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死、”
宮北辰怔然睜大眼,不可置信的垂下頭看向胸前。
淡金色的尾赫洞穿過他的前胸,血跡開始迅速擴散蔓延,下一秒,排山倒海的劇痛由心口瞬間蔓延至全身,他抽搐著,一聲悶哼倒向安湛。
此時的安湛已經(jīng)完全失去了心智,一雙腥紅的眸子里看不出一丁點清醒,渾身繚繞散發(fā)著的是那股強烈的迷戀氣息。
宮日涼的死刺激了他,絕望和悲痛已經(jīng)完全讓他喪失了人性。
“安湛!”大澤一個縱身落到他身邊,還沒來得及湊上前,安湛像受驚的野獸猛發(fā)出一聲嗚咽,身后另一條尾赫直接刺了上來,大澤趕緊一個閃避躲到一邊:“安湛!你清醒點!”
嗖的一聲,插在宮北辰心口的尾赫猛地抽出,帶出大片刺目的血跡,他整個人無力癱倒在地上,安湛停在他鼻尖前一寸的地方,沒什么表情的瞅了他一眼。
宮北辰瞪著眼趴在地上,嘴里不斷的嘔出鮮血。
凜正要上前,被大澤一把攔了下來:“不行云凜,這貨現(xiàn)在完全不認識人了,不要在這個時候叫醒他,否則他看到這一幕會崩潰的。”
安湛機械的扭動著頭,四下搜尋著危險目標,當眼睛掃過對面的安靈時,他停頓了兩秒,像是在努力辨認對方是誰。
“…安…靈。”
他輕聲念出這個名字,眼中的空洞突然出現(xiàn)了瞬間的清明,握在身側(cè)的拳頭慢慢攥緊直到骨節(jié)發(fā)白,安湛渾身遏制不住的顫抖起來。
“殺…殺!”
瞬間,他身后的四條尾赫砰然張開,一雙眸子里的殺意簡直要呼嘯而出。
安靈灑然一笑,身后羽赫瞬間切換轉(zhuǎn)變成了黑色八尾赫,相比安湛四條尾赫而言看起來更加成熟強大,而安湛的腦子里仿佛已經(jīng)忘卻了什么是膽怯,他稍微俯下身,四條尾赫倒轉(zhuǎn)矛頭直直指向了對面的安靈。
“殺!”他咬的牙齒咯吱作響:“要殺,殺!!”
話音一落,他整個人像一道金色的閃電,嗖的一聲撲向?qū)γ娴陌察`,所過之處帶起一陣風嘯,安靈有些意外的看著對方的身影瞬間消失在他視線中。
怎么可能,好快!
“嗵”的一聲巨響,一條尾赫毫無征兆的出現(xiàn)在眼前,迅猛狠厲的直刺向安靈的脖頸,在那尾赫即將觸到的前一秒,安靈抬手一記手刀將那條尾赫直接砍成兩截兒。
尾赫受傷,這種劇痛是難以想象的,遠處的凜和大澤心都揪到了一起。
安湛痛急,一聲嘶吼繼續(xù)揚起其余三條尾赫,尾赫嗖嗖嗖射向安靈,卻都在觸到他的瞬間被他利落的紛紛砍斷,最后一條尾赫斷掉的瞬間,安靈抬腿一個瀟灑的側(cè)踹將安湛踢飛出去好幾米遠。
他在地上翻滾了好幾圈才停下來,緩了好一會兒才動彈,身后的尾赫斷茬處散發(fā)著微弱的淡金色光芒。
被砍下的斷尾剛一落到地上就立馬褪色變得黯淡,安靈冷笑著抬腿將腳邊這四條斷尾通通碾得粉碎,對面的安湛蜷著身子在地上不住的顫抖,肉體上與精神上的雙重折磨快要讓他發(fā)瘋,他呆呆的坐起來,嘴里念念有詞。
“為什么是我,為什么是我。”他一只眼腥紅可怖,另一只卻熱淚盈眶。
“你看似兩邊都選擇了,可是其實你兩邊都沒有選,安湛。”安靈狠厲的冷笑著,伸手憑空做了一個握住什么的動作:“優(yōu)柔寡斷,畏首畏尾,你就是這么一個如廢物般的存在,不,應該說,你本身就是一個廢物。”
那是他那天從安湛心口掏出心臟時的動作,安湛怔在原地,一時間有些反映不過來。
——我是誰,我為什么在這兒,我在做什么,為什么這么多血。
——是誰的血腥味,為什么這么熟悉。
安湛正想要回憶這到底是誰的血,可心里像是下意識在排拒這個答案,他有些恍惚的四處看看,目光突然停在了不遠處血泊中的一個熟悉的身影上。
宮日涼,小涼,她死了。
他有些恍惚的搖了搖頭,安靈殺了她,自己沒能保護她…
腦子里突然閃過什么,淡金色的尾赫刺穿了誰的心臟,支離破碎的片段逐漸在大腦中拼湊成型,安湛呆滯的跪趴在原地,整個人感覺像墮入了千年冰窖中。
“我…”他舉起顫抖的手伸到眼前:“我殺了…”
胸口什么在呼嘯撞擊,那個名字就在嘴邊,可他的心在劇烈的抗拒。
——不可以,不能說出來。
“宮、北、辰。”安靈勾起唇角愉悅的提醒他:“安湛,你忘了嗎,是你親手、殺死了你的發(fā)小啊。”
頓時,安湛整個人怔在原地,眼眶中的淚水吧嗒一聲掉落下來。
“不…”他搖著頭,遠遠望見了躺在宮日涼不遠處,渾身是血的宮北辰。
自己殺了小宮,自己親手殺了小宮,是自己的錯,都是自己的錯!
一旁的凜已經(jīng)實在沉不住氣了,顧不上安湛此刻是否能分辨的出她是誰,她縱身一躍凌空張開羽赫,頓時數(shù)十片棱形的赫子碎片像是密集的箭雨,齊刷刷的射向?qū)γ娴陌察`。
趁著赫子碎片制造的掩護她撲到了攻擊范圍,還不等安靈出手就率先拔刀一個下劈狠狠砍了下去。
安靈兩條尾赫交叉抵擋在身前,直接接下了她這一刀,凜襲擊不成抽身欲退,卻被安靈另外兩條尾赫死死將她的腰和手臂捆在了一起。
“別害怕別害怕。”他伸出手,輕輕拂過凜的臉頰:“其實剛才我就沒有打算要殺你,即便安湛選擇了救宮日涼,我還是會留你一條性命。”他說著,慢慢趨近凜的脖頸邊:“上次被赫子商打攪沒能帶你回去,這次正好,等我收拾完了這個廢物…”
他的話還沒說完,凜身后的羽赫突然展開,頓時數(shù)十碎片直直照著他的臉射過來。
這樣的距離閃避是來不及了,安靈眉頭一皺,直接幾條尾赫迅猛收攏將他護在其中,突突突突,碎片全插進了他黑色的尾赫上。
尾赫散開,他挑眉注視著眼前怒視著自己的凜,一條尾赫蛇一樣蜿蜒上前見她捆的更緊。
“你一定以為我要殺你?”安靈邪佞的冷笑著,走上前一把揪住了凜的頭發(fā)將她腦袋拽到跟前,趨近她耳畔曖昧的低喃:“我不會殺你的,男人和女人之間還有很多種別的辦法,可以令你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凜冷笑著,毫不示弱還擊道:“我不覺得你有這個本事。”
“你是迫不及待想要激怒我了?”安靈邪邪一笑,伸手撫過她肩膀,突然大手一用勁將她的斗篷扯碎,露出她里面穿著的黑色男式毛衣,他微微一瞇眼:“我要是沒記錯,我貌似是那廢物的?”說著,他的眼神突然變得狠厲,一把又將那毛衣領(lǐng)口撕開,頓時露出一大片白皙的肌膚來。
大澤剛邁出一步,玩到興頭的安靈立即出聲制止他。
“別動,赫子商,否則我立馬就擰斷她的腦袋。”
話音一落,大澤臉色陰沉的止住了腳步。
想掙扎卻動彈不得,凜抿嘴咬著牙,一副恨不得生吞了安靈的表情。
“安湛那個廢物到底有什么好?他能做什么?在我對你做這些事的時候,他能保護你什么?”安靈指尖慢慢描摹過她的鎖骨、脖頸:“看起來他好像是很重視你,你說我要是毀了你…”說著他趨近凜的脖子邊,輕輕落下一吻:“他會不會瘋掉?”
“你到底為什么要這么對他,為什么要親手殺了他還非要把他逼上絕路。”凜揪著眉,看著眼前這個和安湛極為神似的人:“他難道不是你的親弟弟?”
安靈邪邪一笑:“這世界上的人,越是至親,就越是讓人恨的無法紓解。”
突然之間,一股令人窒息的壓迫感憑空降臨。
安靈和凜都不由的轉(zhuǎn)過頭去,只見血泊中的安湛不知道何時已經(jīng)站了起來,垂著頭,發(fā)絲在周身包裹的氣流中紛飛亂舞,他身上的傷不知道何時已經(jīng)全部愈合,整個人身上散發(fā)出一股令人忌憚的強大氣場。
“這是…再生?”安靈向來從容不迫的臉上破天荒露出驚詫的神情,無心在顧及云凜,他皺眉不可置信的看著對面:“這家伙為什么會有再生特性,這不可能。”
大澤聽到安靈這么說,才猛地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瞥了一眼身邊全程昏厥的白鹿,無限再生是白鹿的特性,安湛與他一戰(zhàn)時曾經(jīng)啃噬過他的赫子,沒想到竟然融合出了他‘再生’的這個特性。
狂暴之中失去了理智,所有極限都被沖破,迷戀賦予他的力量被放大數(shù)倍,竟然喚醒了他體內(nèi)‘再生’特性的赫子。
但不可能僅僅是這樣的,僅僅是這樣他不可能獲得這樣的質(zhì)變。
一定還有什么改變了!
“你屬小強的嗎?真是陰魂不散。”安靈嗤鼻一笑。
身后剩余的六條尾赫猛的昂揚起來齊齊對準了對面,安靈卻露出一種意味深長的笑意,傻子都看的出來那廢物現(xiàn)在正在進入要緊階段不能受到干擾,他怎么能放過這么個攪黑水的好機會:“不過咱倆不愧為親生兄弟,連品味都相差無幾,既然是兄弟,分享也是理所應當?shù)牟皇敲矗苦??我親愛的弟弟。”說著趨近云凜耳畔呼了一口氣。
安湛垂著頭,看不出來什么表情,周身的紅色氣息繚繞包裹著他。
身后被砍斷的尾赫斷茬處逐漸延伸出灼眼的金色光芒。
在那里,嶄新的赫子正在生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