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是個老者,六七十歲左右,圓臉短發(fā),眼睛很小,帶著的眼鏡卻很大。
我萬分警惕起來,如果從外面進(jìn)來的,我可能就由著他了,但這家伙居然是從小義屯出來的,小義屯里除了出扛龍村的一條路,確實(shí)還有另一條路,那條路嘛,我從來沒敢走過,外婆也不會讓我走。
那就是通往死鎮(zhèn)的路!
死鎮(zhèn)是什么地方?那是建國以前的以前,一場瘟疫就死了成千上萬人的地方!路上兇險到活人都不敢進(jìn)去,這么說罷,陰魂在那算是尋常之極的小玩意!
也就是外婆這樣的人到了這里,才能把去死鎮(zhèn)的路封死了,才有了今天的小義屯。
現(xiàn)在詭異的老者突然憑空從屯里冒出來,我要不跑,那不就傻了!
就算媳婦姐姐沒提醒我,我也會迅速拉著郁小雪先跑到趙合后面再說。
趙合雖然對我的行為有些鄙視,但看我倆都不是強(qiáng)壯的人,主動躲在自己后面,證明是承認(rèn)了他趙合的厲害,那都是聰明人吶。
所以趙合的英雄氣概就來了,挺起了胸脯大聲喝問來人:“我是大龍縣趙合,你哪位?啷個說來就來?。渴且獕奈液兔妹米龇??”
“趙合?喲,趙合呀!巧多了,我是你海老叔呀!”來人快步就到了思橋上,一路上還不停招手。
“海老叔?”趙合一愣,瞪大牛眼去看來人。
“海老叔,快快幫我,霍隊(duì)的魂給陰兵勾走了,我沒辦法了!”趙茜正急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那霍大東的魂已經(jīng)從橋的那一邊過了另一邊,再不招回來,怕就難了。
“哦!哦!好的,趙茜也在吶,霍大東那小子也給拘魂了?巧多了。”老者連忙答應(yīng),立即從后面背著的包里拿出了一沓紙人。
紙人都是剪好的,有鼻子有眼,怪嚇人。
原來是認(rèn)識的人?我心里稍微松了口氣,不過仍然沒敢大意,誰知道他怎么出現(xiàn)在這里的?我摸了摸褲兜的魂甕,準(zhǔn)備隨時揭蓋子。
叫海老叔的老者到了橋上,我才看清楚他的模樣,他皮膚有些黑,是因?yàn)槌D陼裰?,而背著個年輕人才背的登山包,就說明是經(jīng)常出門在外的人。
老者也看了看我,不過只是一眼就轉(zhuǎn)向了橋下,他似乎也發(fā)現(xiàn)陰兵拘人,還見到了許多的陰魂,只是表情變化并不大。
他恍如未見一樣的拿出了朱砂筆,在紙人上寫了寥寥幾個字,然后拔了根霍大東的頭綁在了紙人上,接著順手就把紙人丟到了河里,默念了幾句咒語。
那兩個陰兵仿佛察覺到了什么,放開了霍大東那縷淡淡的陰魂,回頭去追紙人。
“趙茜,你再招!”海老叔嘿嘿一笑,就穩(wěn)坐釣魚臺了,他這一手功夫不可謂不熟練,就像家常便飯一樣。
我心中驚訝的同時,也對這位老頭起了更深的警惕,那家伙絕對是厲害的陰陽家,居然能輕易騙過陰兵。
而且他到了我身邊,就像個影子一樣,我沒感覺到他的人氣,好像是用某種陰陽秘法隱去了自己的氣息。
如果人沒了陰陽之氣,什么臟東西就都看不見他了,那是白日匿形、騙鬼騙怪的厲害招數(shù),老頭既然有這樣的本事,敢走死鎮(zhèn)那條路就不奇怪了。
“好,謝海老叔。”趙茜喜滋滋的立即有念起了招魂咒,而趙合也開始配合著鎖魂。
兩人忙活了一會,就把霍大東的魂給招了回來。
隨后趙合把雨傘打開,撐在了霍大東身體上,趙茜則念著幾個咒語,霍大東渾身就抽搐了,口中還直冒水泡。
樣子雖然很難看,可算是回魂了,不過還不能算完,因?yàn)橐徊糠只晔苓^傷,霍大東還得大病一場了。
海老叔看兩人成功后,立即就眉開眼笑:“想不到你們也能獨(dú)當(dāng)一面了嘛,才多少年不見呀,比你們老子當(dāng)年強(qiáng)多了,呵呵。”
“老叔說的哪里話,我們跟父親和爺爺他們比,差遠(yuǎn)了。”趙合嘿嘿笑道,實(shí)際還是挺高興的。
“海老叔,我來鄭重介紹下,這位是我們在這剛剛結(jié)識的朋友,叫……”趙茜伸出手,打算給我引薦。
“夏一天,夏天的夏,一天兩天的一天。”我沒等趙茜說完就介紹起來,畢竟她只是從霍大東口中得知我的名字,我從來沒真正介紹過。
“我是郁小雪,郁小雪……就是郁小雪。”郁小雪靦著臉,她沒自我介紹過,一直就住在小義屯,她沒這點(diǎn)講究。
“哦,夏一天和郁小雪?好呀,好名字呀,后生也好,你們和趙合兄妹是同輩,那就和她們一起叫我海老叔或者海老都行,我也是大龍縣的本地人。”海老叔笑呵呵的說道,能在這個地方呆到晚上,他或許覺得我和郁小雪也不像是一般人,所以很客氣。
趙茜微笑點(diǎn)頭,趙合也攙和說道:“老叔,夏一天就是周仙的外孫。”
我皺了皺眉,眼眸中露出凝重,這趙合忒也多嘴了。
“嘶?周仙?你是周瑛前輩的外孫?”海老倒吸一口冷氣的樣子,這才上下好好的打量我。
“難道有什么問題么?”我擠出了一抹的微笑,隨后皺著眉詢問起來:“海老怎么從小義屯里出來的?小義屯里的那條羊腸小道,怕是不好走呀。”
海老看我表情不善,立馬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直接就開門見山的說道:“嘿嘿,小伙子,難道你以為周瑛前輩的死和我有關(guān)系?”
“一天大哥,海老叔是自己人,絕不會和您外婆的死有關(guān)系的。”趙茜冰雪聰明,立馬就明白了我這么問的意思。
“既然大家都是大龍縣的人,也走到了這個地方,那有些事情,估計(jì)你們也知道了,有些事鬧不明白的,終究也會想盡辦法的要知道吧。”海老叔挪了挪眼鏡,伸出手引我們離開道:“把霍大東給背上,我們的時間也差不多了。”
“要出屯?海老叔,我們出去過,那里陰兵過境,根本不能出去,今天去了趟這不又折轉(zhuǎn)回來了,還死了個協(xié)警,要不然我們也不會呆在這了。”趙合訴苦道。
“才死了一個人?嘿嘿,這次事情的余波之下,你們能撐到現(xiàn)在,或許也算是幸運(yùn)了,我這趟陪著幾個朋友去觀戰(zhàn),死了三個,還差點(diǎn)就回不來了。”海老搖頭苦笑。
“怎么?海老叔,難道是有人斗法了?那海老叔得好好和我們說說,也好讓我們知道知道這次斗法的細(xì)節(jié)呀!”趙合興奮無比,雖然扛著霍大東,但完全沒有壓力的樣子。
“可不是么!我這次是受邀觀摩的,我那幾個朋友也沒參加,不過卻給暗害了,沒能跟我回來。”海老嘆了口氣,卻看了眼我。
我不知道他為何看我,但隨便想下,就知道是和外婆有關(guān)了。
“一天小兄弟,你可知道建國前的那些事情?或者你外婆在外面的稱呼?又或者,這段時間的事情起因,你可知道些什么苗頭?”海老反而問起我來。
我心中盤算了下,立即就推的一干二凈:“我這幾年都出門打工去了,外婆的事情我知道的也不多,她從來都沒和我說過以前的事情。”
“原來如此,怪不得了,唉,這是隱姓埋名呀。”海老搖搖頭,又說道:“周仙,也就是當(dāng)年大名周瑛的周老魔。”
“呵呵,周老魔?外婆怎么可能會有這么個名字,她一向救人驅(qū)邪,樂善好施,海老,您是不是記錯了什么?”我冷笑一聲,死死的盯著海老,外婆平日里和藹慈善,對鄰里關(guān)系都是人人稱道的,被人叫‘周老魔’,跟指著我的鼻子罵我有什么區(qū)別?
海老呵呵一笑,看我急眼了,就說道:“小兄弟,你先別著急,我心目中的周仙,那就是周老前輩,當(dāng)然不會是周老魔,周老魔這個稱呼那是外地人怕她才那么叫的,我跟她有過一面之緣,我知道她為人,你且不著急,聽我慢慢說來。”
“海老叔,這是真的?周仙真是周老魔?”趙合露出崇拜的眼神,能叫做老魔的,那都得是魔頭級別的厲害角色。
趙茜雖然兩眼發(fā)亮,不過沒有趙合這么沉不住氣。
“嘿嘿,趙合小子,你當(dāng)周瑛前輩是誰?在文革之前,她就已經(jīng)是大名鼎鼎的周老魔,也是養(yǎng)鬼道的唯一傳人!難道我會騙你么?”
“好了,你們先別打岔,邊走我也會邊跟你們說的,你們先拿著這幾個紙人,放口袋里。”海老摸出了幾個紙人,分到了我們手里。
我接過來,認(rèn)真看了看,媳婦姐姐沒提醒我,我就拿進(jìn)了口袋。
“既然我說到魔,說到了周瑛前輩,那我又得說到她的那些對頭‘正道’了,正道,什么是正道?正道就是宿土、麻衣、眾閣、全真、茅山,這些就是他們所謂的正道正統(tǒng),而像我們這些分支出來的小道,就被他們稱為皮毛小道,甚至邪門歪道了,雖然大家平時都相安無事,可有一次卻出了問題。”海老有些神往的說著,看了看外婆住的地方,搖了搖頭:“我也實(shí)在也沒想到,周老魔就是她呀……我還以為應(yīng)該是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