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什么時候,大伯和四叔全都換上了一件大紅長袍,仿佛被鮮血染過一樣,觸目驚心,在燭火的映襯下,很是詭異,而他們手上則拿著兩根長紙棍,上面貼著無數符箓,揮舞間,符箓嘩嘩作響,兩人一左一右走上來,站在孫寡婦不遠處。
“這么多年了,你還是不死心!”大伯嘆了一句,四叔立即說道,很是憤怒,“大哥,少跟這瘋女人廢話,今晚就徹底絕了她這個后患,我看還有誰敢對付家里!”
四叔說完上前,紅袍一揚,手里的紙棍瞬間揮下,大伯嘆息一聲也上前,兩人將孫寡婦夾在中間。
“哼,讓你們也嘗嘗家破人亡的滋味!”孫寡婦不退反進,迎上去,雙手一揮,發(fā)出陣陣風聲,就往紙棍抓去。
但剛一接觸,她便發(fā)出一聲尖嘯,似乎是遇到了什么可怕的東西,瞎子在她身后冷冷一笑,“早就等你多時了,這個東西就是特意為你準備的!”
說著他手里的紅繩一繞,讓孫寡婦身上纏去,那一張符也脫手而去,輕飄飄往孫寡婦飛去。
我一臉目瞪口呆,瞎子這一手,神乎其神,孫寡婦也是十分懼怕,不住往后退,但那符紙雖然飛的很慢,但她就是無法躲過去。
“去院子里,還有東西要來,擋住他們!”瞎子微微側耳聽了一下,然后朝我說道,“把黑公雞帶在身邊,如果它叫便是有東西近你身了!”
我連忙彎腰抱起黑公雞轉身往外跑,大伯他們三個人應該可以對付孫寡婦的。
出了堂屋門,我站在院子里轉頭四望,很安靜,什么也沒有,就連那一群困住的亡魂也消失了,沒有一絲風聲,仿佛一切都靜止了。
“怎么會這樣?”我仔細看了一下,又看看腳邊的黑公雞,它還是沒有什么異動,但瞎子跟我說的時候一臉正經,肯定不是開玩笑。
這時候堂屋里傳來陣陣打斗的聲音,戰(zhàn)斗很是激烈,我抽空回望了一眼,孫寡婦已經被三人圍住,已經是處在了下風,不過她直到現(xiàn)在仍是厲嘯連連,不肯服輸。
正當我回頭看的時候,腳邊的黑公雞突然仰頭伸長脖子長鳴一聲,我嚇了一跳,連忙看去,但院子里還是很平靜。
“怎么什么都沒有?”我看了一圈,也沒發(fā)現(xiàn)什么異樣,但摸到懷里的那銅鏡時,我突然想起銅鏡的功能,連忙舉起銅鏡往院子里照去,這一照頓時就發(fā)現(xiàn)了問題。
一個身影正站在自己身前不遠處,只不過是背對著自己,看身材好像是一個男的,他低著頭,隱隱有哭泣聲傳來。
我放下銅鏡,轉頭看去,那個地方并沒有什么,但黑公雞卻是突然跳起,像是看到了可怕的東西似的,伸長脖子死命叫著。
我有些緊張,慢慢走過去,突然一陣怪風吹來,整個人被這風一吹,我都迷迷糊糊的,像是被什么東西給迷住了一樣,腦袋暈沉沉的,看什么都在晃,這個時候我終于是看到了那個男人的身影,不是別人正是狗娃,他一臉淚水,伸出雙手看著我,“我的父母,求你救救我的父母!”
我一臉驚駭,怔怔看著他說不出話來,在他家里的時候,狗娃就已經向自己求救過一次了,沒想到此刻他竟是找到家里來了。
“你父母在哪?我該怎么救?”我問道。
狗娃搖搖頭,沒有說話,反而是指著我身后,我連忙轉過去,一下看到了身后的一張人皮面具,空洞,麻木,正飄在我身后不遠處。
但僅僅就是一張人皮面具,根本沒有其他的部分,我微微側頭從銅鏡里看去,也同樣看不到什么東西。
“難道這人皮面具就是瞎子要我擋住的那個東西?”我回頭又去看狗娃,想問問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但狗娃顯得很害怕,慢慢往后退,身影漸漸虛幻。
“別走!你還沒告訴我怎么救呢?”我跑過去想去抓他,但狗娃還是跟我在他家里見到的那樣,轉眼就消失了!
這時,腳邊的黑公雞突然發(fā)出一聲嗚咽,仿佛是脖子里卡了一個什么東西,不住伸頭,就是無法吐出來,開始在地上大扇翅膀,撲騰起來。
我往后退幾步,黑公雞最后一聲慘叫,頭一歪,一下倒在地上再也沒有動彈。
“是那張人皮面具?”我盯著飄在那的人皮面具,不寒而栗。
“你到底是什么怪東西?”我收起銅鏡,問道。
人皮面具仍是飄在那,一動不動,但面具下一個人影卻慢慢浮現(xiàn),一身黑衣,手里拿著一把明晃晃的小刀。
“終于是找到你了!”人皮面具后突然發(fā)出一個甕聲甕氣的聲音,有些嘶啞,像是多年沒說過話一樣。
“你到底是誰?”我再次問道,全身繃緊,一下想起了自己經常做的那個夢,夢里就是這樣打扮的人剝了自己的皮,冥冥中一種感覺告訴我,這個人是沖我來的。
“帶你回去的人!”他說了一句,身形一晃,一下全部暴露出來。
直到這時,我才看清楚,這個人很高大,幾乎比我高出一個頭,而且身材壯碩,很像那種賣肉的屠夫,他走的很慢,但面具后面的臉卻一直沒有出現(xiàn),就連眼睛都沒有露出來。
“如果我不肯呢?”我說。
“肯不肯不是你說了算,這么多年了,也應該回去了!”他繼續(xù)說道,與此同時再次走近,舉起了手里的那把小刀,“就算是一具尸體,我也要把你帶回去!”
我心下巨震,頓時想到了自己的身世,這個人肯定是知道些什么。
“你是不是知道我的過去?”我皺眉問道,瞎子曾經說自己的命格是被人故意改造的,是有所圖謀,眼前的這個人既然要帶自己回去,肯定是知道些什么。
“這都不重要了!跟我走,到時候你就知道了!”他再上前一步,到了我身前,幾乎是一伸手就能夠著我,那一把小刀在月光下更是寒光四射。
我站在原地,沒有再說話,心下卻是想突然發(fā)難,打他個措手不及。
“剝皮匠的傳人,你還在猶豫什么?”他突然大吼一聲,聲音堂皇正大,帶有不可置疑的威嚴,震得我耳膜一陣嗡嗡響,與此同時,他說完就大手一揮,朝我抓下來,在這一刻,我竟生不出絲毫的反抗想法,呆呆看著那一只手抓下來,不僅僅是因為他的那句“剝皮匠的傳人”,更是因為他這一吼竟帶有一絲蠱惑。
“等你這么久了,你終于是來了!”突然堂屋門口傳來一個聲音,我轉頭看去,是瞎子,他一臉平靜站在那,很是悠然。
“看樣子你們今晚的目標是我!”面具人收回手,微微側頭看了一眼堂屋,說道。
“不錯,你在我的計劃中!”瞎子頓了一下繼續(xù)說道,“靈牌里的那東西雖然跑了,但吊到了你們這幾條大魚更劃算!”
聽到這話我,我一臉震驚,怎么自己對這一切都毫不知情?
我看了一眼堂屋,大伯和四叔憑著紙棍和紅袍是壓著孫寡婦打,顯然兩人都是知情的,先前三人示弱肯定也是一種假象。
“真他媽精明!”我暗贊了一句,瞎子看上去也沒有那么討厭了。
面具人只是驚疑一句,便沒有太過驚訝,“那就看你們能不能留下我了!”
“再加上我呢?”二叔的聲音突然從大門外傳來,他一臉鎮(zhèn)靜,走進院子,盯著面具人,而他身后跟著的那東西卻是我萬萬沒有想到的。
就是之前我放到門外不見了的那兩個紙人,此刻就像是衛(wèi)士一樣站在二叔身后,越看越像兩個真人。
“你又是誰?”面具人有些驚疑,但沒有絲毫退卻,手一揮,嘴里突然出聲,念念有詞,好像是在念咒一樣,但是瞎子速度更快,幾乎是在同時出手。
竹杖一揮,他從懷里掏出一張黃符紙,手一招,黃符頓時自燃起來,緊接著整個院子的地面突然一亮。
是之前大伯他們畫在地上的符!
“噗噗”
一只只蠟燭憑空燃燒起來,將整個院子都照亮,形成了一個包圍圈,將面具人圍在里面。
但瞎子并沒有就這樣停手,竹杖再次一揮,整個院子的墻上同樣一亮,那些符紙發(fā)出一層瑩瑩的光輝,將整個院子都給困住。
這不會是一個陣法吧!
我暗暗心驚,沒想到瞎子卻是在不知不覺間完成了這么多的布置。
“就只有這樣的手段?”面具人很是平靜,絲毫沒有懼怕,那一把小刀在指間不斷轉動,顯得毫不在意。
“哼,你們家族的人個個都是變態(tài),是魔鬼!不應該存活在這世上!”二叔很是氣憤的說道,拿出兩張符箓,將身后的兩紙人給點燃,頓時兩個人形火炬熊熊燃燒起來,沒有多久火焰熄滅,兩個紙人不見了,取而代之的卻是兩個幾乎一模一樣的真人。
“道術?”面具人驚道,然后搖搖頭,“不對,不是道術!”
“哈哈,說我們變態(tài),你又何嘗不是,竟然使出了這么邪惡的招數!”面具人最后似乎是看出了二叔的門道,仰頭狂笑道,然后身形一動,突然出手,目標不是別人,正是我。
“快跑!”二叔大叫一聲,將身后的那兩個人驅使過來想要攔住面具人,但還是太遲了!
我一下被面具人抓到了手里,他發(fā)出一聲得意的笑聲,“有了他,家族里的那件事終于能成了!”
“你休想搶走空兒!”二叔怒吼一聲,沒有絲毫猶豫沖上來,而這時候,瞎子也往前一步,一下站到了院子里,他吐氣開聲,一聲大喝,“天地陣,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