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沒辦法,家里請來奶媽替嬰兒哺乳,十日之后,竟然連那個奶媽都變得消瘦不堪。于是家中,尤其是爸爸姜賜福,開始將疑點轉到這個剛出生的嬰兒身上。
姜家身家殷實,很快請來了許多名醫(yī)來會診,可這些名醫(yī)得出的結果竟然出奇地一致,那就是,這個孩子沒問題,精神頭很足,而且成長態(tài)勢十分健康。
就這樣日子越久,姜賜福越頭疼,無論如何孩子要吃奶呀,所以她只能不斷地聘請奶媽過來喂奶。為了不出現(xiàn)之前的情況,姜賜福只能夠每隔三天就換一位奶媽。
雖然頗費不小,也引來了這南城一帶的微辭。
可孩子的吃奶問題算是勉強解決了。
等到日子久了,姜賜福發(fā)現(xiàn)這孩子的成長實在是太過迅速,鄰居一個比她早出生的孩子,一個月的時間還是襁褓中乖巧地睡著??勺约旱呐畠?,卻是能夠活蹦亂跳個不停。這讓他實在無法心安。
于是他再次來到了先前求福的寺廟,得到了一位大師指點,將自己的孩子帶過去給他查看。
經過這個大師的觀察之后,終于得知,這個嬰兒剛剛降生,竟然身懷異術,乃是餓鬼食八方投胎轉世,食量巨大,能坐吃山崩。
家中老人一時難以接受,都是身心俱裂。為了保守這個秘密,所以家中人從不向外人提起此事。
姜賜福為了維護家族的聲望,原先是準備將嬰兒溺死水中,免得日后貽害他人。但是被姜賜福老婆以死勸住,這才換得今日的姜月言一命。
可隨著姜月言的日漸成長,她的那個異術是越來越礙眼,到后來,已經是不折不扣的“惡鬼”,每天五斤米十斤肉下肚不成問題。
更可怕的是沒人敢靠近她,靠近她的人只有一個下場,那就是第二天會精神萎靡。據(jù)那位廟里的大師說,這是餓鬼的一個特點,姜月言在吸收周圍人的陽氣。
所以外界給姜月言所起的綽號叫做“食八方”,這是一種餓鬼的稱呼。
姜月言由于沒有人陪伴,極其孤獨,這對她的成長造成了不小的影響,而在姜月言懂事之前,姜月言的媽媽已經因為太靠近自己的女兒,而身體越來越菜,最終離開了人世。
姜月言說她的成長就是痛苦與孤獨,沒有一絲童年的快樂可言!
到了姜月言十歲的時候,大概也是我現(xiàn)在的年紀。姜月言的父親也因為太靠近自己的女兒,漸漸地陽氣被吸走。在他最后一段時間里,為了這個詭異出身的女兒,他把女兒送到了那個廟里面,把她交給那位大師收養(yǎng),以免在自己死后,女兒又害了別人。
在寺廟里面的日子,姜月言說每天都想過要自殺,可是每一次都是被那位大師給悉心開導,才放下了輕生的念頭。
經過長期的接觸之后,姜月言說那位大師對她身上與生俱來的這種詭異能力有了一點研究進展。
原來這種先天異能,能夠吸取人的精氣反哺自身。所以不難理解媽媽和奶媽為何會在懷孕期間日漸消瘦,孕后更是臥床不起。最靠近這個嬰兒的,沒過自己的母親啊!
懂事后的姜月言知道了是自己害死母親,愧疚萬分,直至今日仍是如此。從此之后,她不愿與人接觸,開始將自己和外界的人事隔離。其實追逐到最本質的想法,她是不愿意傷害任何人。
回想著過去的種種,姜月言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了起來。
我從跑過去床頭抓了一把紙巾遞給她。
姜月言接著說道:“我自然是不想要一輩子這樣下去,所以離開寺廟之后,就走訪許多奇人名士,希望從他們口中尋求解決的方法,可是他們大多數(shù)只知道有這么一種先天的異能,卻不知道要如何擺脫。后來我在一些文獻典籍當中查找到了一些細微的線索,所我是餓鬼投胎轉世,其實并不可能。因為我們知道,無論天上地下,任何一種鬼魂,一入黃泉皆流俗,更何況過了奈何橋,喝了孟婆湯之后,根本沒有將前世的能力,傳到下一世的可能。”
聽完姜月言的分析,我憨憨點頭,說道:“我爹以前也是這么說,鬼魂投胎轉世之后,就跟前世沒有任何關系了。”
姜月言說道:“我從文獻點擊里面查找的資料顯示,這是一種陰氣入體的情況,因為陰氣太強盛的緣故,導致我需要不斷吸收陽氣精氣來補充自己,稍微不吸收,陰氣就會反竄,讓我全身不舒服。”
我疑惑道:“陰氣入體?這個跟鬼上身有什么不同嗎?”
“當然有不同。起先我也懷疑是鬼上身,我也調查過。但是鬼上身之后,被上身的人是不可能再有清醒的意識的,而我從小到大,沒發(fā)現(xiàn)有鬼上身的跡象,我一直頭腦十分清醒。”
“那陰氣入體是什么?”
姜月言目光一沉,說道:“陰氣入體,就是我媽媽在懷上我的時候,身邊有鬼魂在,所以那個時候影響到了我。”
聽到這里,我只感覺雞皮疙瘩又起了一層。
想著姜月言說的這個身世故事,我突然又問道:“那這些,跟你調查頌靈大道有什么關系?”
姜月言說道:“我從文獻典籍當中找到一個辦法,其實很簡單,就是去到一個鬼氣旺盛的地方,找到一些即將要下地府投胎的鬼魂,托他們將我身上的陰氣帶走,如此一來,就能夠幫助我拜托痛苦了。”姜月言頓了頓說道:
“我查到世間有一處頌靈大道,是極陰和極陽相互沖撞形成的,而且是通往黃泉地府的通道。所以我對這條頌靈大道展開了調查。途中碰巧遇上了凈衣派的丁昆山大哥,他術法十分高強,想不到他竟然能夠有辦法將我深山的陰氣給擺脫掉。之后我為了報答他,也一直陪著他尋找頌靈大道。”
說到這里,姜月言的所有身世,都講得清清楚楚了,我趴在桌面上內心感慨萬千,似乎是應了那句話,孤兒的命都不好。
我突然想到了丁昆山當時遞給我的那個名片,掏出來給姜月言。
“這是丁大哥的名片。”
“嗯!這上面的特殊事件調查員,是怎么回事兒?”
“嘻嘻!這只不過是我們胡謅的,為了掩人耳目,只能是接觸一些特殊的身份比較安全。對了,你看看反面。”
姜月言將名片反過來,上面的職業(yè)是行腳商人。
“我聽丁大哥說,你們洗冤師,和凈衣派,好像是同宗別脈。”
看到這個特殊的職業(yè),我突然想到了洗冤師的祖師爺陶振南,也就是留下那本古書給后代的人。他曾經的職業(yè)也是行腳商人,這兩者難道會有什么聯(lián)系?
也沒準吧!現(xiàn)在要去查這些也意義不大,等到日后有機會再次遇上凈衣派的人才了解也不遲。興許凈衣派是陶振南當年游離大山名宿的時候,一時創(chuàng)立的門派呢!
我有對姜月言問道:“那么月言姐姐,接下來你有什么打算么?”
姜月言聳聳肩膀說道:“往后倒是沒有什么打算,丁大哥的遺體,等到警察調查完畢之后,我要好好替他厚葬,畢竟他是我的大恩人。”
我腦筋一轉,尋思著這姜月言是調查的高手,往后肯定能幫上大忙,畢竟我和張劉氏在這方面是短板。
于是我對她說道:“月言姐姐,既然你沒地方去,倒不如和我一起?”
姜月言一指頭輕輕戳在我的腦門上,笑罵道:“和你在一起?”
我一下跳下椅子,然后將張劉氏鉆進的水杯端了過來,放到桌面上。
姜月言看著這杯子,一臉的疑惑。
我對這杯子說道:“張阿姨,你可以出來一下嗎?”
“臭小子,你又在搞什么鬼?”
聽到這杯子里面有聲音出來,姜月言嚇得直捂著嘴巴,雖然早已經接觸過這類東西,但是大白天的不免還是嚇了一跳。
我示意她不必害怕,隨即對張劉氏說道:“你先出來一下。”
“那你把窗簾給拉上。”
我將窗簾拉上之后就把杯子打開,里面飄出一道幽幽的身影,但是由于姜月言并沒有開眼,所以壓根就看不到張劉氏。我又走到床頭,將那本古書打開,翻看著替他人開陰陽眼的方法。
這里面有兩種,一種是靈符開眼,一種則是比較高深的咒語術法開眼。我現(xiàn)在屁都不懂,自然是無法做到后者。只能按照上面的符箓,在我養(yǎng)父的靈符那里找了一遍,果然是找了一模一樣的靈符。將它燒了之后,端給姜月言讓她喝下去。
姜月言起先有些排斥,這黑乎乎的東西喝下去不會肚子疼?
但我硬是要她捏著鼻子喝下去。
而就當她喝完靈符水之后沒多久,在她看到張劉氏的一瞬間,非但沒有尋常人見到鬼魂的那種恐懼,反而是有些驚喜之色泛然而生。只見她緩緩站了起來,目光呆滯地望著張劉氏,嘴里竟然叫了一句:
“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