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安婆婆的臉上,一層層皮如樹皮一般往下剝落,露出里面黑色的腐肉,而她的眼睛,很快就只剩下眼珠子,而她的眼皮也脫落下來,露出可怕的渾濁的眼珠,然而下一刻,她的眼珠就掉落在地,然后化成了一灘濃水。
我感覺胃里開始洶涌的翻滾起來,腳脖子都發(fā)軟了,而這時,安婆婆突然轉(zhuǎn)過臉來,雖然她已經(jīng)沒有眼睛了,但是我能感覺到她在看著我們,我緊張的躲到陳琳的背后,這時,我看到安婆婆突然裂開嘴笑了起來,與此同時,她的嘴唇開始脫落。
然后,那在老皮后面的肉也開始脫落,露出森森的白骨,可更恐怖的是,安婆婆的那一口牙卻在上下動著,與此同時,她啞著嗓子說:“小姐,謝謝你幫我完成這個心愿……”
她說完這句話,牙齒就開始掉落,最后,她身體上的皮和肉也都開始剝落,剩下森森的白骨,軟軟的癱倒在地上,眨眼間化作了一汪膿水。
我呆呆愣愣的看著這一切,心里除了害怕之外,更是涌入了一股濃重的悲傷。我望著陳琳,她此時卻異常的淡定,看來她早就料到這個結(jié)果了。也對,安婆婆剛才感謝她了嘛,從安婆婆的話里也不難猜出,讓她擁有離開殯儀館四周,并能親手解決掉降頭師的能力的,正是陳琳。
我忍不住問她安婆婆會投胎轉(zhuǎn)世么?陳琳搖搖頭,用平靜的語調(diào)告訴我,安婆婆不可能再有機會投胎轉(zhuǎn)世了,三界容忍他在這世上的條件之一,便是她大仇得報后消失于三界之中,還說著也是剛才沒有看到她魂魄的原因,因為她的魂魄已經(jīng)伴隨著腐敗的身體,徹底的消失在了三界之中。
聽到安婆婆連轉(zhuǎn)生的機會都沒有,我頓時感到無比的痛心,我問她為什么,安婆婆明明是受害者,而且她這次的舉動也算是幫三界除了一大害,為什么三界卻不準許她輪回轉(zhuǎn)世呢?
陳琳的神情終于有些微微轉(zhuǎn)變,她垂下眼簾,露出一個嗤笑的表情來,冷冷的說著就是鬼界的法則,當初他們無法收服安婆婆,讓她去輪回,便將她徹底的拒之門外,這也是對她讓三界顏面盡失的懲罰。
竟然還有這等事?這他媽還真是為所未聞??!難不成這鬼界就跟我們生活的環(huán)境一樣,還有這種不公平的事情存在?
陳琳似乎看出了我在想什么,她說每個世界都差不多,不會因為我們是人是鬼或是仙就改變什么。
聽了她的話,我先是一愣,隨即竟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就在前幾天,我還是個堅定的無神論者,而短短的幾天內(nèi),我親眼見到了小鬼之死,聽到了降頭師之惡行,看到了安婆婆悲慘的遭遇,此時此刻,我已經(jīng)顛覆了我的世界觀,所以,就連陳琳說出鬼啊仙啊這種話的時候,我都已經(jīng)沒有了太大的反應。
我掏出煙,看著四周漸漸散去的黑氣,點燃煙,我深深吸了一口氣,第一次認真的思考起一個問題來,那就是為何這些事會發(fā)生在我的身上呢?陳琳不愿意告訴我的秘密,究竟是什么?而我以后的生活,真的擺脫不了這些鬼的糾纏么?
診所里的黑氣漸漸消失殆盡,地上的那團灰和膿水,卻在提醒我這一切都是真實發(fā)生的,并不是一場夢。
我緩緩轉(zhuǎn)過身去,望著楊超消失的那個地方,想起他那句冷酷的話,心里更加的五味陳雜。
陳琳這時跟我說該走了,我點了點頭,跟在她身后出了診所。重新鎖上診所的門,我吸了一口煙,問出了從剛才我就一直很疑惑的問題,那就是那個降頭師那么厲害,為什么還要這么大費周折的利用楊超把我給引到這里來呢?他直接讓楊超收拾掉我不就行了?
陳琳轉(zhuǎn)過臉來望著我,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神情,說我總算開始想這些問題了,還說答案只有一個,而那個答案,在我把她昨天問我的問題想明白以后,自然就迎刃而解。
看著又在跟我繞彎子的陳琳,我心里別提多郁悶了,不過算了,她既然不說,自然有她的道理,反正她不會害我的,想到這里,我的心里安穩(wěn)了不少,我說這降頭師既然都死了,那些小鬼應該不會再來找我的麻煩了吧?
陳琳只是淡淡笑了笑,沒有說話。
我松了口氣,看來我的生活可以步入正軌了!太好了,我他媽總算不用接觸這些恐怖的事件了!我望著陳琳那張絕美的臉,心說這些事如果都解決了,我是不是能安心泡她了?可這時,我突然冷不丁就想起她說的那句“我不該靠她太近”的話,心里無端端的涌出了一股子傷感。
無精打采的跟著陳琳走了一段路,她問我接下來要去哪,我說我要去找楊超的尸體,然后把他給安葬了。我想,如果不是因為我的話,楊超也不會被那個降頭師找到,他也不會走到這一步,所以,他恨我我也漸漸能夠明白了。只不過我很好奇,他最后說的我像“他”,那個“他”指的是誰?
甩了甩腦袋,我不再想這些亂七八糟的,而是問陳琳要不要跟我一起去警察局一趟。
沒想到陳琳竟然爽快的答應了,我那個開心啊,心說也許在她的心里,我也漸漸有了一定的地位了吧。打了一輛車,我們便踏上了去警察局之路。路上,司機聽說我們要去那里,先是一愣,隨即問道:“小伙子,你們?nèi)ゾ炀质怯惺裁醇笔聠??如果沒有的話,我建議你過幾天再去,那邊現(xiàn)在估計沒工夫搭理你。”
我心里“咯噔”一聲,忙問他發(fā)生了什么事。
他說就在一個小時以前,那邊發(fā)生了特大命案,好幾個警察全部都被殺了,那個公安局長死的最慘,說是被人大卸八塊,腦漿全掏了出來,五臟六腑也都被掏空了,現(xiàn)場要多血腥有多血腥。
我心里一緊,下午發(fā)生的事情么?難怪我之前沒有聽到這個消息,看來楊超說回去幫我查東西辦資料是假,回去報復才是真!早知道這樣,我就不該讓他回去!我問司機那里有女人么?
司機一愣,有些詭異的看了我一眼,我忙說我有個朋友在那邊當警察,是個女的,他了然的點了點頭,有些同情的說:“有的……不過那個女人并不是警察,傳言說是那個警察局長的小三,她死的也很慘,衣服都被ba光了,頭被割下來吊在屋頂上,肚子被剖開,說是里面還有一團類似嬰兒的東西,被大卸八塊了,總而言之……人們都說這命案不是人能干出來的事兒。”
我聽到王慧竟然死的如此凄慘,想起她之前的音容笑貌,不由感到難過,心說楊超啊楊超,你就是再恨她,她也是你愛過的人啊,你何必這么殘忍呢?
接下來的時間,我一直都渾渾噩噩的,司機見我沒有要改變主意的意思,便也不再說話,繼續(xù)開車。
很快,警察局到了,我看到此時警局門口圍滿了人,不光有普通的群眾,還有穿著制服的人,和一群不嫌事兒大的記者。我撥開人群走進去,就看到地上滿滿都是血,可見當時楊超的手段有多殘忍,他的行為又有多囂張。
這時,我聽到一個人小聲的說:“聽那個嚇傻了的警察說,殺人的不是人,是鬼哦。”
我一愣,頓時想起楊超已經(jīng)死了的事實,楊超早在行兇前就死掉了的話,他的確是以鬼的身份殺人的,可這樣的話,他的尸體哪里去了呢?
想到這里,我忍不住想沖進警察局,不過我被攔在了黃線外面,一個警察把我攔了下來,問我要干什么,我說我是里面那個女死者的哥哥,想要來看看,他卻說不行,里面是犯罪現(xiàn)場,警察正在勘察現(xiàn)場呢,不允許外人進入。
我想了想,干脆問道:“那可以問一下,楊超在這里么?”我沒敢說楊超的尸體,因為按理來說,我是不可能知道楊超已經(jīng)死了的。
聽到我這么一說,那個警察的臉色突然大變,隨即他問我認識楊超?我點了點頭,他想了想,讓我進去了。
可讓我失望的是,接下來他們并沒有帶我去看尸體,而是盤問了我關于楊超和王慧之間的事情,我講出了他們的恩怨,卻沒有講楊超做的事情,因為就算我說了,他們也不相信,后來他們見什么也問不出來,就讓我走了。臨走時,那個警察告訴我,他們也一直在找楊超,如果我有消息,一定要告訴他們。
離開警局后,我陷入了迷茫中,楊超的尸體究竟去哪里了呢?
正當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陳琳說了一句話,立刻讓我如醍醐灌頂,她說:“人在死之前,都想去自己最依戀的地方,永遠長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