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觀此時的白鷴,早已經是面色慘白如紙,別說要帶著我從這里無間死牢里殺出去,恐怕一陣風吹過來都會把我撂倒。
難道我們真的會如我所說的一樣,命喪于此?
“把‘鬼璽’藏好,我?guī)汶x開。”
“哦哦!”
我應答一聲之后,將鬼璽藏在衣服里面。這大塊頭根本藏不住,但外人應該看不出來這是鬼璽。我想我們應該是準備離開這“玄”字針樓的頂層。
臨走之前,白鷴用我那沾滿血跡的手掌摸著我的頭,對我說道: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陶永。”
白鷴血絲密布的瞳孔盯著說道:“陶永,向‘鬼王’行五體投地大禮。”
我曾聽養(yǎng)父說過,五體投地大禮是凡人對鬼神最崇高的敬意,這‘鬼王’孟虯孫,為了把這個‘鬼璽’交給我,甘愿犧牲自己的性命。雖然不知道究竟是為什么,這里面還有太多的疑惑不解,可我確實值得起我這么做。
于是沒有猶豫,我雙膝一個跪地,雙手朝天趴了下去,然后上身往前一送,全身趴在了地上。
來回反復六次,才拍拍衣服站起來。
白鷴也是朝著那鐵球最后一跪,臉上痛惜之情盡顯。隨后我扶著我慢慢從頂樓下去,一只走到這“玄”字針樓的一樓位置。
好在這針樓除了門口戒備森嚴之外,從上到下幾乎沒有任何陰兵的把守,我們來到一樓之后,白鷴走到東方位的一處火把位置,然后費力地抬起手將那火把拉了一下,竟然是在地面?zhèn)鱽硪魂囕p微的隆隆響聲,隨后我大喜,在墻角位置的地面,出現(xiàn)了一道暗格。
白鷴沉重地咳嗽了幾聲,說道:“從這里下去,穿過鬼巷,就是通往西岐鬼城入口的位置,這途中應該不會有什么危險,你趕緊走。”
“什么?白大哥你不跟我一起走?”我焦急地問道。
“我在這里替你守著,等你差不多安全離開之后,我再從這里出去,到西岐鬼城入口位置跟你匯合。”
我往前探了一下那個暗格,里面深不見底,于是問道:“為什么不跟我一起走呢?這樣不是更安全嗎?”
我話音剛落,只感覺背后一股柔勁傳來,將我身體推了下去。
“??!”
我毫無防備之下,受了不小的驚嚇。好在這下面不深,而且下面好像是水流,我撲通一聲落下之后慌忙站起,朝著上面看去,白鷴站在上面那里往下看,我的聲音幽幽傳來:
“陶永,記住了,一定要用你的余生守護‘鬼璽’。”
這話音剛畢,上方的暗格入口唰一聲關閉了。我霎時間明白了白鷴為什么要那么做了,白鷴是為了掩護我離去才出此下策的,因為“鬼王”一死,外面的陰兵就會知道我們得到了“鬼璽”,而我們面臨的,自然是被追殺的下場。
我急得差點哭出來,連忙對著上方喊道:“白大哥,白大哥你快下來呀!白大哥……”
可是無論我怎么喊都沒有用,里面的聲音傳不出去,而白鷴也不會打開機關。我一時情緒不安之后,很快捂住嘴巴,朝著這水流的方向走去。
這暗道只有一條方向,而且周圍兩側都是石壁,沒有燈光,只有嘩啦啦的水流聲。
白鷴讓我穿過一條鬼巷,這鬼巷應該就在前方才對。
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現(xiàn)在還有多遠路要走,總之是盡了最快的速度逃離,才走出了這條暗道。
我發(fā)現(xiàn)前方的視野開闊了不小,而且隱隱感覺有些月光照了進來。而前方黑烏烏的地方,也像是一個巷子模樣的地方,我想這里應該就是鬼巷了。
但是,這巷子的岔路很多,要走哪條才能通往西岐鬼城的入口呢?
我突然想到,西岐鬼城的入口位置,也是有許多岔路,我知道的就有三條之多,其中一條是白鷴帶我走的,通往死門;另一條通往西岐鬼城,第三條是出口,回到獅子嶺的蒼霧幽林。
而最明顯的標志就是那口燃燒著白骨頭的銅鼎了,只要找到那口銅鼎,我就能找到出口的路。
眼下這巷道要多復雜就有多復雜,我地上撿起一條木棍,然后貼上一道符紙,用陰氣一觸,將這符紙給點著了,只能是火光照到哪里就往哪里鉆了。
也不知穿過了幾條巷道,在一處三角彎處,一陣寒風呼嘯而來,竟是在層層濃霧被驅散之后,有一個魁麗的身影現(xiàn)出。
“??!”我這一路都是提著膽子往前移動,一步一腳印都是做足了心理準備,可這會一個身影突然從前方冒出來,仍是嚇得三魂七魄散去九個,只剩下那天不怕地不怕劍魂夢尋了。
而在我驚叫之時,那道飄逸的身影也是嚶嚀一聲之后,往后方退去了三步。不過顯然她的心智較之我要沉穩(wěn)許多,僅是微微顫抖幾下,身姿仍是保持輕盈從容。
我見對方沒有攻擊的意思,于是將掉落地上的火把拾起,往前微微一探,
映照在火光之中的,來者竟是個女子裝扮。
之所以用來者形容她,是因為我尚不認為出現(xiàn)在陰森恐怖之地,身法似幽靈一般飄蕩的會是一個人類。
只見她身形頗為纖瘦,面上秀發(fā)以及面龐都被絲巾遮掩,看不見其容貌,能見到兩顆秋水寒潭般的美眸,在這暗夜之中,依稀能放出絲絲閃動的靈韻。一身淡色綢繡服,又顯出此人絕非尋常的山野之人,若是換做平日在別處,我或許會斷定此乃大家之秀。
“這眼前的,是人是鬼。”我嘴唇哆嗦地暗自問道。
但是我感覺她體內陰氣充沛,而且她隱隱有壓抑體內陰氣外露的舉動,想必會是一位高手。
我沖到喉嚨眼的心差點跳了出來。要知道在這樣的地方碰見一個鬼魂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我忽而覺得奇怪,眼前這女子到底是何來意,不攻擊不撤退,甚至不吭不響地立在原地,倒有一副閑淡之感。
我哆嗦著問道:“額……這位姐姐,你在這里做啥?”
那神秘女子的目光原本是微微看向三角彎道的另外一處,聽見我的問話,美眸向這邊移了一分,輕微閃了兩下之后,一個空靈的聲音從那絲巾之內傳出。
“想必我的來意,和你一樣。”
那聲音如同空谷之內傳出絕響,又如九天之上一記鸞鳴。似無根之音,又似有律之韻,空靈之中帶有包容塵世的美妙,聽得我內心一陣酥麻。
心想著,無論這女子相貌長得如何,就憑這般動人心魄的聲音,也足以牽動萬千男子的心思。
人曰:絕美者不以容貌論姿色,而以寥寥數(shù)語取悅于人。說的想必就是這個境界的美女。
不過仔細一想她那話中之意,我陡然雙目一瞪,急忙問道:“你也在找出路?”
神秘女子倒顯得不慌不忙,空靈之音繼續(xù)傳來:“沒錯!”
我眉頭一皺,在徹底了解清楚眼前之人是敵是友之前,斷然是不能夠掉以輕心,免得被她趁機攻擊。
“那你有沒有頭緒?”
“還沒有。”女子伸出纖纖玉手,拇指與無名指微微一觸,感知著這霧氣之中散發(fā)的詭異。
我覺得不可陷入太深,不明對方身份,再待下去怕是會耽誤了尋找其我人的時間,準備往前而去。
那女子也沒攔著我,只不過在我從她身旁走過之后,女子卻是淡然說道:“再往前走也是找不到出路的。”
我一訝,問道:“為啥?”
女子甩一甩絲綢長袖,望著這周圍的黑暗說道:“這鬼巷中的霧氣乃是一門法陣,利用五行相互制衡之理排布,定是有人故布疑陣,將進來的人分開。在這法陣之內,被分散到不同屬性領域的人,是不會相遇的。我剛才兜轉了幾個時辰,卻是連個影子都沒遇上。更別說要找到出路了。”
神秘女子話音落下之后,卻是向我頭去一眼,四目相接,看不清女子神情之變化,而我心頭忍不住漾起一陣秋波。我一個十歲的孩子,算是第一次有這種心動的感覺。這種感覺,就算是在美女姜月言的身上也不曾得到。
當然了,見到張劉氏的時候有那么一絲,但沒有現(xiàn)在這么強烈。
剛才離得幾步遠,沒能看得太清晰,這會就在眼前,加上手里的火把照明,那女子美麗的雙瞳就如涵養(yǎng)在清水里的黑珍珠,清澈無瑕,不禁令我為之神出。
咳咳!
幡醒過來之后,我才明白,為何這神秘女子會如此從容不迫,原來是早已知道這是一樁法陣,再怎么掙扎也是徒勞,倒不如閑適片刻。
既然是身處于法陣之內,再怎么掙扎也不見得有用,而眼前這突然碰上的神秘女子,我也能微微感覺到她那充沛的陰氣。雖不知道具體實力,想必也不會弱到哪里去。若是真有敵意,大可早與自己一戰(zhàn)。
如此看來,倒不必擔憂她會陷害自己。起碼在這里迷宮一樣的鬼巷之內,雙方誰也不占優(yōu)勢。
這大半天的轉悠,我對神秘女子所言越發(fā)信任。這法陣乃是五行相制,處在法陣不同屬性的人,是無法相遇的。
不過仔細一想,在這鬼地方能和聲音如天籟般動聽的女子一同行走,我倒覺得是艷福不淺。雖然我知道自己的桃花一只很旺。
倒不知那薄紗之下,會是怎樣的容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