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呼吸漸漸的變得均勻下來,我才開始觀察起四周,雖然這里也有參天古樹,但光線沒有那么暗淡了,樹木也沒有之前密集,反而眼前是一片空曠地,一座破舊不堪的古廟立在上面,感覺特別的突兀。
我這個時候我才醒悟過來,我剛才是從古廟之中沖出來的。我又怎么會躺在那古廟?我仔細的回想之前的發(fā)生的事情,頭腦中一片混淆,傳來一陣陣的劇痛,唯一留在我腦海之中畫面就是我倒下的那一刻,其余的什么也不記得了。
我回頭看見那老頭,一個人坐在破廟門前,兩只眼睛呆呆的望著我,就像一座雕塑一樣,從他的眼神中,我看不到一丁點的情感波動。
潛意識告訴自己,我能夠醒過來應(yīng)該和這老大爺有著莫大的關(guān)系。我心中有許多疑問想詢問這位大爺,但當我看到老頭的木訥呆滯的眼神時,心中卻莫名的生出一種恐懼感,不知道為什么。
我覺得很奇怪,在這古林之中怎么會存在這樣一座古廟,誰會在這里拜菩薩之類的東西,來回都要好幾天,看古廟的破舊程度,差不多已經(jīng)荒廢幾十年了,四周除了樹木之外,什么也沒有。
就在我想得正出神的時候,那老頭沖著我揮了揮手,示意我過去。
“來,年輕人,抽一袋煙吧,我家里就只剩下這幾根好煙了。”說完,他遞給了我一支煙,自己卻拿出一桿煙槍,嗒吧嗒吧抽了起來。
家里?難道這破廟是這老頭的家?我感到非常的疑惑。雖然我并不抽煙,但卻沒有拒絕他的好意,接過煙將它別在我的耳朵上。
老頭兒瞟了我一眼,說道:“你們城里人啊,就是講究,連香煙把子都做得這么精致,老頭子我還真抽不慣,還是我這老煙槍好使,咳咳咳!”說著,老頭便劇烈的咳嗽了幾聲。
我苦笑了一下,本想說點什么的,但我很快意識到了事情有些不對勁,就算這老頭是一個人生活在這破廟之中,他是從哪里得到的這些城里頭才有的香煙的?他說他抽不慣這個煙,也沒有必要自己去買。
那么他這香煙是從哪里來的呢?雖然我現(xiàn)在頭腦還有點隱隱作痛,但是卻絲毫沒有影響我判斷問題的嚴謹性和敏捷性,這老頭的香煙一定是從有人從外面帶進來,通過某種方式得到的。
想到香煙,于是我便把香煙從耳朵上取下來,看了一下,看到香煙牌的時候,我猛然拍了自己一下腦袋,我早該想到這一點的,對,沒錯,就是我熟悉的紅塔山牌香煙!
老頭兒見我突然拍了我自己腦袋一下,問了一句:“年輕人,你想不通事情可別拿自己的腦袋出氣啊,萬一冒煙兒就不好辦了。”說完便一屁股坐在破廟的門口。
我沒有回答他的話,繼續(xù)想著我的問題。我第一反應(yīng)就是想到了父親,很大程度上這煙是父親給他的。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那天晚上新墳抽煙人可能就是我眼前這老頭了。
我還是不敢確定,于是便將之前在那新墳處撿到的煙頭拿出來跟手中的紅塔山做了一個比較,果然,連新舊程度都是差不多的,這一確定,讓我內(nèi)心更加確定這老頭就是那晚上新墳之處的抽煙人。
我本想問他我這一切推理是不是正確,但我卻忍住了,不是因為他這副呆滯木訥的表情,而是我想到那天晚上的一地煙蒂,既然當時那抽煙人不肯見我,一定是有某種原因的,如果真是這老頭的話,那天晚上都隱藏了身份,如果我今天問他的話,更不可能承認了。
所以我逐漸打消了這個念頭。
我看著面前這座破舊的古廟,總是感覺到一種詭異的感覺,整個古廟就只有廟門,兩側(cè)有兩個耳窗,兩個耳窗非常的小,跟廟門看起來嚴重不協(xié)調(diào)。
“古廟,古廟······”我嘴中不停的念叨著這兩個字,總感覺是有人對我曾經(jīng)提起過,一時間想不起來了。我將最近所有人的名字和所說的話都在腦海中過了一遍,但還是沒有頭緒。
我便不再去想,向那老頭走去,說道:“老大爺,你家,家里就你一個人嗎?”,當我說道“家”這個字眼的時候,稍微停頓了一下,因為這里根本不像家,連最基本的炊具都沒有,只有我剛才我躺的那塊破木板,而且我細看那破木板,似乎好像是棺材底做成了。
頓時,我猛然心生寒意!這家徒四壁的古廟總讓我滲得慌。
老頭兒將他的老煙槍在廟門上輕輕的磕了兩下,有氣無力的說道:“老頭子可不孤單,天地萬物皆為我的摯友啊,年輕人,你的修為還不夠??!”
我一聽,愣了愣,這老頭說的話真有點高深莫測,有一種不與世俗同流合污的感覺,但是人總得吃飯吧,這老頭子一天到底吃什么呢。
“老大爺,我有點餓了,已經(jīng)幾天沒有吃東西了,能不能······”我故意夸大其詞的說道。
“你看那墻角,還有那群人沒吃完的一點干饃饃,你隨便吃一點的。”老頭站起身來,指了指墻角一堆白色塑料袋。
我是徹底的蒙了,難道讓我吃那垃圾不成?再說那垃圾看起來差不多都有好幾天了,都有一股臭味了。
等等,什么?那群人?老頭的話讓我看到了一點希望。難道之前還有人來過這里?肯定有!
此時,我頭腦稍微清醒了一點,我突然想起了我昏迷之前,一個老者的所喊的話,“哪個挨千刀的又闖進來了!還想不想活命了······”,對,沒錯,就是這個聲音,那個聲音和面前這老者的聲音如出一轍。
現(xiàn)在我能夠斷定,救我和楊碧英的肯定就是這老頭了。他說哪個挨千刀的又闖進來了,我想他說的應(yīng)該指的就是上一撥人,他們應(yīng)該也是遭遇到了和我相同的境遇,被這老頭給救了下來。
我的推斷正在一步一步的得到驗證,心中卻沒有明朗的感覺,因為我感覺到這趟水真的如同楊碧英所說的那樣真的很深,深到我無法想象。
咕咕!我肚子這一次是真的餓了,想吃東西,但看到那墻角快要發(fā)霉的干餅子,實在下不去口,我想這老頭肯定藏有好東西,沒有拿出來,于是我非常機智的說了一句,“老爺子,我不餓,還是你吃吧,你吃吧!”當我還在得意自己機智的時候,老頭的話差點把我膽都嚇破了。
“年輕人,隨便你吧,反正老頭子我已經(jīng)三十幾年沒有吃東西了!”說完又把煙槍放在嘴中,嘚吧嘚吧的抽起來。
他說得是那樣的淡然自若,但我頭皮卻傳來陣陣發(fā)麻,這怎么可能?幾十年沒有吃東西了?莫非這老大爺不是人,而是魂?想到這里,我身子猛然晃動了一下子,差一點給摔倒在地。
要是以前我有銅鑼在手,我可能還不會忌憚他,但是我現(xiàn)在手無寸鐵,拿什么跟他去斗。但過了半天這老頭一句話也沒有說,而是一直靜靜的站在一旁抽煙,我一切的擔心似乎都是多余的,便出了一口大氣。
我心想,三十幾年了,難道這老頭已經(jīng)在這里三十多年了?也就是說古廟也存在三十多年了?
古廟!三十年前!我很快將這兩個關(guān)鍵詞聯(lián)系在了一起,于是我便立馬想到了一個人,不,應(yīng)該是一個魂魄所說的話,那便是張全德!
記得那日張全德在那歪脖子樹下給我和父親回憶起三十年前他們進入古林的場景,其中張全德說道當他們到了山窮水復(fù)的時候,突然出現(xiàn)了一座古廟,然后他們都瘋了一樣跳舞,直到跳到精疲力竭。
我的直覺告訴我,張全德回憶中所敘說的古廟應(yīng)該就是這里。但也有一點跟張全德回憶所說的不一樣,那就是他們一群人都在這里跳舞,而我卻沒有。當然,不排除張全德在說謊,不過這對于現(xiàn)在的我來說,已經(jīng)不重要了。
我把手中的煙遞到老頭子跟前,說了一句話,“大爺,我用這支煙交換你一個消息怎么樣?”,我見它沒有惡意,于是便決定從他的嘴中問點什么東西。
他把煙抽到我的跟前,似笑非笑的冷哼了一聲,“我不跟活人做交易!”
我強忍住心中的恐慌,顫抖著把香煙又別在耳朵上,“其實我只想知道來過你這里的人,他們都去哪里了?”
“咳咳咳!”老頭兒猛然咳嗽了幾聲,扭過頭來,額上皺紋皺成一團,冷不丁的說了一句話:“你說的是哪一撥?”
聽到他的話,我恍然大悟我昏迷前所聽到的那句話,“又闖進來了”,這個又不是指的一撥人,而是兩撥人!父親那一撥和那神秘的第三撥。
我一時間愣住了,不知道該說什么,我哪里知道父親是哪一撥。
于是,我便隨口說了一句:“第一撥,最先進來的那一撥!”,只要這老頭回答其中任意一撥,我便可推測出父親是第幾撥進來的。
老頭兒將煙槍在鞋子上磕了磕,說了句,“死了,全死了。”便沒了下文。
頓時,我心中猶如千斤巨石塌了下來,我想到了帶鴨舌帽的張雄斌,如果他真是父親他們那一撥,這也就意味著父親一隊人也就全遇難了。
我眼眶一紅,淚水忍不住的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