“咯噔”一聲,我望著她,見她沒有一絲玩笑的樣子,我有些不可置信的說:“什么?你剛才喊我什么?”
她的唇角揚起一抹苦澀的笑,說:“你早就猜到我那日入了你的夢,那么,你應(yīng)該清清楚楚的記得我那日的話吧?‘師兄,值得嗎?難道在你眼里,大義還不如一個女人重要?”
我哆嗦了兩下嘴唇,沒有說話,她突然冷笑著說:“你想起來了對不對?不,你根本就沒有忘記過,可是,就算你猜到了我是你師妹,就算你猜到了你是鐘南山的弟子,你也依然愛著那個女人,愿意為她犧牲一切,是么?”
我低下頭。艱難地說:“是……可是,我不明白為什么選擇陳琳,就是與大義背道而馳。”
“那是因為那個女人已經(jīng)不可能是好人了!你以為我不知道,那招待所里的尸體是她養(yǎng)的么?你以為我不知道,那鏡子里的男人,害的大貓失去了一只眼睛的男人,也是她畫出來的么?圈養(yǎng)尸體的人,你以為她還是好人么?”沈蔓突然怒吼道,隨即,她痛苦的咳嗽起來。
看到她這副弱不禁風(fēng)的樣子,我忙站起來幫她順氣,低聲說:“沈蔓,你不要激動,我們有話好好說。”
沈蔓緩緩抬起頭來,她望著我,眼底滿是淚水,隨即潸然淚下,她說:“師兄,很多事情你都不記得了,而我的記憶也被她動了手腳,所以我一開始沒能提醒你注意她,可是現(xiàn)在我全部想起來了。師兄,你相信我,她不是好人,她已經(jīng)走火入魔了!我猜那些攻擊你的尸體和鬼也都是她圈養(yǎng)的,她在利用你對她的信任,達(dá)到她的目的,你知道么?”
我搖搖頭,說我不知道,陳琳不可能這么對我的,她那么厲害,她的目的不需要我來幫她完成。
沈蔓卻冷聲道:“誰說不需要?你知道你是誰么?你是鐘南山第一大弟子,你是震驚三界的千年奇才,你是這世上唯一能讓強大的嬰靈供你驅(qū)使的渡陰人!”
連續(xù)三句“你是”,把我的頭腦都給炸開了,我不可思議的盯著沈蔓,指著我自己說:“你說……我是渡陰人?可是那時候楊聰說我是,你不是否定了么?”
沈蔓微微皺眉,沉聲道:“那是因為我的記憶和你的記憶一樣,有一部分是錯亂的。”
我只覺得渾身發(fā)寒,呼吸困難,手心都出了汗,我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這時,沈蔓繼續(xù)說道:“在你告訴我你過目不忘的時候,我感覺自己模糊的想起了什么,當(dāng)時我還沒在意,可后來當(dāng)你看完雜志以后,我徹底記起來了,我想起我們兩個是如何一同被收入師傅的門下的,又是多么的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我還記得你對我許下過的承諾,記得你穿著道袍,行走于人世間,是多么的英俊瀟灑。”
“可是,那個女人出現(xiàn)了,她的出現(xiàn),讓我們平靜的生活變得一團糟。你不是很想知道她是誰么?師兄,我現(xiàn)在就告訴你,她是世界上唯一一個畫尸人,她享有崇高的地位,所有人都對她禮讓三分,但她卻不識好歹,竟然妄想著用尸體統(tǒng)治這個世界,想要稱王稱霸。”
說到這里,她喘了一口氣,雖然容顏憔悴,說話的語氣卻依然咄咄逼人,她說:“她看上了你的才能,但你心存大義,不為所動,她就用了最卑鄙的手段,她篡改了你的記憶,把你丟到了這里,讓你做了墮胎的醫(yī)生,這樣一來,你就孽債纏身,這也是為何我收你為徒的時候,三清像會自動燒毀的原因。”
我徹底的愣住了,心里一寸寸的冷了下去,我搖搖頭說:“不可能,陳琳愿意為我畫這個護(hù)身符,怎么可能會是幕后黑手?”
“呵呵……若她不這么做,你會像現(xiàn)在這么信任她么?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確定了你不會再被道家收留,所以才會想快點讓你恢復(fù)實力,到時候,她禍亂天下,你盲目的幫她,她還有何畏懼的?到時候,恐怕就要生靈涂炭,天下大亂了!”
“師兄,你有沒有想過,你真的能夠眼睜睜的看著這個世界,被一個魔鬼統(tǒng)治么?你真的能夠眼睜睜的看著無辜的百姓被殺掉,然后變成可怕的行尸走肉么?你真的能夠看著一手將你培養(yǎng)起來師傅,還有那些堅定不移的和惡勢力對抗的同門師兄弟們,被那個女魔頭給害死么?”
我的腦袋嗡嗡作響,整個人開始顫抖,沈蔓的話在我的耳畔,如念經(jīng)一般重復(fù),我搖著頭,想要否定她的話,想說陳琳不是那樣的人,可是,我的腦袋卻疼的厲害,我也沒有了力氣再說話。
此時,我感覺我有點喘不過氣來了,我開始搖搖欲墜,再然后,我就暈了過去,昏迷前,我看到沈蔓滿面驚駭,聲淚俱下的喊了我一聲“師兄”。
我很想告訴她,不要再說了,求你不要再說了。
陳琳……她怎么會是魔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