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死人放在平時,對我來說根本就不算什么?我在冤魂窟這兩年,天天都跟死人打交道,發(fā)狂的僵尸也不是沒遇見過。
可是這回不知道怎么了,跟那個死人對視的一剎那間,我竟然覺得自己的兩只手有些發(fā)軟,心臟像是在腔子里面翻個一樣,一抽一抽的猛跳,整個人忍不住的想往下坐。
那個死人忽然對我冷笑了一下,跟著雙手猛一較勁兒,把鐵板一下推到了我喉嚨底下。鐵板外沿正好壓上了的我喉結(jié),這時候別說是用舌底箭,就算我想出聲都得費些力氣。
“拼了!”我使勁咬破了舌尖,含住一口血向?qū)γ鏇]頭沒腦的噴了過去。
“轟——”
血點剛離開我的嘴唇半尺,我的眼前忽然閃過了一片火光,劇烈的爆炸聲在蓄水池中來回激蕩,震得我兩個耳朵嗡嗡直響。
等我再睜開眼睛的時候,許滕已經(jīng)從上面跳了下來,一只手把鐵板接了過去:“你遇見什么了?怎么還玩上噴舌尖血了?”
我一步?jīng)_到那個保安前面,伸手扯開了他的衣服,就見尸體前胸上被人用手指頭給戳出來一排咒文:“他媽的,丟人了,有人在他身上下了驚魂咒!”
驚魂咒這種東西傷不著人,卻能把人的恐懼無限擴大,中了驚魂咒的人往往會被嚇得魂飛魄散,癱在地上任人宰割。
我從蹦下來之后,一直縮手縮腳,不敢放手硬拼,就是受到了驚魂咒的影響。
老陳因為不是術(shù)士,受到的影響更大,所以才會在頃刻之間完全喪失了反抗的能力。
等我打著手電再往附近看的時,卻看見我正對面的墻上不知道被什么東西砸開了一塊一米左右的窟窿,剛才那死人舉起來砍我腦袋的鐵板,應該就是從那拆下來的東西。
我打著手電,往墻洞里面照了兩下,那后面除了一條嘩嘩流動污水溝什么都沒有!
“下水道!”老陳叫道:“另外那具尸體不會是順下水道跑了吧?咱們趕緊追啊!”
我用手扒著墻洞的外沿,剛想往下跳,卻忽然想到一個問題又把腳給縮了回來:“許滕,你在上面沒事兒吧?”
“沒事兒個屁!”許滕破口大罵道:“你們倆剛下去,水池子蓋就像是被風給吹起來一樣,一下就扣嚴實了。我他媽剛想過去看看,那倆保安就像瘋了一樣跑過來打我。”
“媽的,他們那力氣大的出奇不說,還像他媽的向打生死架似的,玩命往上沖,我拿棒子砸他們腦袋,他們都不躲。等我把那倆人料理了,才騰出手來轟開了井蓋兒。”
“中計了!快回去!”我兩腳往地上一點,一個旱地拔蔥從蓄水池里蹦了出去,拉開房門就往走廊里跑。
等我一進走廊,第一眼就看見一排血腳印,從我們邊上那個房間門口一直踩到走廊那邊,看樣子就像是有人從那個房間里沖出來往外面跑了。
“媽的!”我氣得一跺腳,撒腿就往外追。
還沒等我跑到地下室門口,就聽上面?zhèn)鬟^來轟轟兩聲巨響,聽動靜就像有人拿著錘子在使勁往鐵塊上砸。
我剛剛一抬頭,就見一道紅色的人影,從地下室門口順著樓梯砸了下來,不偏不斜的摔在了我腳下。我本能的抬起腳來,把那人踩在了地上。
到了這時,我才看清自己踩著的是一個被剝了人皮的尸體。那具尸體上不但聞不到血腥,反而帶著一股福爾馬林的刺鼻氣味。
“這應該就是荊恨蝶說的那具尸體,是誰把他打下來的?”我一回頭,就見葉木推門走了進來。
葉木的衣服已經(jīng)被人撕成了兩片,露在外面的胸膛在燈光下面泛起一片青銅色微光。
“銅人身!”
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我猜到這個葉木是外家功高手,卻沒想到他不但內(nèi)外兼修,還把金身決練到銅人身地步,剛才我聽到的那兩聲巨響,八成就是血尸用拳頭砸在他身上的動靜。
我伸手跟他打了個手勢,用的是術(shù)士之間,用來交流的暗語,意思是:“多謝出手相助。”
葉木顯然沒看明白我什么意思,先是愣了一下,馬上抱拳回了一禮。
那是標準的武士禮,從這點上看,他師父不但是武者而且出身公門,一般走江湖的武者不會使用武士禮,只有在公門任職的武者才喜歡這一套。就比如:古代的六扇門和錦衣衛(wèi)。
我也知道現(xiàn)在不是客套的時候,跟葉木點了點頭,馬上轉(zhuǎn)向地上的尸體:“別裝死,給我起來。”
尸首一下睜開了眼睛,咧嘴笑道:“不錯,挺有本事。這么快就從驚魂咒里醒過來了,本來我還想試試你別的本事,沒想到讓那個小子攪合了。”
我眉頭一動:“別廢話!我勸你最好乖乖躺棺材里跟我走,要是逼我動手,咱們都很麻煩。”
“棺材?你是棺材門的人?”尸體眼中不由得露出一絲震驚。
“除了棺材門,還有其他門派用棺材裝鬼么?”我故意反問了一句,就是想看看他的反應。
不曾想,那具尸體竟然閉上了眼睛,擺出一副隨你處置的樣子。
我從身后掏出捆尸繩,跟許滕一起把他捆了個結(jié)實扔進了棺材。
我剛想往起抬棺材,就見葉木也走了過來,很自然的抓住了棺材一角,看樣子,是想幫我抬棺材。
我愣了一下:“朋友,這趟渾水,你還是別趟的好。先不說,棺材里這位跟你沒什么關(guān)系,你犯不著招惹鬼神。光是剛才死在里面的那個保安,咱們解釋起來就很麻煩。你還是當自己沒來過吧!”
葉木一臉無所謂的道:“我已經(jīng)來了,再說,我不信,你們自己就能把這里事情全處理明白。除非你能把知情人全殺了,那可是十好幾號人呢!”
我腦袋里又是一陣迷糊:“你有辦法把這里事兒擺平?”
“小事一樁!”葉木眨著眼睛道:“不過,你得讓我跟著你!”
我看了葉木好一會兒,才點頭道:“你想跟就跟來吧!”
我話一說完就想去抬棺材,葉木往前一步,站到我旁邊,把棺材抗在自己肩上,還不忘了沖我嘿嘿一笑。
我不得不翻了個白眼,這貨到底是精還是傻???我怎么看,他都笑得像個白癡。
等我們出了學校,我就發(fā)現(xiàn)葉木想張嘴,我馬上先問了一句:“你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兒?”
葉木咧嘴笑道:“別以為練外家功的人都傻!我白天的時候,早就看見你們了。三個高手,帶著一群鬧騰,鬧學校。誰看了不覺得奇怪。”
“也就你覺得奇怪,換個人看得出來么?”我反駁了一句。
沒想到,葉木竟然點頭了:“也對!不是武林中人,誰能看出來你們是練家。你們走了之后,我就偷偷跑會議室聽信兒。知道你們專門為了一具尸體來的,就更好奇了。這不就跟來了么?”
葉木居然越說越興奮:“誰知道,能遇上這么有意思的事兒??!我說什么都得跟著。”
“又一個吃飽了掙得!”我咬著牙根想到,像老陳這樣的極品遇上一個也就算了,沒想到才幾天功夫,就又碰上一個。
我像是漫不經(jīng)心的問道:“你的功夫出自哪一路?該不會是六扇門吧?軍衛(wèi)那邊應該不會出現(xiàn)金身決一類的功夫。”
葉木笑道:“我說是出自大內(nèi),你信么?”
還沒等我說話,老陳先把話頭兒給接過去了:“信你個狗屁!你怎么不說,你練的是葵花寶典呢?”
葉木立刻火了:“給我把嘴閉了!我第一眼瞅你就不像好人。等會咱們找個地方練練,看我不把你蛋黃捏出來。”
老陳也不讓份兒:“老子練鷹抓功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干什么呢!一會兒咱倆對著掐,看誰先把誰掐出來!”
“哈哈哈……”許滕一個沒憋住笑出來了:“一會兒你們使勁掐,我給你們數(shù)數(shù),哈哈……”
我差點沒昏過去,這仨人怎么就湊一塊去了。
葉木,老陳都是三句話不對付就能擼胳膊挽袖子給人一頓臭揍的愣頭青,區(qū)別就在于一個歲數(shù)大點,一個歲數(shù)小點。許滕那是典型的唯恐天下不亂。
“都給我閉嘴!”我不說話是不行了:“都什么時候了,你們還在那扯犢子。等這件事兒完了,咱們要是都能活下來。你們愛怎么掐都行?,F(xiàn)在誰也不許挑事兒。”
老陳不服道:“王魂,你就那么相信這小子?”
“呵呵……”我反問道:“你覺得他像是騙子。”
“說他是傻子我信,說他是騙子我還真不信?”老陳不是睜著眼睛說瞎話的人。
葉木反問了一句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騙子?”
“憑你背的那把大砍刀!”老陳指了指葉木背后:“我?guī)煾父艺f過,看兵器就能看出一個人性格。大刀這種兵器,從來都擺在明面上,不遮不掩,堂堂正正。練大刀的人,也講究直來直去,寧折不彎。”
“你這話我愛聽!”葉木笑道:“看你小子還能說幾句人話的份兒上,我給你留一個,保證不全掐碎了。”
“去你爺爺?shù)模献蝇F(xiàn)在就廢了你!”
“都給我閉嘴!”我真快瘋了,就沒見過神經(jīng)這么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