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個時候,我發(fā)現(xiàn)太陽已經(jīng)掛在山頂上了,再有那么一點時間,就徹底沉下去,到那時我就是這紅衣女鬼的盤中肉了,她想怎么吃我的心肝我都沒轍。
一想之下也只好拼了,我吞了口唾沫,閉上眼睛沖上前幾步,把那只奮不顧身救我的公雞抱起來,然后轉(zhuǎn)身就想跑!
可哪那么容易,別以為這女鬼蘇蕁和吸福壽膏的癆病鬼的張民秀一樣,我剛邁出沒幾步子,就覺得身體周圍愈發(fā)陰寒起來,一陣陣的鬼泣魂嚎就在我耳邊回蕩著。
我環(huán)視了這附近一圈,丫的全部都是一些荒廢的墳冢,難道是幫鬼不幫人,這些孤魂野鬼趁著時機冒出來,即使蘇蕁是厲鬼他們也要幫她?
有人覺得到了夜晚才是一天當中陰氣最盛的時候,其實不然,一天內(nèi)有兩個時間是陰盛陽衰,一個是夜里的子時,而另一個就是像現(xiàn)在這樣逼近太陽落山的時候。
周圍的寒氣越來越濃烈,我就穿著一件短袖子,再呆下去真會被這些鬼魂吸干陽氣。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的時刻,我懷里的這只公雞朝天一聲啼鳴,我身體周圍的陰寒之氣頓時往外退去一段距離。趁著這空檔,我趕緊見縫插針,一股子勁頭沖回村子里去。
好在命不該絕,當落日的余輝就剩下一條細絲的時候,我總算趕回了祠堂。
我老爹已經(jīng)在祠堂門口悠哉游哉地抽著煙了,見我回來他瞇著眼睛笑道:
“咋樣?被鬼魂追的感覺很刺激吧!”
我累得說不出話來,放下公雞之后撐著膝蓋直喘大氣,擺手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
“爹,我差點連命都沒了。”
我養(yǎng)父起身走過來摸著我的頭說道:“干得不錯,先進去吃飯吧!”
“好!”
吃飯的時候我把遇到蘇蕁鬼魂的事情詳細地跟我養(yǎng)父說了一遍,他點頭看著地上的公雞,吸了口煙之后,將自己的那碗飯放到地上,給公雞吃。
“記得每天要喂它一滴血。”
我往嘴里邊扒飯邊說道:“我知道,真沒想到這只公雞那么能干,多虧了它提醒我。”
我養(yǎng)父笑道:“張劉氏的魂魄就在這只公雞里面,它對鬼魂的敏感比你要強烈許多,我讓你帶著它就是這個原因。”
我突然想起了緊要的事情,忙問道:“爹,咱村子里三十歲以內(nèi)男子的生辰八字你研究得咋樣了?有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
我養(yǎng)父緩緩點頭,神色有些凝重,過了一會兒他才說道:
“已經(jīng)找出女鬼的下一個目標了?”
聽了這話,我一口飯還沒吞下去,迫不及待地說道:“是誰?”
“陶順子。”
我一頭霧水,為什么是陶順子呢?
我養(yǎng)父說了,他通過觀察前一個死者陶二平的生辰八字發(fā)現(xiàn),陶二平是二十八歲,也就是農(nóng)歷乙卯年出生的人。通過這一點,我養(yǎng)父推測這個女鬼蘇蕁應該也是二十八歲,因為只有吃下這些同齡男子的心肝,對她才有益,否則和吃豬肝雞肝沒什么兩樣。
我養(yǎng)父說這是“血煉奇門”的一種邪法,吃下生辰八字相接近男子的活心肝就能夠增強魂魄的怨念。但是這種血煉之法只有女鬼才能修煉,而且必須是怨恨十分之深的女鬼才行。
蘇蕁不知道因為什么原因會慘死,但可以確定的一點就是,她對陶家村的怨恨比山高,比海深。這是修煉這血煉之法最重要的基礎。
之前蘇蕁抓了陶老幺在祠堂懸梁上的時候,留下了“八十七”三個字,我養(yǎng)父當時就明白來了,這八十七正好就是我么陶家村全部人口的總數(shù)。
蘇蕁在這八十七三個數(shù)字中間劃了一道血橫杠,就表示她想要殺掉我們?nèi)逅械娜?。我養(yǎng)父當時領悟到這一層意思之后才會如此震怒。
我聽到這些之后,心里真是有些慌,原來這女鬼要殺的不是一個兩個仇人,而是全村子的人,難怪我養(yǎng)父心情會如此低沉了。
我養(yǎng)父隨后又說,在本村三十歲以內(nèi)的男子當中,出生于乙卯年的男子,只有一個人,就是陶順子,他和陶二平是同年同日生,還真是巧了。
我腦筋一轉(zhuǎn),向我養(yǎng)父問了一個十分重要的問題。
“爹,這只女鬼需要吃多少個同齡男子的心肝才能變得難以對付?”
我養(yǎng)父緩緩呼出一口煙氣,目光炯炯地盯著飯桌發(fā)呆,說道:
“相比這個,爹我倒是更加關心在這女鬼背后的那個人。因為血煉之法是奇門一法,向來是密不外傳。這女鬼剛死不久,不可能知道要吃活人肝,更不可能知道要吃誰。所以爹猜測,這背后有邪門歪道在引導她??峙逻@女鬼只是傀儡罷了,爹我就算辦了她,也渡不過危機。唉!難道這是陶家村注定的一劫?”
養(yǎng)父很少這么低沉過,我聽了之后也是信心大挫,連飯都不想吃了。養(yǎng)父見我悶悶不樂,摸著我的頭笑道:
“別擔心,爹我剛才只是往最差的方面想,說不定沒那么糟糕呢!”
我嘟嘟嘴問道:“那咱們接下來該怎么辦?”
養(yǎng)父說道:“陶順子對這個女鬼十分重要,我們要盡全力保護陶順子,只有這樣才能阻止女鬼。”
我養(yǎng)父辦事情總是效率很高,在我回來之前他已經(jīng)把該準備的東西都準備妥當了,我們一吃完飯就馬上趕往套順子的家里。
女鬼吃活人肝是需要時間的,而且這時間需要恰得很準才能奏效,不然就煉不成什么血煉之法。
陶順子是個莊稼漢,結(jié)婚之后生了一雙兒女,是個老實巴交的人,在村里的人緣十分好。我們到他家說了這么一個情況之后,他老爹娘媳婦都是感激涕零,一個勁地好酒好菜招呼著我們,任我們怎么推辭都不行。
“萬全叔,你說吧,要咋弄我都聽你的。”
我養(yǎng)父把煙斗里的灰磕掉之后,說道:
“順子,今晚可能要委屈你在茅廁里呆一晚上了。”
“茅廁?”一聽這話他們一家人都驚了,但我知道,別看茅廁不起眼,但茅廁里面臭氣熏天,正好是鬼怪最不敢靠近的地方。我養(yǎng)父所說的這個茅廁不是城市里面那種干干凈凈沒有一絲氣味的廁所,而可以理解為我們農(nóng)村的公用廁所,下面是一個大坑,有兩三米的深度,上面架起兩塊寬木板,中間撂一道通屎縫,一坨大便掉下去,撲通一聲都能濺起一兩米的漣漪。農(nóng)村的茅廁就是這么隨性。
雖然有些不理解,但陶順子對養(yǎng)父的話是沒有絲毫懷疑,只是尷尬地撓撓頭笑道:“這……這要在茅廁里呆上一晚,還真不是輕松的事情。”
他媳婦揪著他耳朵罵道:“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
看著這一對樸實的夫婦,我們大伙會心一笑。
笑歸笑,笑完之后就得開始辦正事了,趕緊疏散了陶順子一家,讓他們到鄰居家里先呆著。而陶順子躲進茅廁了,女鬼來了怎么辦呢?
我養(yǎng)父智勇雙全,他早已經(jīng)想到了一個偷梁換柱的好計策。需要一個人來假扮陶順子,那個人,就是我。
不過我和陶順子的年齡還是有些差距的,我這十歲的小屁孩怎么裝也做不了二十八歲的莊稼漢。
所以我養(yǎng)父早早地就扎了一個紙人,堆在陶順子的房間里面。還真別說,這手藝,乍一看去和陶順子的體型模樣倒是有幾分相似的,這衣服這鞋子畫得惟妙惟肖。他又在紙人背后開了一道口子,讓我鉆進去,他說這紙人沒有人氣,女鬼聞不到人氣是不會相信的,要我呆在里面才像個“人”。
我乖乖呆在紙人里面,順手在紙人的胸脯位置開了一個窟窿,看看我養(yǎng)父在干什么,他身形十分忙碌,在陶順子的房間里面擺下了許多東西,有攝魂鈴,有鎮(zhèn)魂幡,而最重要的東西還有迷魂香。
這種迷魂香不是給人用的,是專門用來對付鬼魂的,據(jù)我養(yǎng)父的說法,這種香鬼魂特別愛聞,和尋常的香火沒有差別,但是卻能令鬼魂產(chǎn)生迷幻的作用,相信她所看到的東西就是她想要的。
這么一出我就明白了,如果計策能夠順利進行,我和這個紙人就會被女鬼蘇蕁抓走了。
時機不湊巧,我養(yǎng)父剛點完迷魂香,房間里面的攝魂鈴就開始不停地響,我全身一凜,知道這女鬼已經(jīng)靠近房間,心有些慌了。我養(yǎng)父在攝魂鈴上點了一下,鈴鐺停止跳動,但他已經(jīng)沒有時間跟我交代了,只能快速鉆到房間里的衣柜。
那么問題來了,我被抓走之后該怎辦呢?
我相信養(yǎng)父會有辦法的,所以一閉眼,希望這女鬼不會這么猴急,一把將舌頭伸進這紙人的嘴里,要不然可就穿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