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替他安排后事吧。”
男人打斷了奇怪老頭的話,聲音里盡是冷漠,聽到這,我的心像沉進了海底,我沒有救了?背后隱隱有些發(fā)濕,我能感覺到我躺在一塊很大的冰上,我很冷,可是我卻連發(fā)抖的力氣都沒有了。
“求求你……”老頭的聲音有些哽咽,“你救救他吧,當我求求你,他不能死啊……”
“他的命還沒那么值錢,救他?代價太大了。”那個男人的語氣里滿是不屑,皮鞋聲傳來,男人好像要走了。
“撲通”一聲,四周突然安靜了下來,我都能清清楚楚地聽見自己的呼吸聲。
“你跪我也沒有用,不能救就是不能救。”男人依舊是那副冷漠的語氣,而我,心里沸騰了起來,奇怪老頭竟然為了我向那個男人下跪!
“求求你了!”奇怪老頭哀求道。
“哼,沒用的,就算是我中了尸毒,院里的人都不一定會救我,更何況是他?你應該知道,使用那個東西代價有多大。”男人冷冷地說道。
“竟然要啟動那個東西?!”老頭驚訝了一聲,繼續(xù)問,“難道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那個男人沒有再回答奇怪老頭的問題,踩著皮鞋,出去了。
我感覺老頭走到了我的身邊,握住了我的手,“葉小子,你不要害怕,我一定會救你!”老頭早已經泣不成聲了,這是從我認識奇怪老頭以來,他第一次這樣失態(tài)。
我的心里又氣又難受,我生氣那個男人為什么要那樣冷漠,老頭向他下跪,他都無動于衷,我難受為什么奇怪老頭要對我這么好,老頭一直都很高傲,他竟然為了我,向別人下跪……
奇怪老頭抓著我的手哭了很久,我還是動不了,只能在心里跟著奇怪老頭難過,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聽著老頭并不均勻的呼吸聲,我知道,老頭睡著了。
突然,門被打開了,我的眼皮顫抖了一下,老頭也馬上醒了過來,放開我的手,沒有出聲,我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只感覺我身體一緊,我被人緊緊抱住了,幽蘭花香的味道傳進了我的鼻子里,不知道為什么,我感覺到一陣暖意。
“林葉,你聽得見嗎?”聲音很細,很好聽,是一個女人的聲音,我認不出這個聲音,她并不是我認識的人。
我喉嚨發(fā)干,想回答,卻說不出話來。
“他能聽見。”一個男聲響起,是剛剛那個冷漠的男人,“他只是動不了,意識和聽覺都正常。”
“析楓,除了那個東西,真的沒有其他辦法救林葉了嗎?”女人一直緊緊抱著我,不知道為什么,被她抱著,我感覺不再冷了,心里有一股想被這個女人永遠抱著的感覺。
男人嘆了一口氣,“顏兒,生死由命,不要難過了。”男人對這個叫顏兒的女人,語氣不再那么冰冷,但他的那句“生死由命”卻向一把尖刀,狠狠地刺進了我的心臟。
聽男人這么說,我能感覺到女人的身體顫抖了一下,而后一發(fā)不可收拾,她的全身都在顫抖,我的脖子一陣發(fā)涼,冰涼的液體順著衣領流了進去,這個是,眼淚?我這才意識到,女人竟然抱著我哭了起來。
聽到女人哭的聲音,我的心如刀絞般疼起來,這個女人究竟是誰,我并不記得我認識她。
“顏兒,走吧,開始工作。”
女人止住了哭聲,輕輕地把我又放回那塊冰涼的地方,“你還是人嗎!難道你就一點都不會難過嗎?!”
女人的聲音有些歇斯底里,和她原本溫柔的聲線尖銳太多了,我能聽出來,女人聲音里的氣憤和哀傷,我好想看看這個女人的樣子,可是我卻什么都聽不到。
“那就放你一天假。”男人有些無奈,說著,又踩著皮鞋出去了,在關門聲響起之前,男人的語氣又恢復了冷漠,“不準讓任何人知道林葉在我們院里,也不準告訴林葉這里是哪里,還有你們的身份,否則,在他死之前,我就親手殺了他。”
我的心揪緊了一下,這究竟是什么地方,那么神秘,神秘到知道的人要用生命保守這個秘密?不過我很快就放松下來了,因為我知道,我已經活不了了,老頭救不了我,那個男人說的什么東西或許可以救我,可是在男人的眼里,貌似我的小命還不配用那個東西。
男人出去之后,房間里只剩下老頭、女人和我了。
“顏兒,我們要怎么辦?”
“你先出去吧,我想單獨和林葉呆一會。”女人并沒有回答奇怪老頭的問題,而是這樣說道。
奇怪老頭沉默了好一會,才出門去了,關門的聲音剛落,女人就又把我緊緊抱在了懷里,“林葉,林葉……”女人一直重復地叫著我的名字,幽蘭花的香味撲鼻,淚水說著我的臉頰掉了下來,其實我不知道我為什么會哭,也許是知道自己馬上要死了,也許是因為被身前的這個女人帶起了情緒。
女人冰涼的手撫上了我的臉,她替我擦干了眼淚,“林葉,你不要害怕。”
女人的手離開了我的臉頰,過了好一會,女人又把我的袖子卷了起來,我感覺手臂一陣刺痛,冰涼的液體順著我的血管,流進了我的身體,我并沒有掙扎,就算想,我也動不了,我知道這是女人在替我打針,心底有一個聲音在告訴我,這個女人在救我。
當針管抽離我的手,我感覺腦袋一陣發(fā)暈,手指動了一下,我驚喜地發(fā)現,我得身體竟然有力氣了,女人往我嘴里塞了顆小藥丸,我毫不猶豫地咽了下去,果然,沒過一會,暈眩感就消失了。
“謝,謝謝……”我咽了口口水,說道。
“林葉,不要和我說謝謝。”女人的聲音很溫柔,我感覺我的心仿佛都融化了,暖暖的,但我說不上這是什么感覺。
我掙扎了一下,想要坐起來,女人伸手把我扶了起來,坐起來之后,我喘了幾口粗氣,開口問道:“你是誰?我認識你嗎?”
“林葉,你不認識我,但我認識你,不要問我是誰,我不會害你的。”女人拍著我肩膀,說道。
我的眼前一片漆黑,但我仿佛能看到眼前這個女人的模樣,她一定有一張清秀的臉龐,她的笑容一定很美,我隱約能聽出她的年紀來,她應該和那個中年男人差不多大。
我不認識她?但她認識我?她應該也是奇怪老頭的朋友,難道是聽老頭提起過我?不過我馬上又在心里搖了搖頭,她竟然會為了我哭,不可能只是聽老頭提起過那么簡單,我的心里迷霧重重,不過我卻沒有再問,我想起了那個男人出門前的警告,如果我知道的太多,他會立刻殺了我。
“好吧,我能出去嗎?這里好冷。”女人給我打的那一針,讓我的力氣全部回來了,這間屋子冷氣彌漫,我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不能出去,如果被發(fā)現了,會很麻煩,我替你拿件大衣來,你穿上就不冷了。”女人站了起來,“你想吃什么,我給你做。”
我一愣,笑了笑,“隨便,謝謝。”
女人嗯了一聲,就踩著高跟鞋出門去了,剛出門,奇怪老頭就跑了進來,一把就把我抱住了,我的身體很虛弱,被奇怪老頭這么一摟,全身的骨頭都快散架了,我咳嗽了幾聲,奇怪老頭才反應過來,趕緊松開了我。
“葉小子,你還難受嗎?”老頭的語氣很著急。
我勉強搖了搖頭,“小杭呢?”
奇怪老頭讓我別著急,并把那天的事情都告訴了我。那天孟丹的棺材突然爆炸了,尸泥濺進了我的眼睛里,被我一揉,尸毒從眼睛擴散到了全身,他和小杭一著急,就背著我跑下了山,小杭不眠不休地開了三天的車,才把我?guī)У搅诉@里,這里是秘密基地,老頭讓他在賓館里等,他自己把我?guī)Я诉^來,只是沒想到,已經晚了……
奇怪老頭說著,又有些哽咽了,“葉小子,你放心,我一定要救你,就算拼上我這條老命!”
我苦笑了一下,不再說話,我的心里很亂,一切都發(fā)生的太突然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能感覺到我的氣息在一點點流逝。
沉默了很久,門又被打開了,一陣飯香撲鼻而來,那女人笑著把飯菜端了過來,放到了我的面前,她給我披上大衣,冰冷感一下子減弱不少。
“林葉,快吃吧。”女人把筷子遞到了我的手上。
我點了點頭,感覺肚子空空的,昏迷了這么多天,我應該一點東西都沒有吃,我伸手去夾菜,卻夾了個空。
我咬著牙,一氣之下把筷子扔在了地上,我都快死了,而且已經是一個廢人了,還吃個屁?。?/p>
女人在啜泣,把筷子撿了回來,夾了一口菜,放進了我的嘴里,我嚼了嚼,心里苦澀,什么味道都嘗不出來,吃了幾口,我心里越加煩躁,搖了搖頭,索性不吃了。
“你能告訴我,我還能活多久嗎?”
沉默了一會,女人開口了……
“四個小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