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中亮起一座八邊形的亮柱,直通殿頂,傳送陣位于亮柱最中心,雷昊八人雙手各凝印結(jié),抵著來自洪荒乾坤陣的攻擊,上方,七彩琉璃棺閃出強烈的光芒,位于其下方的暗色方臺“轟隆隆”的作響,似乎里邊囚禁了什么東西,被外界的吵鬧從沉睡中驚醒。
烏氏三長老與田發(fā)天四人是場中閑置的人,他們站在大殿門口左側(cè)的頂梁之柱下,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看著場中的爭斗,那種等級,早已超脫王級的層次,稍是流露出一絲戰(zhàn)斗余波,都能將他們重傷。
此刻,暗色方臺的響動,吸引了他們的注意,他們似乎聽見了兇獸嘶吼的聲音,場中邪皇對他們不起興趣,也不愿動手解決他們,可那被鎖在暗臺的兇獸卻是好像很愿意吃了他們的肉,喝盡他們的血!
“怎么辦?”田發(fā)天在諸葛令虎離奇死亡的時候,就被嚇破了膽,似乎提不起戰(zhàn)斗的勇氣,看見暗臺的顫動,他心中只有逃跑這一個念頭,“我們跑吧!”
“跑?”烏氏三長老的老二吞咽了一口唾液,說道:“我們四個在人家眼里都不如一只螞蚱,要跑,又能跑到哪里?!”
暗臺的響動越來越大,田發(fā)天眼睛中失去了光彩,驚叫一聲,扭頭就跑,他失去了理智,忘記了身后是一根巨大的柱子,一根有著尖銳長刺的柱子!
烏氏三長老只聽見一聲“噗嗤”的輕響,皆是轉(zhuǎn)頭看去,卻只見田發(fā)天身體緊貼巨柱,有十數(shù)根尖刺透體而過,而致命一擊僅僅是兩道穿破頭顱的尖刺。
“唉……”
烏氏三長老中的老三長長嘆了一口氣,說道:“大哥,二哥,你們說,我們這算不算自作自受,田發(fā)天這算不算自作自受?!”
“算!”老大狠狠點頭,眼睛緊緊盯著晃動的暗臺,緩了緩,眼神如回光返照般亮了起來,又道:“家族下人,能活到我們這般年齡,便是早已賺了不少。我們雖是對諸葛令虎尤為不喜,可他畢竟是諸葛家的少爺,他死了,我們要是活著回去,還不知道要受什么折磨,我看,我們兄弟三人喪命于此,才是最好的選擇!”
“吼??!”
這時,暗臺前方的隔層終是破碎,鉆出來一只兇悍的兇獸,它前身匍匐在地,頭顱微微揚起,和人伸懶腰一般的動作,似乎是很久沒有運動,它需要活動一番。
一只獨角由頭顱正中間穿出,兩只獠牙自下頜露出,血紅的銅鈴大眼閃著兇光,巨大的身軀上布滿了黑漆漆的鱗片,寒光閃閃,細長的尾巴在身后高高揚起,四只強壯的獸蹄,邁著矯健的步伐,沖向了烏氏三長老。
“大哥,說什么,下輩子我也不做下人了。”烏氏三長老的老二慘淡一笑,腳尖點地,身形竟是迎著兇獸撲了過去。那兇獸張開血盆大嘴,參差不齊的利齒如刀刃一般鋒利,猩紅的舌頭上長滿了倒刺,它一躍而起,撲向老二,“咔嚓”一聲,老二的頭顱猶如西瓜般被咬的破碎,碎裂聲中,傳來了老二在人世間留下的最后一句忿忿不平的吶喊,“下輩子我要做人上人!”
“要是能選擇身份與地位,我也想,可惜,天不由人!”老大眼睛一閉,全身靈力逆轉(zhuǎn),在經(jīng)脈中狂掠而走,眨眼間,他的丹田鼓了起來,一聲悶喝,他的身體開始膨脹。
“大哥,黃泉路上再見!”老三眼角似乎有淚珠滑出,卻只見他的身體比老大要膨脹的大的多。
“嘭、嘭!”
兩道血霧炸起,烏氏三長老中的老大和老三相繼自爆,尸首不存!
“唔!”兇獸被炸的翻滾了幾圈,身上鱗片掉落不少,它站直身子,狠狠的嗚咽一聲,撲向老二僅存的尸體上,便是血呼呼的啃了起來。
“墨角兇獸!”
與邪皇所掌控的洪荒乾坤陣相斗的雷昊眾人,本是聽不見光柱以外的聲音,可無奈兩聲自爆之音太過響亮,直傳耳中,驚的他們皆是扭頭看去,可這一看,邪皇便是有機可乘。
震位天雷增大,原本只是在連少荊身上閃動的電弧,當即擴大了范圍,其周身三丈處都是電閃雷鳴,如游蛇竄動,相擊不停。連少荊本來還能抵擋三分,可這攻擊猛然增大,他頓時失了抵御之力,手中印結(jié)一松,卻是被雷電轟打的軟癱倒地。
“轟!”
直傳殿頂?shù)陌诉吂庵E然散開,點點星光消散開來,剩余的雷昊七人皆是身軀一震,吐出一口暗血??纱藭r此刻,雷昊根本顧不得傷勢,黑刀自納戒中拿出,身上靈力不要命的度進黑刀,他高高舉起,猛然揮下!
“鬼斬!霸閻斬!”
他喉嚨間傳來拼命的嘶吼,空氣中傳來一陣硝煙味,下劈的黑刀上忽的燃起了升騰的火焰,凝在一起,化為一道百十丈大的火焰巨刃,刃尖直觸殿頂!
“嘭!”
自兩邊傳來的熱浪被火焰巨刃吸收,爆漲了其狂躁的力量,四周,八卦位之上,皇太極頭頂?shù)囊黄欤谄褐拇蟮?,阿飛肩負的重山,老海周身的河流,董敏兒腳下的沼澤,連少嵐身邊的暴風(fēng),連少荊身上的電弧,在此刻,在邪皇那一絲不滅神魂的調(diào)動下,皆是向雷昊射了過去。
“連少嵐,快,趁著邪皇將陣法之威全部轟向我,你扶著你哥哥趕快進傳送陣!”雷昊的目光越過重重攻擊,落到連少嵐那張斯斯文文但在此刻卻略顯慌張的臉上。
連少嵐聞言,當即一愣,看著那被七道猛烈攻擊包圍的身影,看著那如頂天立地的人物一般扛起所有傷害的身影,看著那重承諾、守信用的身影,他牙齒緊咬,抱著自己哥哥,留下一句話,果斷的躍進了傳送陣,“出去后,我會盡我最快的速度將消息傳到戰(zhàn)器學(xué)府。”
“嘩!”
傳送陣一陣扭曲,連少荊、連少嵐兩人的身影自其中消失。
同時,大殿中響起一陣陣直傳九霄的轟隆巨響,五顏六色的光芒閃爍的人睜不開眼,一波波的沖擊力席卷殿堂,上方暗臺上的五件東西皆是被震的飄飛起來。
此時此刻,邪皇也顧不上誰從傳送陣上闖出,雷昊這一擊所展現(xiàn)出的力量遠超他的意料,洪荒乾坤陣在這猛烈的撞擊中,所爆發(fā)的能量超越了他那僅存的一絲不滅神魂的掌控,在一襲襲的沖擊中,他只能護住自己的七彩琉璃棺材不被粉碎。
“吼!”
一邊傳來了一聲巨吼,墨角兇獸眼睛上像是蓋了一層保護膜,將其中的血腥與狂躁遮蓋,但同時,也讓它有了在這紛亂的能量中看清事物的能力,它呲牙咧嘴,奔向離自己不遠,且在這暴躁能量中難以穩(wěn)下身形的老海!
可是,這一切都看在了不遠處的阿飛眼中,老海位于坎位,居正北,阿飛位于艮位,居?xùn)|北,兩人之間距離不過十數(shù)丈,當墨角兇獸奔襲到老海身前的時候,阿飛身上凝出巨大的黃金戰(zhàn)神,在同一時間抵達。
“咚!”
阿飛抬手將老海推開,自己與墨角兇獸戰(zhàn)成一團??墒?,不知是他用力過猛,還是雷昊與陣法對轟中爆發(fā)的氣浪過于強勁,老海的身體直接被推的飛出百十丈,直直的砸到暗臺之上,一口腥血噴出,疼得撕心裂肺,但是當他的眼睛落到前方一件物事上時,頓時連疼痛都忘記了。
那是海蘭珠,閃著藍光將他的臉龐都照的發(fā)亮。他吞了一口口水,扭頭看了看戰(zhàn)場,看了看處于能量肆虐最中心的雷昊,看了看與墨角兇獸糜戰(zhàn)的阿飛,然后,他的目光看到了旋轉(zhuǎn)不停的傳送陣,再然后,他毫不猶豫的將那拳頭大小的海蘭珠收進納戒,向傳送陣暴掠而去!
“嘭嘭嘭……”
七彩琉璃棺材忽然動了起來,棺材蓋不停的跳動,一股股濃郁的血霧自其中滲透出來,邪皇憤怒且恐懼的聲音爆發(fā)出來,“小子,把把海蘭珠給我放下!放下!要不然我要了你的小命!小子!”
老海聞言,非但沒停,反是腳下生風(fēng),越跑越快,當頂著氣浪跑到傳送陣的時候,后方鋪天蓋地的血霧已經(jīng)奔襲到他的身后,他能感到絲絲的寒氣侵入自己的后脖處,他能聞到那濃郁的血腥味。時間緊迫,他甚至都顧不得回頭看看雷昊等人,顧不得有愧疚之心,當即一躍而起,跳進傳送陣,身形自傳送陣中消失……
“?。。?rdquo;邪皇嘶啞的吼叫響徹云霄,他高估了自己對墓穴的掌控,高估了自己僅剩的這一絲殘魂的力量,同時,他也沒想到有人竟會破解洪荒乾坤陣。他后悔了,悔不當初,后悔自己因為自大而讓傳送陣經(jīng)久不息的運轉(zhuǎn),后悔自己當初為什么不把墓穴封死。血霧在空中化為邪皇的樣子,仰頭怒吼,“我要你們都成為我的陪葬品!”
言罷,血霧在空中一散,沸騰一番,徑直的對著下方砸落!
而皇太極等人根本沒有反應(yīng)過來,因為他們都對老海的獨自離去萬分驚愕,與七重攻擊相搏斗的雷昊,精疲力盡、傷痕累累的躺在地上的一片血泊中,仰頭望著極速襲來的血霧,回味著那一道果斷離去的背影,他傻呵呵的笑了。
笑聲似乎無比的巨大,大到所有人都清清楚楚的聽見,又似乎無比的心酸,酸到所有人都感到萬分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