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尸走過來之后,一直沉著臉盯著樹根棺材,眼中閃爍著奇怪的神色,有懷念,有驚慌,有憤怒,這種復(fù)雜的眼神我根本看不透。
“大姐,你沒事吧?”我看著女尸問了一句。
女尸過了好一會兒才搖搖頭,說道:“沒事,幫我把它拉回家。”
家?聽到這個詞,我當(dāng)時臉就青了。你是尸體,我是人,你還真把我家當(dāng)成你家了?
我雖然有點(diǎn)生氣,但是沒有多說什么,回去把手推車推過來,將樹根棺材搬上去,拉著樹根棺材和女尸一起回了家。
女尸回去之后,二話不說,將我壓到墻邊,貼近我的嘴,然后狠狠在我舌頭上咬了一口,我頓時感到一股濃烈的血腥味。
奶奶的!又咬我的舌頭!我心中罵了一聲。
我知道女尸這是取我的舌尖血,不過我不知道為什么這一次她不和我要,而是直接來硬的。
女尸咬破我的舌頭之后,就將我放開了,然后我看到她嘴里又出現(xiàn)了那半顆珠子,只是現(xiàn)在珠子不再是之前那樣晶瑩剔透,而是一種仿佛要滴血的殷紅。
我馬上想到是不是剛才女尸用我的血染紅了珠子,但是現(xiàn)在珠子的樣子怎么看也不像是染紅的,倒像是一顆血珠。
女尸不知道我想什么,她走到樹根棺材旁邊,靠近樹根,將口中的半顆珠子嵌入了樹根里面的一個小孔中。
接著,我看到了不可思議的一幕。
珠子碰到樹根的瞬間,樹根好像活了一樣,竟然在劇烈顫抖,周圍的根條也隨之動了起來。
然后,我就看到樹根上的根條紛紛地散開,被樹根緊緊包裹著的棺材漸漸露了出來。
我擦擦眼睛,以為是自己看花眼了,但是無論我怎么看,這個樹根棺材還是詭異的變化著,我甚至以為這是一個樹妖。
過了一會兒,樹根的根條幾乎全都散到一邊,將棺材的全貌暴露在空氣中。
棺材不知道是什么木材的,但是上面的黑漆還沒有完全脫落,也沒有大的損傷,看樣子好像是因為被樹根保護(hù)著。
但是,我仔細(xì)一看,就發(fā)現(xiàn)不是那么簡單。
之前看到的是樹根中主根直接穿透了棺材的蓋子,但是現(xiàn)在周圍繚繞的樹根散開之后,我才發(fā)現(xiàn)這個數(shù)根好像和這個棺材是一體的。
樹根?棺材?應(yīng)該完全沒有交集的東西!
我感覺有點(diǎn)不可思議,不自覺得走上前,靠近棺材,想要仔細(xì)看一下。
我來到女尸旁邊,距離棺材不過只有一步,我也看清楚了棺材和樹根的全貌。
樹根根本沒穿透棺材蓋,因為這個樹根和棺材就是一體的,主根深處的粗根是彎曲的,結(jié)合這個弧度,將偌大的樹根雕成了棺材,看上去就好像是被主根穿透了,再加上周圍樹根的迷惑,所以表面看上去就是一具棺材被樹根緊緊地纏繞了起來,而看不出這具棺材其實是樹根的一部分。
我看清楚了這一切,張大嘴巴,盯著樹根棺材,又看看女尸,心中的驚訝久久平復(fù)不下來。
女尸卻是一直沉著臉,盯著這具奇怪的棺材。
“大··大姐,你的··這··具·棺材是樹根做的?”
我現(xiàn)在腦子里有點(diǎn)發(fā)懵,說話聲音顫抖,好奇看著女尸,等著她給我答案。
女尸卻不理會我,直接走到棺材旁邊,手上用力,將棺材的蓋子打開了。
我對這具棺材充滿了好奇,立刻湊上前去看了一眼,里面什么都沒有。
女尸卻好像看到了棺材里面有東西,眼神深邃,盯著棺材里面一動不動。
我看到棺材里面沒有東西,立刻移開了目光,然后掃到了樹根主根正中間,發(fā)現(xiàn)那個地方竟然好像刻著字。
字不大,在暗色的樹根上刻著,我根本看不清,所以我立刻靠過去,趴在樹根上看起來。
上面的字是鎏金的,刻著“白宜萱之位”,下面還有幾個字,但是已經(jīng)磨損了,看不清楚,看字所處的位置,應(yīng)該刻的是留“白宜萱之位”這些字的人的名字。
我心中驚駭?shù)牟皇沁@個人到底是誰,而是上面刻的“白宜萱之位”。
女尸告訴我?guī)退龅牡谌虑榫褪菐退峒遥簿褪菐退龔钠康叵峦诔鰜磉@個棺材,然后搬來我家。
這個棺材就是女尸所說的“家”,那么這個棺材就是女尸的入葬的棺材。
也就是說!女尸的名字叫白宜萱!
白宜萱,姓白!白家!
我從小跟父親外出拉尸,聽到了很多關(guān)于我們這里的一個大家族白家的事情,據(jù)說幾十年前白家是我們這里最有錢的人家,他們家樂善好施,家中財產(chǎn)無數(shù),但是一夜之間白家所有人都離奇失蹤了,甚至連房子都沒有了,憑空不見了,沒有人知道白家的人去了什么地方。
但是留下了很多的傳聞,有人說白家是上天的使者,來幫助我們這里的窮人,也有人說白家其實就是一家鬼,他們在這里生活,被黃泉使者發(fā)現(xiàn)了,將白家的所有人都帶去了地府。
當(dāng)時白家的事情成為我們這里人人都說的事情,這些年才漸漸平息了下來,但是白家的人自從消失之后,就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
最主要的是,我跟父親走到很多地方,知道在我們這里根本沒有白姓,那么這個白宜萱一定是幾十年前神秘失蹤不見的那戶白家人。
我一時間想到了這么多,頓時全身就涼了,臉上極其難看,看著女尸吞口口水,舔舔發(fā)干的嘴唇,心中覺得這個女尸一定是幾十年之前神秘失蹤的那戶白家的人。
這個時候,我看到女尸眼角竟然流出了一滴淚水,我剛開始以為看錯了,但是仔細(xì)一看,這滴淚水劃過女尸的臉頰,垂在下巴處,想要落地,但是重力不足。
我知道女尸真的是流淚了!
女尸流淚了!
這直接顛覆了我的思想,我現(xiàn)在的的確確的是懷疑這具女尸就是一個人,根本不是什么尸體。
我甚至有點(diǎn)忘記了剛才白家的事情,就直直的盯著女尸下巴處的眼淚,看著它落地,竟然沒有被泥土吸收,而是變成了好像滾珠一樣的東西。
我雙眼一亮,以為自己看錯了,剛想要蹲下身仔細(xì)看看,女尸忽然說話了。
“離開那里,否則你就會被葬在這棺材里面。”
女尸的話嚇了我一跳,不管她說的是不是真的,我一下子跳了出來,臉上還有點(diǎn)害怕。
我剛想要問什么,身后的樹根棺材忽然動了,周圍的樹根慢慢的收縮、纏繞,將棺材緊緊包裹一起,很快就恢復(fù)了之前的樣子。
如果不是我親眼看到了剛才棺材的變化,我現(xiàn)在還以為這是棺材被樹根包裹了,絕對想不到這具棺材和樹根是一體的。
我心中有太多的疑問了:這是不是女尸的棺材?女尸是不是那戶神秘的白家人?為什么這具棺材會是這個樣子?女尸是不是叫白宜萱?
這許多的問題我還沒有來得及問,我家的大門被打開了。
我還沉浸在剛才的事情中,聽到門響,我嚇了一跳。
但是更加害怕卻是女尸,他好像很怕生人,在外面的人還沒有看到她之前,狠狠瞪了我一眼然后就跑了,我很明白,女尸生氣了,她在怪我。
我也猜到了,外面來的人一定是袁老道他們。
我剛想要說什么,發(fā)現(xiàn)女尸已經(jīng)飛速跑到了偏房門口,推門就進(jìn)去了。
看到女尸的背影,我心中又出現(xiàn)了一個疑問,從一開始就只有我能夠和女尸相處,或者說她只有和我單獨(dú)在一起的時候才會和一般人一樣,而有別人在旁邊的時候,女尸就是一副尸體的樣子。
我十分肯定,這里面一定有什么隱情,但是我已經(jīng)沒有時間去問了,因為袁老道他們已經(jīng)進(jìn)來了。
我看了一眼,袁老道、老葉頭、王江師傅、琦琦、盛津他們都來了,每個人手上都拿著東西,看樣子已經(jīng)做好了充足的準(zhǔn)備,要將女尸鎮(zhèn)壓。
“大柱,女尸呢?”袁老道看著我對棺材發(fā)愣,疑惑的問了一句。
我一愣,沒有說話,剛才發(fā)生的事情我不知道應(yīng)該說才好。
袁老道急了,又問了一句:“女尸在哪里???”
我只能指指小偏房,意思是女尸在里面。
盛津手中拎著一個斧頭,做事就要上來砍樹根棺材,好像是要把樹根砍去,只留下棺材,等鎮(zhèn)壓女尸之后,將女尸放到里面。
我看到盛津的斧頭要碰到棺材的時候,心頭一熱,沖上前將他推到一邊,喊了一聲:“你們不能動這具棺材!”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反正我是急了,就是不想他們傷害女尸和棺材。
很久之后,我才明白,我的心被女尸的那一顆眼淚徹底打動了,也是因為這一顆淚,以后無數(shù)次救我于危難。
“大柱,你干什么?”琦琦上面扶起盛津,對我說道。
我看到袁老道他們同樣疑惑的目光穩(wěn)穩(wěn)心神,放低聲音,說道:“我覺得我們不能傷害女尸,或許可以讓她自己回到棺材,我們好好將她入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