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那老者的修為是何等程度,但是,他自爆的威力確實強大,整座大殿幾被全毀,只留下兩扇不知何種材料所鑄的殿門依然矗立,這還是有陣法克制的緣故,要不然,只怕方圓幾里都要夷為平地。
雷昊等人在最后一刻逃出,多虧殿門堅硬,幾人躲在殿門之后,竟是奇跡般的沒有受到任何傷害。
海邊,幾人在安貝貝的帶領下緩步走回,船,黑皮與皇太極還未修好,站在船頭的雷卓雅一眼就看見了狼狽走回的幾人,她急忙喚了幾聲,修船的黑皮、皇太極慌步走出,一躍下船,一人扶踉蹌的安貝貝,一人扶抱著向月兒的老五。
“這是怎么回事?”扶著安貝貝的皇太極問道。
“這事,還得她來說!”雷昊看著安貝貝,回了一句。
一行人上了船,老五緩緩的將還有氣息、但昏迷不醒的向月兒放到船上,接過雷卓雅遞過來的濕毛巾,輕柔的擦拭著向月兒臉上的血痂和灰塵。
沉默。誰也沒有開口,氣氛沉重。一向活躍的阿飛此刻都扭著頭看向外面,一言不語。雷昊盯著老五一動不動,安貝貝也是失魂落魄的坐在那里發(fā)呆,她的家人最后連全尸都沒落下,盡數(shù)被毀,和無數(shù)的碎骨灰燼攪在一起,難以分出。
他們是埋葬了那些碎骨才走回的,期間,安貝貝輕聲訴說自己的難處,心灰意冷的她本是要以死謝罪,可在雷昊說了一句“你應該背負著痛苦與自責活下去,而不是輕松的解脫。”之后,她選擇了用余生去懺悔。
“毒皇,不知道你們聽過沒有?”安貝貝眼一閉,突然開口,“遠古十三皇之一,并不是他們只有神皇的實力,才被稱為十三皇。皇,只是他們的稱號,沒人知道他們具體的實力。”
“你說的遠古十三皇,里面可有一名是邪皇?”皇太極問道。
“有。”安貝貝輕聲回答,而后話音一轉,又道:“島上,殿中的那人是毒皇的親傳弟子,在毒皇被殺之后,他被保護而得以存活,但卻封印在陣法中千萬年來不能走出,大殿是毒皇殿,殿門是毒皇曾經(jīng)的武器。”
“我與家人初來這島并不知道這些事,誤闖毒神殿后,他看我資質(zhì)不凡,教我陣毒之法,后又以家人為威脅,讓我尋得修士引到此處,他需要龐大的神魂沖擊陣法,獲取自由,我……我為了家人……只能照辦。”
“可……可沒想到,那個黑心人,他……到最后都是沒放過我的家人,我照他的意思,引了那么多人,他竟然……”
說起家人,安貝貝又是泣不能聲,淚水滑落,聞者傷心?;侍珮O心中只能感慨一聲“苦命人”,卻無論如何也恨不起來她。
…………
…………
夜很深,老五依然沒有入睡,他癡癡的看著向月兒,這般不吃不喝不休不眠已經(jīng)是兩天有余?;侍珮O和黑皮還在修船,安貝貝將控制臺徹底破壞,修理起來很是復雜麻煩。
同樣一直不吃不喝不休不眠,甚至不言不語的阿飛忽的自凳子上站了起來,面上帶著愧疚與后悔,走到老五身前,開口說話。兩日不語,此刻,他的聲音很是沉重。
“老五,兄弟,對不?。?rdquo;阿飛咬著嘴唇,目光自老五與昏迷的向月兒身上交叉滑過,“我……我會找到喚醒向月兒的辦法的!”
言罷,他扭身向船艙之外走去,后端,傳來老五的聲音,“阿飛,我沒怪過你,只怪控魂之毒太過厲害,最后你能醒來都是不易。”
“嘩!”
阿飛身軀微震,兄弟的諒解比無數(shù)句責備的話更加讓他內(nèi)疚,他沒有言語,只是眼角落下一滴淚水。沒有人阻攔,沒有人挽留,誰都知道,阿飛需要冷靜。
注視著,那道身影落下船頭,金黃的亮光踏海遠去,向著北方,向著黑暗,一人獨行。遠遠的,傳來聲音,“兄弟們,我在前方等你們,老五,我會還你一個和以前一模一樣的向月兒……”
聲音飄忽,逐漸遠去。不再落淚的老五又流下淚珠,他握著向月兒的手,輕輕呢喃,“月兒,你說,我們都沒有怪他,他為什么走呢?是不相信我的陣丹之術嗎?呵呵,他心里也痛苦啊,他比我們都苦,他重義氣,卻把你傷了,雖然是被操控,可他依然把罪過攬到自己身上……”
僵硬的氣氛一直保持到天亮,黑皮與皇太極終于將船修好。站在船頭的眾人等待著繼續(xù)前行,自夜中阿飛離去,雷昊一直站在沙灘森林邊默默望著西方,那是魔大陸的方向,那是家的方向。
每當這種時候,心中壓抑的喘不過氣的時候,西方總是隱隱間傳來一股力量,支撐著他。他自責,因為所有事都是因他而起。每個人原本平靜的生活,都是因他的出現(xiàn)而變了軌跡。
他不知究竟該如何,是撇棄眾人,自己遠走,還是仍舊一起走下去。撇下眾人,那之前所有人的同甘共苦就全部沒有意義,化為飛灰,可一起走下去,他不知道還有什么危險在前方伏擊,還要死多少人,傷多少人。
假如,或許,明天逝去的就是老五,就是黑皮,就是皇太極……
這種假設讓他畏懼害怕,連想象一下,心中的那種痛都像是無法承受,撕心裂肺,疼,痛,難以忍受,好像,只有同樣死去,黃泉路一起走,這樣才能接受。
“雷昊,走了!”
船頭,黑皮喊道。
雷昊沒有動,他抬頭看著招手的黑皮,嘴唇緊咬,目光復雜。
“他好像不對勁!”皇太極走上船頭,看著那邊呆立不動的雷昊,目中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只怕他又要趕我們走了!”
“不可能吧,我們一起都走到這一步了,他還趕我們走?!”黑皮疑惑的搖了搖頭,有些不確定的說道。
“阿飛為什么走,你知道嗎?”皇太極忽然換了一個話題,反問道。
黑皮一愣,先是扭頭看了一眼船艙中守在向月兒床前的老五,而后才說道:“因為傷了向月兒,心中自責,無顏面對老五。”
“那你說,向月兒負傷昏迷一事,和雷昊有關系嗎?”皇太極繼續(xù)問道。
“這個……怎么說呢?!要說有,那肯定是有一點的,畢竟大家都是圍著他聚在一起的,那要說沒有,也說的過去,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這一劫,是向月兒的命數(shù)!”黑皮皺著眉想了想,繼而回答。
“正是有原因,他也自責?。?rdquo;皇太極嘆了一口氣,揉了揉太陽穴,眼中有些無奈,“雖然誰都沒有出言責怪過他,可自尊心極強的他還是難以接受這種現(xiàn)實,看著吧,他肯定要說散伙的!”
“操,又說散伙,這都第幾次了……”黑皮略顯無奈,跟著雷昊吃了再多的苦,受了再重的傷,遇到再危險的局面,黑皮也沒絲毫的惱火,可對于雷昊一次又一次的說散伙,他卻有些憤怒。
“沒事,散不了的,你去叫老五,我們一起去看看雷昊。”皇太極眼中閃過一抹光芒,嘴角露出微笑,“看著吧,雷昊要挨老五的揍了!”
“也是,咱們這些人,老五和雷昊關系最好,現(xiàn)在向月兒又昏迷了,雷昊說散伙,估計老五得跳腳了!”黑皮搖了搖頭,轉身叫了一下老五,他們?nèi)颂麓蛑钻荒沁呑呷ァ?/p>
走近,再走近?;锇閭兊哪橆a逐漸清晰,面上充斥的是……關心!
雷昊鼻子一酸,眼淚差點掉了下來。感情是什么,是時間培養(yǎng)出來的產(chǎn)物。人非草木,豈能無感,一年的出生入死,相扶相助。雷昊的嘴唇微微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