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默了半晌,又問,“爺爺,我也就納悶了,我這窮小子一個,你手里的手藝也沒傳下來一分,可為啥子會有人大費(fèi)周章的要給我下這個套兒呢?他們?yōu)榈牡降资莻€啥?”
“單單你小子可能不至于,但因?yàn)槟氵@個線頭兒,要引出來的東西可是大了,他們所圖的……可是不淺??!”老爺子瞇了下眼睛,那小眼神兒里的一寸鋒芒,我看得出幾分老爺子嘴里東西的分量。
“這其一啊,恐怕就是要逼出我這個老家伙!”
老爺子嘆了口氣,“今晚過來的那幾個,都是些世家的子弟,紙?jiān)算~陵張家,馴畜生的隴西趙家,還有那個下藥兒的,是河間幻術(shù)王家的人,說是些手藝人,可是這手藝人發(fā)展到了一定地步,可就到了他們這世家家族的規(guī)模了。”
“我看得出那幾個世家手底下又要有動靜了,按理說,念在以往的交情上,我過去搭把手是應(yīng)該的,可是有些事兒,不是他們想的那樣,他們跑過來找的是我,可我偏偏又不是他們要找的人!”
老爺子這最后的兩句繞口令說的我有點(diǎn)兒暈了,是他,又不是他,這句話怎么聽都有點(diǎn)兒矛盾,可要說具體是蹊蹺在哪,一時間我還真看不透,我問了句,“爺爺,這話我聽不明白,他們過來是為了找你,但要找的卻又不是你,他們的目的到底是為了找誰???”
老爺子搖了搖頭,“這事兒……我就不跟你細(xì)說了,都是些陳年老事兒了,有家里的一些個往事,我還不能跟你多說呢,不說這個了,再扯就扯遠(yuǎn)了!”
我聽著愣了下,只能點(diǎn)頭應(yīng)了,一早開始說的時候,老爺子就一句話堵了我的嘴,這事兒我也不問,我知道,老爺子既然這么說了,即便是我問破了嘴皮子老爺子也絕對不漏一分的,老爺子的深淺我摸不透,可要說脾氣,我倒能摸出個七八成來。
老爺子又說,“單單是我一個這事兒還好說,我已經(jīng)老了,本來也就沒打算再出這村子,咱們什么都不怕了,可怕的就是……他們這是個一石二鳥的局。”
“一石二鳥?”我言語了一句,“怎么個一石二鳥法兒!”
老爺子笑了笑,“這一個鳥兒……是你這爺爺,另一個鳥,恐怕就在那老宅子里東西了!”
“九斤兒,說句實(shí)在話,你覺得那老宅子里的那個女人,怎么樣??!”老爺子笑瞇瞇的瞅著我,這一句話問的我猝不及防了。
“這個……她救過我好幾次,不說別的,我看得出她是個好人,但也是個苦命的人!”我點(diǎn)頭說著,湊著腦袋朝著老爺子近了兩分,“爺爺,這話正好是說到這了,有句話我一直想問問你!”
老爺子老狐貍似的一笑,“你別問了,你的心思我還不清楚,你是不是想問一句,能不能讓那小花旦兒娘倆入了咱們家的祖墳?”
我一聽心里就樂了,趕緊著點(diǎn)頭,“對,爺爺,我就是這個意思,你看這……”
我話還沒說完,就眼瞅著老爺子搖了搖腦袋,這一瞬間我感覺心都涼了,騰地一下就給站起來了,“爺爺,你說說為啥,最多也就多占上三分地兒,再說了,我們也算是配了陰婚,說白了,那小花旦兒也算是我明媒正娶的人啦!咱這也算是積陰德的事兒,難道你……”
“九斤兒……你先給我坐下,我話還沒說呢,你給我急什么勁兒??!”老爺子對著我擺了擺手,吹胡子瞪眼的瞄了我兩眼,“這事兒哪是像你想的那么簡單,說句實(shí)在話,我老頭子這么多年了,對于什么世俗眼光早就不在意了,至于多占上三分地兒,這就更別提了,可是這事兒不是你想的那樣,真要是一個不小心,那波及的可是很多人??!”
“這有些事兒啊,還不明朗之前,我不敢應(yīng)你什么,因?yàn)檫@一步走錯了,一連串的麻煩可就都來了,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一句,這天下間沒有解不開的局,那對兒苦命的娘倆兒不是沒救,只是在等那么個機(jī)會!”老爺子瞅著我,這句話說的可是鏗鏘有力,這一句話讓我的心放下了幾分,那對苦命的娘倆兒在那殷殷切切的盼著我救她們出苦海呢,我這真要是絕了她們的念頭兒,恐怕我這一輩子都安心不了,這……始終是我欠她們!
老爺子嘆了口氣,“哎,你小子還小,心腸兒也軟,很多事兒不是想當(dāng)然了就能做的,這老宅子里的東西也不是你想的那么簡單,有些事兒我現(xiàn)在不敢告訴你,是怕給你引來了禍,你也就別多問了。”
“九斤兒啊,爺爺跟你說句心里話,其實(shí)自始至終我都不想讓你們下一代人攙和進(jìn)來,你這天生命薄,本來就不是個好生養(yǎng)的娃兒,咱們老陳家能留下你這么個苗苗兒已經(jīng)是不容易了,聽我一句,九斤兒,咱們不求大富大貴,也不說什么行俠仗義的事兒,不管怎么說,這事兒,趁著你還沒陷得太深,我給你提個醒兒,能跑多遠(yuǎn)就跑多遠(yuǎn),千萬別給陷住了。”
“很多人從小就想著什么大富大貴,要么就是光耀門楣,這鋌而走險,走偏鋒兒的事兒我見多了,可是要我說,老老實(shí)實(shí)的做人做事其實(shí)是最好的,這想折騰容易,可要是想安生下來,可就難得多了!”
老爺子這話可是說的語重心長,我聽著這眼里眼外的意思,壓根就不想讓我攙和這些事兒,說白了,就是讓我能躲則躲,能避則避,可是我就想不明白了,除了把小花旦兒這娘倆兒安頓好的事兒之外,我到底還要躲什么?避什么呢?
老爺子熄了手里的煙,喘了口氣兒,“我該說都說了,能說的也說了,九斤兒,你也不小了,說我是說了,至于該怎么做,那就要看你的了!”
說了這么多,可我想問的東西還沒問出個三四成,起碼從里到外,老爺子壓根兒就沒說自己一句,他的本事,他的手段,這好像就是他嘴里不說的秘密,看老爺子的意思,這話已經(jīng)是談到了末尾,但是不管怎么說,老爺子讓我心里多了份掂量,小花旦兒這事兒有救,這我心里才放下了幾分。
趁著老爺子語意未盡,我趕緊又多問了句,“爺爺,你說那副玉鐲子,到底是被誰給弄走的!”
老爺子聽著愣了一會,“要說丟在桑樹林子里,這可能性不大,這又沒落到那幾個小輩兒手里……哎,現(xiàn)在我這腦子也想不出個人來,要說,那副鐲子也就在你手里有用處,這定陰婚的東西也就是夫妻之間有用,放在別人手里,那最多也就算是個首飾!”
老爺子的意思我聽得明白,一時間就連他也摸不出到底是誰拿了玉鐲子,可我回想著那三聲鞭子聲兒,忍不住問了句,“老爺子,說句實(shí)話,在那桑樹林子里,是您打的鞭子嗎?”
“打鞭子?”老爺子聽得一愣,“你說的是什么鞭子?”
我趕緊說道,“在那桑樹林子里的時候,我差點(diǎn)兒被那幾個紙?jiān)私o掐死了,那時候我戴上了玉鐲子,可就在我迷迷糊糊要暈過去的時候,我聽到了三聲鞭子聲兒,那聲音可是打得響亮,甚至比過年的鞭炮都打的響,還有……在我和老爹被兩個找替身的小鬼困在那個廢磚窯里面的時候,我也聽到了兩聲鞭子聲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