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看著那具僵尸像是被拍碎了的蒼蠅一樣,血淋淋的掛在山壁上往下滑,就知道老青這回是真怒了。
下一刻,老青昂起蛇頭直奔著我這邊撲了過來。
我知道食尸蟒吞人之前都會習慣性的噴出尸氣,趕緊后退了兩步藏到巖石后面,翻出兩顆解毒丸塞進了鼻子里。
我這邊剛剛躲好,一股墨綠色的氣流就從巖石的一側跟我擦肩而過。
我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把雙手收緊袖子里,用胳膊護住腦袋。
尸毒這種東西,能不讓他沾到皮膚,最好就一點別碰,萬一順著皮膚上的傷口流進體內,清理起來十分麻煩。
等尸氣散了,我才抽出破魔銃往巖石后面看了一眼。
這一眼剛好對上一條嘶嘶作響的信子,我本能的猛一偏頭,一陣腥風近擦著我的臉頰劃了過去。再看時,竄上山崖的老青正半盤著身子,立在我身側,三角形的腦袋像是豎起來的鋤頭,居高臨下的懸在我頭頂。
沒等我反應過來,老青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張開獠牙猙獰的蛇口向我頭頂狂噬而下。
“砰——”
我揚起破魔銃扣動了扳機,老青的頭顱已經被我一槍打得高高揚起來。
“砰——”
老青的攻勢一泄,我,馬上搶進幾步跟著又是一槍,“破魔銃”足能洞穿重甲的鋼彈,打在老青身上火花連閃,卻絲毫沒有傷到老青筋骨。
老青的腦袋在空中打了幾個盤旋,哇哇怪叫著轉頭向我襲來。
我手中的破魔銃閃成了兩團火影,一面阻擋著老青,一面連連倒退,等我擠到了懸崖邊上身形忽然臉向上,背向下的仰面往懸崖下石臺上落了下去。
就在我飛身躍崖的剎那,老青已經用蟒尾攀住巖石,探出半截身體,向我狂噬而下。只一瞬間蛇吻就貼近我僅距三寸的地方,兩顆獠牙眼看就要咬到我頭頂,蛇身忽然一頓向上反彈了過去。好在我下墜的速度太快,而老青身稍微短了一些,才在千鈞一發(fā)之間被蛇身的韌性拉扯反彈,驚險至極的讓我躲過了一劫。
而我要的也正是這個機會。趁著老青的身子向后拉扯的當口,我反手打出了藏在的袖子里的馭獸符,對準老青打了過去。
三寸長的靈符在真氣的加持之下,不偏不斜的貼在了老青頭頂時,我也趁機抖開飛虎爪,抓住巖壁慢慢把自己給放了下去。
等我再抬頭看時,老青已經溫馴了許多,像是只貓趴在巖石上,垂著腦袋等我的命令。
我拿出事先準備好的竹片湊在嘴邊嗚嗚的吹了起來,那意思是告訴他:“下來,把肚子里的東西吐了!”
老青開始還沒有什么反應,等我連續(xù)調整了幾個音節(jié)之后,他終于緩緩的游了下來,繞在巖石上慢慢的蠕動著身子,我眼看著老青肚子上那個人形的印跡,一點點往它下巴的方向蠕動了過來,趕緊把頭扭到了一邊。
我對看食尸蟒吐死人的事情一定興趣都沒有,而且我敢打賭,在它肚子里消化了好幾天的死人,絕對不會好看。
我估摸著老青吐完了,才帶著它離開的冤魂窟,安排老青躲在樹叢里之后,自己跑到宋忠的家里。
宋忠一開門見到是我,立刻鞠了一躬:“師叔祖,你來啦!”
“別呀!”我懵了:“師伯,你這是干什么?”
宋忠恭恭敬敬的道:“你拜老祖宗為師,按輩分,就是師叔祖,禮不可廢??!”
“算了,我不跟你扯這些。”我知道跟上了歲數(shù)的人說輩分的事兒等于沒說,直接開門見山的道:“我這回來找你,是想讓你幫我把它運出去。”
宋忠順著我手指的方向一看,差點沒跪地上:“我的小祖宗哎!你怎么把青爺弄出來了?快點放回去,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我?guī)鰜碛杏茫?rdquo;我把賭斗的事情說了一遍。
宋忠的腦袋還是搖得跟撥浪鼓似的:“那也不行。我替你下水去弄那蛤蟆都行,青爺絕對不能出去,這要是讓人看見了,那還了得?那些記者,專家的,還不得一窩蜂的往這兒來?。颗缓眠B冤魂窟都暴露了,不行,不行……絕對不行!”
“好!”我差點被這個老頑固氣死:“你不幫我弄是吧?那我的就讓老青住你家里,等會兒,我就去揭了馭獸符,看你怎么辦?”
“別,別……,小祖宗你千萬別,我現(xiàn)在就去弄車!”宋忠終于挺不住了。
我氣得半死:“早這樣不就完了嘛!我餓了,有吃的么?”
“有,我給你弄!”宋忠給我弄了頓飯就出去了。等我吃飽喝足,他才開回來一輛箱車,把老青裝了進去。
等到了趙家樓外圍,我把他和箱車留在了山下,自己帶著老青上了山。
離著水潭子還有一段距離,老青卻忽然興奮了起來,眼睛里差點放出光兒來,那樣兒,就像是餓了七八天的野狼,忽然看見一塊肉似乎,恨不得一下沖上去叼進嘴里。
它是想吃那蛤蟆了,蛇跟蛤蟆本來就是天敵,根本不用我去指揮,老青自己就加快了速度,一頭鉆進了水里。
一蟒一蟾剛剛相遇就拿出看家本領絞殺在了一起,水潭從下往上的卷起了沖天白浪,潭水里的蛤蟆在上串下跳,老青的身子像是蛟龍般在攪動著波濤,緊隨著蛤蟆的動作在水面上時起時落,僅僅片刻的功夫,整個水潭,包括趙家樓都被籠在了一層腥氣四溢的濛濛細雨當中。
仔細去看不難發(fā)現(xiàn),墨綠的尸毒,白色的蟾酥已經水潭變了顏色,所以被兩只靈獸崩飛的水霧里才會帶起一股毒物的腥味。
我憋著氣,飛快的摸到了水潭邊上,解下身上的包裹,把事先準備好的符箓木樁,繞著水潭插了一圈。直到確定封閉了整個潭子之后,才慢慢退到了趙家樓前面,背對水潭的方向倚著墻點起一根煙。
我的煙還沒抽完,眼前虛空就炸開了一條裂縫,白無常從裂縫里一步跨了出來,指著我厲聲喝道:“王魂,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戲耍本座。趕緊束手就擒,本座還可以念在你們棺材門前輩的面上,從輕發(fā)落。否則,別怪本座不念舊情了。”
我伸出一根手指彈了彈煙灰,斜眼看著對方道:“許滕,演白無常有意思么?你不怕無常真君,晚上真來找你?”
對方愣了一下:“胡說八道!你再癡迷不悟,小心本座……”
我不等他說完,就打斷道:“你敢把哭喪棒上的白布揭了不?好好一個花棍非得弄成哭喪棒,你不怕祖師爺生氣么?”
許滕干脆不裝了:“你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我不是白無常的?”
我笑道:“從我見到李二雙之后。你從哪弄來的這個人?演戲,演的不錯嘛!對了,看瓜棚子的那個老頭也是你們的人吧?”
許滕點了點頭道:“沒錯,他們兩個都是我找來的。”
“我不得不承認,你們故事編的不錯,起碼把我的注意力全都吸引到了水潭上。不過,你不覺得一個已經嚇得半死的老頭子,能那么順暢的給我講個故事,本身就值得懷疑么?”
許滕微微一愣道:“的確,故事編的太圓,反倒顯得假了。我應該留下一些東西讓你自己去想。”
“說的沒錯!”我站起身道:“那只蛤蟆也是你的吧?從我到了趙家樓,你就在想辦法讓我出手對付那只蛤蟆,從它吐出內丹,到你裝著把它打成重傷,都是在給我制造機會就在眼前的假象?”
許滕也挪了幾步:“不完全對!我裝成白無常追你,又故意在水里落下黃泉錢,都是想引你下水才。讓你下水才是我的是真正的目的。只可惜,你沒上鉤。”
“如果,趙家樓的樓板不是那么結實,說不定我就上鉤了。”
我指了指趙家樓的樓頂:“一座荒了幾十年的樓,怎么可能承受得住百八十斤的大活人呢?而且我在上面蓄力的時候,重心已經壓在左手上,被我按著的房梁不但沒斷,甚至響都沒響一聲,這個錯誤未免太明顯了吧?”
許滕也反應過來了:“你在樓頂蓄力,是故意給我看的?”
“沒錯!”我聳了聳肩膀道:“你想引我下水,我當時卻在想怎么才能趕緊逃出去。其實,我一直都在考慮一個問題,我已經進入了趙家樓的范圍。而你又早有準備,為什么非要引我去斗那只蛤蟆,如果你帶著蛤蟆殺上來,我即使能逃出去,也要付出不小的代價。”
許滕的臉色十分難看:“你不是很能猜么?為什么不猜猜?”
“你打不過我?不對……”
我故意逗著許滕道:“我是單槍匹馬,你卻帶著那只蛤蟆,真要是動了手肯定是我吃虧!”
“你在防備燕子?應該也不是,容我想想啊!”
我背著手走了兩步:“你是想等我內力耗盡之后,來個以逸待勞吧?那時候,你就可以站出來對我大肆羞辱了對不對?我不得不說,這是一種很扭曲的心理,為了滿足你自己的那么點愛好,錯過了大好時機?。?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