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guān)于挖尸人這個行當(dāng)?shù)慕?,我僅僅知道這么點(diǎn),還有什么,我就不知道了,至于讓我知道這些的那個人,就是東邊一家老鄰居的兒子,叫陳二寶,三十歲出頭,女朋友整天換,工作更是朝九晚五的丟,無業(yè)游民一個,不學(xué)無術(shù),老想走邪路,找個不干活也能吃飯的行業(yè),他很羨慕我老爹挖尸人的行當(dāng),有時死者家屬給的酬勞很多,多的幾千,少的也有幾百,想跟著我老爹學(xué)學(xué)這門活計,但我老爹和他的老爹也算熟,或許是不想害他下半輩子也跟著吃死人飯,也或許瞧不上他這個不學(xué)無術(shù)的家伙,所以一直對他愛理不理。
陳二寶一聽說我們回來,就整天跑來和我玩,一來二去我們也成為了很好的朋友,他也是我唯一的朋友……礙于職業(yè)的特殊性,其他同齡人能和我保持距離的,就絕不會和我走得太近,生怕和我走得近會踩狗屎似的。
進(jìn)了堂屋,老爹直接打開一瓶高粱酒,對著酒瓶大口大口地灌了一氣,看著他那跟喝涼水似的喝法,我倒是不擔(dān)心他會喝死,因?yàn)槲覀兗易嫔蠋状际呛染频拇竽?,老祖奶奶那會兒都會釀酒,專門供應(yīng)他們喝酒,我很擔(dān)心他把我存的那點(diǎn)老婆本都給喝沒了。
對于祖上傳下來的習(xí)氣,我是一點(diǎn)也沒有,或許我還未介入到挖尸人這個行當(dāng)?shù)木壒?,總之我比起老爹,還算正常。
老爹灌了半斤酒,就開始打電話給警方那邊,詢問處理的結(jié)果,最后得到答復(fù),死者家所在地距離我們丟尸體的地方,完全是天南地北,但我們居然走錯了那么多路,好在人家也沒什么怨言,畢竟都把尸體送到那了,我們也沒要啥酬勞,還惹了一身晦氣。
而我們誤入的地方,正是老爹先前所說的封門村,那個地方屬于兩省交界地,按照地理劃分應(yīng)該屬于鄰省,但對于我們?yōu)樯稌`入那個地方,警方那邊也沒解釋,老爹也沒問,好像這個封門村,本就是個讓人諱莫如深的地方。
我很好奇,試圖找找這個封門村的信息,上網(wǎng)一搜卻是嚇我一跳,那個地方竟然是鬼村!
老爹找不到柚子葉,找了些艾草的葉子代替,燒了水,他洗了澡便坐在堂屋喝酒,我也忙去洗澡去去晦氣,但這一路走來,我被驚嚇無數(shù)次,至今心里還在打突突,走進(jìn)昏暗的洗澡房內(nèi),我瞬間覺得陰森森的,洗澡房的墻壁是水泥刷的,墻上簡單的掛了個鏡子,一旁是石臺,別的也沒啥,處于堂屋和灶屋中間的過道內(nèi),光線很暗,進(jìn)來都要開燈泡才能看清,這時,老爹已經(jīng)給我弄好了一大盆洗澡水。
我沒有直接脫衣服洗澡,而是來到鏡子下的水龍頭前刷牙,剛拿起牙刷,我本能地抬起頭看了一眼鏡子里的自己,但剛一接觸鏡子里的那個人,我突然臉色刷的一下慘白,只見鏡子里竟然有個面部血糊糊的人,和我面對面的站著,雙眼暴突,嘴角微微勾起一抹詭異的微笑,這,這不正是我和老爹昨晚挖的尸首嗎?!
“老爹!”我驚恐地甩開牙刷,慘叫一聲退后幾步,不小心摔倒在地,仿佛有一股陰冷的氣息從我的褲腳竄進(jìn)了我的身體內(nèi),我渾身上下只有冰冷之極的感覺,不停地抽搐著。
“咋了這是?!”老爹快步跑進(jìn)來,并將我扶起,我渾身顫抖著伸出手,扭頭趴在老爹的肩膀上,緩緩指著鏡子的方向,此時此刻,我什么話也說不出來了。
趴在老爹的肩膀上那一刻,我的意識瞬間模糊,只感覺到有人給我洗澡然后換衣服,其他盡是冰冷之極的感覺,不知這樣持續(xù)了多久,當(dāng)我醒來時,外面的天色已經(jīng)黑了,我的房間內(nèi)亮著燈,老爹就坐在我的床頭,嘴里叼著煙,我看著滿屋子的煙氣兒,也不知道他又抽了多少煙。
“老爹……”我渾身抽搐了一下,身上依舊冰涼如水,雖然我身上蓋著三雙被子,但我無論如何還是無法暖出一點(diǎn)溫暖的氣息。
“史御,你感覺咋樣?”老爹扭頭看著我,并用手探了探我的額頭,隨即皺著眉頭說:“怎么還在發(fā)高燒,燒退不下去可不是辦法,不行去醫(yī)院輸液得了!”
聽到老爹的話,我才知道我在發(fā)高燒,可我為啥會發(fā)高燒,那會兒洗澡衣服都還沒脫呢,著涼也不可能……“老爹,我怎么好端端的就發(fā)高燒了呢?”
“唉!都是那個死王八蛋害的,你被它身上的煞氣沖撞到了,當(dāng)時我真不應(yīng)該讓你抬尸體,今天我已經(jīng)給你吃了三次速效退燒藥,看來都不管用,你既然醒了,我?guī)闳メt(yī)院!”老爹含糊不清地說了個沖撞煞氣,但我知道,他能和我說這個就已經(jīng)不錯了,別的再問他也不會說的。
就在這時,陳二寶拖著他那大肚腩走進(jìn)了我的房間,手里還提著一小包東西,見到我就笑瞇瞇地說:“史御發(fā)高燒,我這哥們不能白當(dāng),這不,我讓我爺爺對準(zhǔn)你的病癥,開一副祛陰扶陽的退熱草藥,保準(zhǔn)你吃兩副就能下地走路,嘿嘿!”
“我居然把你爺爺陳老爺子給忘記了,他可是老中醫(yī),二寶你先陪著史御聊會兒天,我去熬藥!”老爹難得露出一抹笑容,提著草藥出了房間。
二寶一坐下就好奇地詢問我們父子倆昨晚究竟遇到了什么邪乎事兒,雙眼就差冒火,對我們這一行當(dāng),他是羨慕又無奈,無奈我老爹壓根就不提帶著他的事兒。
我勉強(qiáng)坐起身子靠在床頭上,把昨晚遇到的事兒,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遍,直把二寶聽得眉飛色舞,雙手抓耳撓腮,久久的張大嘴巴合不攏嘴。
“你看看,老金叔就是不肯把我?guī)нM(jìn)挖尸人的行當(dāng),生怕我搶了他的生意似的,我哪有自立門戶的想法呢,完全是想幫老金叔的忙不是?你看看你這小身板,弱不禁風(fēng)的,遇到個什么事兒也扛不住,要是我跟著老金叔,那一準(zhǔn)兒啥事都辦好了,這次你們居然白忙活一場,真是為老金叔不值??!”二寶用力拍了一下大肚腩,一臉恨鐵不成鋼的看著我,唉聲嘆氣。
“滾犢子,別把自己塑造得那么高大偉岸,你想進(jìn)入挖尸人的行當(dāng)就直說,居然把我貶得一文不值,真要是你去遇到那種情況,我估摸著你非嚇得尿褲子不可!”我笑罵著揮了揮手,鄙視地說道。
“嘿嘿!兄弟此言,正和我意,那你倒是在老金叔面前替我多美言幾句?。?rdquo;二寶先是嘿嘿一笑,隨即著急地央求。
“昨天晚上的活計白干了,我老爹的心情肯定也不好,等他心情好的時候我再幫你說吧,再說老兄,我現(xiàn)在還是個病人呢,高燒不退,你讓一個重病之人給你辦事,你還是不是人???”我氣息衰弱地罵了一聲,忽然想起來我還是個高燒不退的病人。
一個多小時后,我老爹端著一碗藥湯走了進(jìn)來,我忍著苦,慢慢地將藥湯喝了下去,老爹看著我喝完藥湯,點(diǎn)頭說:“你的這個病至少在家躺七天,七天之內(nèi)哪里都不能去!”
“???那么久?那你怎么出去接活計???”我驚訝地問。
老爹扭頭看了一眼二寶,此刻二寶霍地站起身,激動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胖臉憋得半天沒說出話,老爹似笑非笑地說:“嗯,二寶陪著我去吧,剛才殯儀館打個電話,說是有家人想讓我們?nèi)ミ\(yùn)送一具尸體回去,殯儀館不比監(jiān)獄的死刑犯,不算什么麻煩活計,二寶有什么問題嗎?”
“老金叔,你早就該這么做了,我的黃花菜都等涼了呢!”二寶激動地點(diǎn)著頭,但看老爹一臉的嚴(yán)肅,他憋咕一下,馬上收斂笑容。
“挖尸人這個行當(dāng)是個非常特殊的職業(yè),容不得半點(diǎn)馬虎和玩笑,今晚十點(diǎn)出發(fā),你先回去穿點(diǎn)衣服,夜里外面很涼,別凍著!”一旦有活計,老爹就像變了個人似的,想想也是,挖尸人這個行當(dāng)一旦出什么差錯,那可不是鬧著玩的,我這和那個尸體對個眼都弄成這樣,里面的忌諱太嚴(yán)重了。
我們挖尸人的行當(dāng)不單單是接監(jiān)獄死刑犯的活計,其他的比如殯儀館,還有個別人家運(yùn)送尸體的,也會找我們,總之這個行當(dāng)?shù)纳夥秶軐?,有時一晚上能送三家,但最多只送三家,再多老爹是不會接的,這個行當(dāng)都是在夜里出行,作息時間和普通人恰巧相反,人家晚上睡覺白天工作,我們卻是晚上工作白天睡覺。
也有人戲稱我們不是什么挖尸人,而是鬼挖尸,因?yàn)槲覀儼滋旌秃谝诡嵉梗H巳粘龆魅杖攵?,我們挖尸人的行?dāng)則恰恰相反,在有的人眼里,我們和鬼也沒啥區(qū)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