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吞了口唾沫,問道:“云真大哥,我沒聽錯吧!難道要救一只鬼,必須要犧牲另外一只鬼?沒有其他的法子了嗎?”
此時聽到這番話,最難受的應(yīng)該是張劉氏才對,因為她也是一個鬼魂。她會不會心里有什么誤解呢?
不過倒還好,她反倒是飛身一飄,飛到了房梁上坐著,然后望著我們下面三個說道:
“都別看著我呀!我可沒偉大到犧牲自己來救這個小丫頭。更何況她跟我非親非故的,這于情于理也不合適呀!”
我一陣汗顏,原來我的擔(dān)心是多余的。
她接著說道:“不過我可以給你們一個建議,不妨去亂葬崗抓一下惡鬼,用它的魂魄試一試。”
姜月言眼珠子轉(zhuǎn)了一下,突然問道:“小道士,這個補全的三魄,有什么要求嗎?還是說,任何一只鬼魂的三魄都可以?”
我知道姜月言在擔(dān)心什么,她擔(dān)心的是,取了另一只鬼魂的三魄,補全到凝澄身上,是否會影響凝澄的本性。比如說取了一只惡鬼的三魄,是不是凝澄之后就會變成邪惡的呢?
這種情況倒不是沒有可能發(fā)生,畢竟三魄是鬼魂性命悠關(guān)的部分。
禾云真笑著說道:“放心,補全之法并沒有你們想象中的那么簡單。任何一只鬼魂的三魄取出來,經(jīng)過我的道門秘術(shù)精煉之后,都會成為精純的三魄。只管抓一只惡鬼回來,就當(dāng)是替天行道了。”
如果是這樣,那就大可放心了。我起身說道:
“那我們現(xiàn)在就去墳圈子抓一只為非作歹的惡鬼,讓你提取三魄。”
禾云真點頭說道:“雖然我不是很有把握一定能救醒她,但總可以試試。時間不多了,別看有十天,萬一這法子不靈,咱還得另辟蹊徑?,F(xiàn)在就走。”
“好。”
說完我就帶了幾件捉鬼的工具,拉著姜月言跟禾云真一起就沖往獅子嶺下邊的亂葬崗。而張劉氏留下來照看凝澄。禾云真說凝澄現(xiàn)在的狀態(tài),不適合放進茶壺里邊,這樣不利于陰氣的疏通,所以得放在床上讓她躺著。
我們走了約莫半個小時,趕到了獅子嶺下邊。這一帶我已經(jīng)來過幾次了,對禾云真說道:“前邊穿過蒼霧幽林,在青竹林的位置就是‘西岐鬼城’的入口了,要不,我們?nèi)ツ抢镞呑ヒ恢魂幈鰜恚?rdquo;
禾云真一訝,問道:“你這小子還去過‘西岐鬼城’?”
我點頭說道:“不瞞你說,凝澄不是一般的鬼,她可是鬼界上一代‘鬼王’孟虯孫的女兒。”
聽到這里,禾云真并沒有太多的驚訝,似乎在他眼中,鬼界之王又算得了什么呢?
禾云真說道:“我不知道你這小子之前是怎么進入那個地方的,眼下我們沒辦法進去,只得等到天黑,在這亂葬崗上抓一只現(xiàn)行的惡鬼了。”
可是這大下午的,亂葬崗里別說鬼影了,連人影都沒有。
姜月言膽子不小,這要是遇上歹徒之類的,她是一點不含糊,可這要是遇上了臟東西,估計她就得嚇得蔫了,此時她挨著我邊走邊說道:
“阿永,這大下午的,哪里有什么鬼魂呀?要不我們先回去,等晚上再出來。”
我嘿嘿笑道:“月言姐,你傻呀,白天你都怕,晚上你還敢來。”
姜月言撅撅嘴,又是說道:“你說這叫什么事,你們兩個會術(shù)法的來不就行了,非要硬拉上我做什么?要是真遇上惡鬼,你們可別找兇猛難纏的呀,最好找一只缺胳膊斷腿的,或者是瞎了眼睛的。那種鬼殺傷力不高。我們才能全身而退啊。我可不希望為了救凝澄,把自己的性命給搭上了。”
“放心!有我在呢,一般的惡鬼我已經(jīng)能夠獨自對付了。再說了,你看看我身上有什么?”
我拍拍胸脯,示意里面有“鬼璽”,又拍拍胳膊,示意里面有“陰司緝捕令”。
當(dāng)然這些東西暫時還不能告訴禾云真,畢竟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們才剛認識,提防著點總是沒錯的。
姜月言低聲在我耳邊嘀咕,說道:“嘿,你身上寶貝多。要不這樣,你把‘鬼璽’借給我防身。這玩意兒是鬼王用來號令鬼界的,一出手應(yīng)該就能震懾不少孤魂野鬼。”
我無奈地搖搖頭,笑著擺手,然后戳了一下她的額頭,繼續(xù)跟著禾云真往前走。
我瞧瞧天時,太陽差不多要落山了,幽靜的樹林只剩下深入骨骼的冷寂。我?guī)е麄冊诹肿永锾铰?,腳下樹葉的聲響讓我心若寒蟬,感覺周圍都是眼睛在時刻盯著。
該是鬼怪出來活動的時候了,只見禾云真走到一堆較為密集的地方停住,然后在道士袍的內(nèi)口袋里取出一包牛皮紙包,叫他打開之后,里面包著的是一下黑色的粉末。
我知道這個東西,我養(yǎng)父的道具箱里邊也有,這叫“鬼現(xiàn)身”,是用蝎子、蜈蚣、毒蛇這三毒的糞便精煉而成。配入一些秘傳的尸油煸炒而成。主要的作用是能夠讓鬼怪現(xiàn)身。
因為不是所有的鬼怪都會在夜里現(xiàn)行,有些化作煙霧,有些隱身藏?zé)o木石之中。
禾云真一般“鬼現(xiàn)身”托在手掌中,往前對著密集的墳堆一吹,呼啦一聲,就像'滿天狂沙一樣往前席卷而去。
瞬間這墳堆上面就像是籠罩了一層薄紗,僅是一眨眼的功夫,原本在我們面前的各個墳堆位置,都跪著一只只鬼魂。奇怪,這些鬼在干什么?為什么一個個都跪著?是在拜誰?
“鬼現(xiàn)身”能夠讓鬼大面積現(xiàn)身,我粗略算了一下,大概有兩百多只鬼魂。
姜月言見到這場面,縮一下溜到我和禾云真身后。
禾云真隨后說道:“雖說任何一只鬼魂都可以用,但凝澄是鬼靈,如果能在這些當(dāng)中找出一只鬼靈那就再好不過了。”
我們正在商量著,卻沒想到我們?nèi)齻€是大活人,一身的陽氣立刻引得那些孤魂野鬼四處慫動。
那些面無表情,行動遲緩的鬼魂起身之后朝著我們慢慢聚來,姜月言一個女孩子臉色已經(jīng)慘不忍睹,我跟禾云真倒沒有太過擔(dān)心,畢竟放眼掃過去,都不算是太難纏的鬼物。
“怎么辦,快想想辦法呀!”姜月言搖著我的手臂說道。
我上前一步,往向我們聚來的鬼群仔細一看,心中一喜,從袖子里取出兩道黃符,對著那鬼群中后的位置襲去。黃符中到一只面露兇相的男鬼。
“??!”
一聲慘叫從鬼群中發(fā)出。
這男鬼被我打中之后化為一團鬼火想要遁走。在那之后,鬼群像是群龍無首一樣開始散開,朝著四面八方逃竄。
禾云真點頭笑道:“小子,眼力勁不錯喲!”
因為我知道,鬼與鬼之間都是以實力來區(qū)分地位的。這么大的一群鬼能夠聽命前行,鬼群之中一定有頭鬼。而且這只頭鬼很聰明,他不會做先鋒,反倒是處在鬼群的中后方以求自保。
姜月言問道:“那只是鬼靈嗎?”
我說道:“有可能是鬼靈,而且,他在操縱其他的鬼,讓他們幫助吸人氣,然后傳到他自己的體內(nèi),以求增強自己的陰氣。”
“那趕緊去追??!”
我晃了晃袖子,說道:“別擔(dān)心,剛在那是‘鬼纏身’,只要被那符紙打中,我就可以用指鬼針找出他的位置。”
我知道這點小伎倆在禾云真面前肯定是班門弄斧。我從袋子里取出指鬼針,指針一直在搖晃,到還是有一個大致的方位。
“在南面!走!”
三人按照這指針的方向追擊。走著走著,繞過幾排大樹,見著前面一顆老槐樹下有火光,有人在燒東西。
見到這情景,我定睛一看,竟是兩個長發(fā)的女人背對著我,面前擺了個火盆,兩人手里捏著紙錢一邊燒還帶著哭腔。
這陰森恐怖的密林,她們的哭聲悠悠飄蕩,被無形放大。我只覺得頭皮發(fā)麻,心都快跳出來了。
姜月言依舊是躲在我們后面,我向禾云真望了一眼,都是對眼前的婆孫兩個起了戒備心。
但我看的出,這婆孫兩都是人,只是不知道為什么會這么晚了在林子里哭泣。
我看這婆孫兩個哭得凄涼,實在是不忍心。
“阿婆,你們在干嘛?”我硬著頭皮問了一句。
老婆婆扭看向我,昏暗的火光將那褶皺的老臉襯托得極其詭異。但我還是認了出來,這位是我們陶家村的九嬸婆,就住在這獅子嶺附近,旁邊那個是她的小孫女,比我小兩歲。
九嬸婆說道:“是阿永啊,今晚是我們家老頭子的冥誕,我?guī)е鴮O女在這給他燒點紙錢。這幾晚他托夢給我,說想孫女了,又說這陰曹地府里陰冷,要買衣服穿。對了阿永,你們這么晚了到這來做什么?”
我想起來,九嬸公兩年前去世了,就是藏在這個地方,當(dāng)時我只有八歲,跟著我養(yǎng)父到這里來幫九嬸公選穴位。
九嬸婆現(xiàn)在已經(jīng)七十歲了,說話的時候嘴巴連牙齒都沒了,就兩層嘴唇干動著。
“九嬸婆,我來辦點事,今天晚上不適合到這來,你趕緊帶你孫女回家去,我擔(dān)心逗留太久會……”
我話還沒說完,那面前火盆的火焰一下子暴漲,下一刻,那火盆有動靜,幾片紙灰從盆底翻飛了起來,刷刷作響,圍繞在火盆上方打旋,久久不散,隨后一股陰寒的氣流向這邊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