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了,玲玲也愣了,這高大壯莫不是神經(jīng)病犯了?
“大師,你可千萬得救救我啊。”高大壯這會兒已經(jīng)老淚縱橫了,看起來似乎很害怕似的,那表情惶恐不已。
“高大壯,怎么回事兒?你跟我說說。”我說道。
高大壯說道:“我……我覺得我明天就得死。”
“什么意思。”我莫名其妙的問道:“你怎么知道?”
高大壯說道:“昨天是王老漢,今天是王婆子,明天就輪到我了。那東西會找來,肯定會找來的。”
我知道這三個人肯定一起經(jīng)歷過什么事,說不定和我要找的八岐太歲有關(guān),我立馬把高大壯扶起來:“先跟我說說,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
高大壯勉強(qiáng)穩(wěn)定了情緒之后,這才小聲的把事情的來龍去脈,一五一十的跟我說了一遍。
原來,高大壯和王老漢兒,是結(jié)拜兄弟。而且兩人也不以打漁為生,而是靠撈金。
撈金,就是從長江下邊打撈東西。
長江沿岸,尤其是巫山附近,那都是上千年的人類文化遺址,長江水偶爾一個小小的改道,就可能沖刷出大量的陪葬品。他們就是靠著打撈出的古董吃飯。
只是近些年來長江水患減少,趨于穩(wěn)定,基本上都不改道了,江水中的好物件越來越少。為了活命他們只好撈江水里的金屬。
江水,幾乎就是都市人的垃圾坑,長江地下暗流涌動,會把大城市的垃圾,沖刷到下流來,什么廢棄的收音機(jī),自行車,偶爾會有一些報(bào)廢的解放卡車之類的,廢銅爛鐵倒也能賣不少錢。
這天,高大壯和王老漢夫婦像往常一樣去江水中撈金。將近傍晚準(zhǔn)備收班的時候,他們的鐵犁子忽然鉗住了比較重的東西上邊。
偌大的打撈船,都一下被拽的搖搖晃晃差點(diǎn)側(cè)翻。
三人非但不害怕,反倒是興奮起來。因?yàn)楦鶕?jù)豐富的經(jīng)驗(yàn)判斷,這是勾到什么大家伙了。
今天他們幾乎沒什么收獲,所以勾到下邊這龐然大物自然是興奮。
他們準(zhǔn)備連夜將下邊的東西給弄上來,只不過下邊的東西著實(shí)是沉重?zé)o比,他們?nèi)齻€人費(fèi)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沒把下邊的東西拽動絲毫。
“這下邊他娘的啥子?xùn)|西喲。”王婆娘最先不耐煩的罵了一句:“明天再來吧,天晚了,江上不能多呆。”
“啷個婆娘害怕了就回去嘛。”王老漢兒和高大壯卻對下邊那東西興趣十足,哪里會離去,訓(xùn)斥了王婆娘一句,那王婆娘也不敢廢話了。
“我看下邊這東西,是個直升機(jī)殼子都有的可能。”高大壯分析道:“說不定是個大鐵皮(鐵皮大貨船)呢。”
一個鐵皮貨船,勾起了他們的貪婪之心。
沉沒的鐵皮貨船,上邊肯定有值錢的貨物,或其余的一些寶貝,金銀首飾之類的,要是能碰上一條鐵皮貨船,他們就發(fā)達(dá)了,至少下半生就可以無憂無慮的生活了。
金錢的誘惑,讓他們忽略了危險,最后決定下水去看看。
晚上下水,同樣是撈金這個旁門的禁忌。不過下邊那東西誘惑太大,再加上兩人都是大膽之人,所以一拍即合。
原本王婆娘是不用下水的,但后來他們發(fā)現(xiàn)土潛水瓶子出了一些問題,需要第三個人的輔助,才能潛水下去,所以王婆娘也跟著下了水。
黑漆漆的江水,時不時的咕咚咕咚冒大泡泡,啪的一聲在水中爆破,那動靜都是能清晰傳入他們耳朵中的。而且江水下邊亂流相當(dāng)急促,稍稍不注意,就可能被江水給沖的無法控制方向。
另外還得特別防備某些水草,一旦被水草給纏上,就算經(jīng)驗(yàn)再豐富的人,都可能喪命。
所以他們下潛的十分小心翼翼,順著鐵犁子的纜繩,一直摸到了鐵犁子。
而當(dāng)他們看見鐵犁子勾住的東西時,立馬就愣了。因?yàn)殍F犁子勾住的,竟是足有人手臂那么粗的鐵鏈子。那鐵鏈子就橫在河底,被固定的死死的,延伸向遠(yuǎn)方。
他們的第一個想法,就是這鐵鏈子肯定是某處古墓里的東西。順著鐵鏈子,說不定能找到某個古墓。
這個想法讓他們相當(dāng)興奮,毫不猶豫的就順著鐵鏈子,游了過去。原本以為今天能有一個大的收獲,但誰能想到,當(dāng)他們來到鐵鏈子末端之后,發(fā)現(xiàn)并不是通往某處古墓,而是死死的拴在了一塊木牌子上邊。
我愣了一下:“木牌子?一條鐵鏈子,只是鎖住一塊木牌?那木牌在江下邊,不得腐朽啊。”
高大壯卻是搖頭:“不,那木牌子非但沒爛,反倒看起來還很結(jié)實(shí),一段插入泥沙下,也不知道深入地下多少米,無論我們怎么用力的拽,就是拽不動。”
我就納悶兒了,什么木頭在江水下浸泡著,還能這么新鮮呢。
“那木牌子上有什么東西?”我問道。
一問到這個問題,高大壯的表情立馬變得惶恐起來,牙齒都開始打哆嗦:“那木牌子上雕刻著一個太歲,八岐太歲。”
“八岐太歲!”這就對上了,敢情拉李寡婦下水的東西,就是高大壯他們放出來的。對,以前那八岐太歲都沒有出現(xiàn)過,偏偏高大壯碰到了那木牌子之后,八岐太歲就出現(xiàn)了,這高大壯肯定是動了木牌子。
我立馬表情嚴(yán)肅的看著高大壯:“高大壯,你們是不是動了那牌子?”
高大壯哆哆嗦嗦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我們……我們試圖把木牌子破壞掉,把鐵鏈子給拽上來賣錢。不過沒成功,那木牌子很結(jié)實(shí),結(jié)實(shí)到我們根本弄不斷,不過那整塊牌子倒是晃了幾下,我好像……好像……”
說到這里高大壯不再說什么,反倒是陷入了良久的沉思,和無盡的惶恐之中。
“好像什么?”看高大壯不再說什么,我忙問了一句。
高大壯哆哆嗦嗦的道:“我好像看見,牌子搖晃了兩下之后,我們身邊一下多出了很多的人。影影綽綽的,漂在我們周圍。”
“可若是我仔細(xì)的去看,卻什么都看不到。我覺得這事兒玄乎,心里頭害怕,就趕緊帶著他們兩口子出來了。我似乎……似乎感覺有人一直跟在我們身后。可定睛細(xì)看,卻什么都發(fā)現(xiàn)不了。”
高大壯表情痛苦的回憶著:“王老漢兒死的時候,我就覺得不對勁了,因?yàn)橥趵蠞h兒是洗頭的時候,把腦袋扎在臉盆里,把自己活活淹死的。”
“你想個嘛,那么小的臉盆,怎么能把一個大活人給淹死?這不是有東西在作怪嘛。”
“然后今天王婆娘又發(fā)生了這怪事兒,我覺的肯定是那東西找來了,下一個就會把目標(biāo)伸向我。小哥,我是真的害怕……我還沒討的老婆,就這樣玩完了,也會變成孤魂野鬼的。”
我怎么都沒想到,猛人高大壯這會兒竟脆弱成了這個樣子,哪里還有一點(diǎn)‘高大壯’的痕跡。
在死亡的威脅面前,再牛逼的人也得脆弱三分。
實(shí)際上,我對高大壯是有些惱怒的。若不是高大壯的話,怕是玲玲的母親也不會含冤而死了。不過這高大壯也是無心之過,甚至他也是受害者之一……
玲玲也能想通這其中的貓膩,頓時眼圈紅紅,看高大壯的眼神,多了幾分憎惡。
我看著玲玲,想看看玲玲在這件事上是什么態(tài)度,我們是救,還是袖手旁觀。
我知道身為行江子,我應(yīng)該拋棄這些外來因素,全力維持這條大江的安定。
但我也是人,還沒那么高的思想覺悟,我只是單純的覺得,為了一個陌生人而讓自己陷入危險境地,傷害喜歡自己的人,有些不劃算。
我不是圣人,我必須為自己考慮。
玲玲知道我在征詢她的意見,她竟毫不猶豫的答應(yīng)了:“九哥哥,滅了那八岐太歲,替我媽報(bào)仇。”
“好!”我答應(yīng)道,玲玲畢竟是太善良了。
我對高大壯說道:“走吧,先去看看阿嬸兒。既然那東西瞄準(zhǔn)了阿嬸兒,我擔(dān)心還會繼續(xù)傷害她。咱們來一個甕中捉鱉,滅了那東西,你自然也就安全了。”
高大壯連連點(diǎn)頭:“要得要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