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高興得又蹦又跳。這一路離開了獅子嶺,很快就回到了陶家村,現(xiàn)在是清晨,天才剛剛亮著,村里大部分還沒有起床。
我們一路直奔祠堂而去,進(jìn)門之后,我發(fā)現(xiàn)這里本來民警調(diào)查的時候亂七八糟的慘狀已經(jīng)被收拾干凈了,那打斗過的殘垣斷壁也修補回去了。
我趕緊帶著凝澄回到后院,想要姜月言和張劉氏。
“月言姐姐!張阿姨。”
一推房門,姜月言坐在那里安靜地看書,而那個撞著張劉氏的茶壺也完好無損地端放在桌子上。
姜月言一見我回來,起身就罵:“阿永,你這臭小子這兩天跑哪里去了?”
說完她就直溜溜地沖過來要揪我的耳朵,我圍著桌子躲著她,忙跟她抱歉說道:“月言姐姐,你放過我吧,我真的是有苦衷的,我過后再跟你細(xì)細(xì)說。”
這個時候桌面上的茶壺也開始搖搖晃晃,我知道張劉氏要出來了,果然,下一刻,一道青煙飄出,一個婀娜的花旦出現(xiàn)在我面前,正是張劉氏。
她一出現(xiàn)也是罵道:“臭小子嘴上沒毛,辦事不牢,該打!”
這話說完姜月言這小妮子更是開始追著不放了。
我們就這么在房間里打鬧,可很快門口就傳來一聲咳嗽,我們?nèi)齻€同時望過去,是凝澄發(fā)出來的。
凝澄跟我可沒有感情,她冰冷地說道:“看來沒什么能幫上忙的,我是不是該走了?”
“別別別!”我趕緊上前安撫著她說道。
張劉氏和姜月言都是一愣,呆呆望著這個陌生的冷美人。
張劉氏上下打量著這個女人說道:“臭小子,這個女的是誰?”
我抓抓頭皮,這個問題確實很難回答,因為我也不知道。只得轉(zhuǎn)移話題說道:
“額!這位姐姐術(shù)法高深,是我請回來幫你投胎轉(zhuǎn)世的。”
“幫我投胎轉(zhuǎn)世?我們不是說好了要一起去西岐鬼城找鬼……”
這“鬼璽”兩個字還沒說漏嘴,我慌忙上前捂著她的嘴巴,然后呵呵笑著看了看凝澄。
隨后我讓她們都坐下來,把整個經(jīng)歷,從我去村長陶邦家里替養(yǎng)父守靈,跟陶邦的兒子打架開始說起,接著是我的命魂魂獸,最后是在隱逸村鬼巷被黑袍的法陣?yán)ё〉氖虑椋冀y(tǒng)統(tǒng)說了一遍。
當(dāng)然了,中間遇到白鷴,然后穿入無間死牢偶然得道孟虯孫贈送我鬼璽的事情,這個是省略掉的。
姜月言和張劉氏聽了我這經(jīng)歷,都是一陣驚駭,覺得十分不可思議。
我也是說得口干舌燥,畢竟這兩天發(fā)生的事情實在是太過曲折離奇,連我自己都覺得荒唐。
我向她們介紹說:“這位姐姐叫做凝澄,是我無意中在鬼巷里面遇到的,要不是遇上她,我根本出不來了。”
但是聽到凝澄這個名字的時候,張劉氏卻是猛然站了起來,盯著凝澄問道:
“你叫凝澄?難道你是……羅剎女?”
羅剎女?這個名字好熟悉,對了,當(dāng)時黑袍死的時候,也是口中叫出了“羅剎”兩個字,只是沒有說完,就被“輪回古鏡”穿透了身體。
看來在場只有我和姜月言是疑惑不解的了。
凝澄沒有否認(rèn),幽幽答道:“不錯!是我!”
我拍了拍張劉氏的手臂問道:“張阿姨,羅剎女是誰?”
張劉氏薄唇一咬,聲音之中略微帶著一絲顫抖,啞然說道:“羅剎女,就是‘鬼王’孟虯孫的女兒,叫做凝澄。”
“???”
我喉嚨里咕嚕一聲,不免帶著震驚盯著凝澄看。
這個冰冷的女子,竟然是“鬼王”孟虯孫的女兒?
我恍然大悟,將整件事情聯(lián)系起來,原來在鬼巷遇到她,并不是巧合,而她之所以那么在意“無間死牢”也是有原因的。因為她是“鬼王”的女兒,她想要救自己的父親。
若想要進(jìn)入“無間死牢”,光明正大的辦法就是從“死門”進(jìn)入。但卻是極為艱難,因為死門不是對任何人開放的,也只有特殊身份的,如白鷴這樣的才有資格進(jìn)入。
所以凝澄只有另尋出路,她到了鬼巷,大概也是在找那條暗道吧。
我假裝問道:“凝澄姐姐,你是‘鬼王’的女兒,乃怪術(shù)法那么高深。”
卻是張劉氏坐下來說道:“曾經(jīng)的羅剎女固然是西岐鬼城呼風(fēng)喚雨的狠角色,一襲流云水袖,橫掃無敵。但是自從‘鬼王’孟虯孫被殺害之后,羅剎女就下落不明了。先不到還能在這里見到,我還真是有幸呢!”
凝澄瞥了一眼張劉氏說道:“我父王沒有死。他只是被奸佞囚禁起來了而已。”
“什么?‘鬼王’沒有死?但是整個鬼界都傳聞他已經(jīng)……”
聽到這里我不免內(nèi)心十分難受了,這個時候千萬不能告訴凝澄,“鬼王”確實已經(jīng)死了的消息。要不然她一定會崩潰的。
但是如果她知道“鬼璽”就在我身上,那么也就等同于知道他父親已經(jīng)死了。
姜月言柔聲說道:“凝澄姐,其實我們?nèi)齻€最近也在籌劃,準(zhǔn)備去西岐鬼城尋找鬼王的‘鬼璽’的。因為傳聞當(dāng)中,鬼王是已經(jīng)被害的。究竟發(fā)生了什么,能不能請你詳細(xì)地跟我們說一說?”
凝澄緩緩站起,背對著我們看向窗外,說道:
“八百年來,除了冥府以外的鬼族,都是由我父王統(tǒng)領(lǐng),而西岐鬼城作為鬼界之都,向來也是我父王常駐的地方。百年之前,西岐鬼城出現(xiàn)了一個道行極為深厚的大妖魔,幽蘭。”
“幽蘭”這個名字我也曾在孟虯孫的口中聽說過。
凝澄繼續(xù)說道:“幽蘭原本是來朝貢拜主的,她依附在我父王麾下,做了我父王的幕僚,幫忙一起掌管鬼界。我父王對她極為信任,甚至是將他手下的‘鬼界七鑾’讓給幽蘭。”
張劉氏一訝,說道:“你是說‘鬼界七鑾’?那可是鬼界最為驍勇的七大猛鬼,就連地府陰司在他們面前也得低著頭做鬼呢!”
凝澄回頭望了一眼張劉氏,點頭稱贊道:“你這鬼魂,倒是知道得不少。”
張劉氏用袖子捂嘴一笑:“哼!好歹我也是活了百年的老鬼了!”
凝成繼續(xù)說道:“到了后來,我父王才漸漸發(fā)現(xiàn),幽蘭并非尋常的妖魔,她簡直是有通天徹地只能為,而且,她的能為竟然不在我父王之下。直到數(shù)年之前,我父王年事已高,準(zhǔn)備將鬼界交給我來掌持,所以為了防止日后我無法掌控幽蘭,決定將‘鬼界七鑾’撤回來,收納到自己麾下。但是……”
“但是‘鬼界七鑾’已經(jīng)不再聽命于‘鬼王’了。”張劉氏插了一句。
凝澄點頭說道:“不錯,鬼界本來就是崇尚實力的地方,尤其是‘鬼王’這個位置,歷來都是由強者來做。‘鬼界七鑾’不再聽命于我父王,而是唯幽蘭馬首是瞻。終于在數(shù)年之前,我父王下令撤回的那一天,幽蘭反叛了。她一舉攻入父王的閶闔殿,將我父王打了殘廢。我父王用‘鬼璽’作為威脅,才沒被幽蘭除掉,只囚禁于‘無間死牢’之內(nèi)。”
凝澄嘆息一聲說道:“這幾年我想方設(shè)法要進(jìn)去‘無間死牢’救我父王,卻屢屢失敗。唉!”
聽到這里我內(nèi)心無比傷感,但是我決定要把“鬼王”孟虯孫的死告訴她,長痛不如短痛,時間拖得越久,只會讓她帶著希望活著,可這件事情肯定很快就會在整個鬼界傳開,尤其是“鬼璽”失蹤的事情,紙包不住火的。
我緩緩站了起來,對凝澄說道:“凝澄姐姐,你過來,我要給你看個東西!”
凝澄不以為意,轉(zhuǎn)身走過來坐下。姜月言和張劉氏也都是死死盯著我,看看我能拿出什么神秘的東西。
我從懷中取出那個用紅布條包裹的“鬼璽”,放到桌面上,一點點地解開。可當(dāng)我完全打開,將“鬼璽”呈現(xiàn)在她們面前的時候,她們?nèi)齻€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尤其是凝澄,也沒有反應(yīng)。
她們?nèi)齻€反倒是疑惑地盯著我,我頓時明白過來,原來她們不知道這東西是什么。因為“鬼璽”一直藏在“鬼王”孟虯孫的魂錘里面,除了“鬼王”自己,沒有人見過“鬼璽”的廬山真面目。
看著這塊燭黃色的東西,我淡淡說道:“這就是‘鬼璽’。是‘鬼王’孟虯孫交給我的。”
“什么?”她們?nèi)齻€幾乎是同時驚叫出來。但是三個人的神情都不一樣,張劉氏是恐懼,因為所有的鬼魂都懼怕這個東西。姜月言是疑惑,因為她覺得我一個小屁孩怎么會有這個東西?而凝澄,則是悲痛,因為“鬼璽”一出現(xiàn),就說明她父親已經(jīng)死了。
凝澄啪地一掌拍在桌面上,然后揪著我的脖子,眼含淚水地說道:
“你在說一遍,這個東西是什么?”
“是……鬼璽。”我?guī)缀跽f不出話來,可我知道必須要告訴她,不然以后當(dāng)她知道的時候會更痛。
我拼盡全力說道:“是你父親,他親自交給我的。”
隨后我又將白鷴帶我去“無間死牢”的事情也都跟她說了,凝澄一把丟下我,呆若木雞地坐在那里,望著眼前這塊燭黃色的東西念了兩個字:
“父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