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沉寂寂的,所有的人好像都在等著老爺子發(fā)話似的,老爺子緩緩地嘆了口氣,“不是我要把這事兒做絕了,而是你們逼我把事兒往絕了做??!”
“我老頭子雖然老了,但也不是傻子,你們心里琢磨的什么,還真以為我看不出來嗎,我孫子年輕,不懂事兒,被你們耍的團團轉(zhuǎn)也就算了,可是這一而再再而三的過來找事兒,泥菩薩還有三分火氣呢,這事兒就這么了了,你覺得可能嗎?”
老爺子話雖然說得嚴(yán)肅,可我聽著這話心里卻放下來了,這事兒還真有商量的余地了,如果老爺子真要把事兒往絕了做,那按著他的脾氣直接就給做了,根本就沒必要給他們廢話這么多,因為跟一群死人沒必要解釋什么,可老爺子這么一說,我就知道了……老爺子這事兒也不想做絕了,凡事留三分,這是老爺子打小告訴我的,不過,關(guān)鍵要看的是,這三分余地到底要怎么留。
一群人杵在那不吭聲,或許就連他們也感覺解釋不出個什么東西來了,是走是留,在這也就全憑著老爺子這一句話。
這時候帶頭的禿頭兒忽然問了句,“陳家老爺子,這事兒是我們這些小輩兒有錯在先,但這事兒也是罪不至死啊,您也別怨我這小輩兒人多一句嘴,我們要不使點兒手段,您老人家還會出手嗎?”
“有些事兒咱們也是迫不得已,陳家老爺子,咱們過來可不是為了得罪您的,有些事兒還真得你老人家出面給倒騰倒騰!”
聽著禿子一句話,看意思真是要說點兒什么,老爺子直接地?fù)u了搖腦袋,“我說過,我老了,沒你們這些小輩兒人的野心了,我們老陳家也不想攙和你們什么事兒了,你們也看出來了,這手藝到了我這一輩也就到頭兒了,兒孫自有兒孫福,我不多求什么,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知足了!”
“話我已經(jīng)是說明白了,其實該怎么做你們心里也有個底兒了,我不想讓別人再擾了我的清凈,從哪來回哪去吧,但要把你們該說該做的都給我弄完了再走!”
老爺子說完了掃了眾人一眼,我瞅著眾人的眼光都是變了三分,一個個相互張望著,明顯是沒人敢下這個決心,聽得出,老爺子讓他們說的做的,絕對不是什么好事兒,但要活著走出去,這事兒還不能不做。
“怎么……我嘴里的意思,你們是聽不懂?”老爺子這一句明顯是硬了幾分,這意思分明就是在比這這些人下決定。
這時候,那個帶頭兒的禿子點了點頭,“老爺子的意思我明白!”
撲通一下子,那禿子忽然就給跪下了,“皇天在上,厚土在下,張家三代子孫張明遠(yuǎn)斷指立誓,今日之事,深埋于心,永不透露,如違誓言,三刀六洞,九死無生!碧落黃泉,不墮輪回!”
聽著禿子立誓完了,眼瞅著他從背后拿出一把匕首,刷的一下子就給削下去了小指,眼瞅著禿子弄完了,后面的幾個人跟著也跪下了立誓,立誓完畢,都是齊刷刷的給削去了小指,頓時間,眼瞅著地面上橫七豎八的幾個手指頭。
我瞅著那滿地的手指頭,心里也是抽動了幾下,怪不得這些人下不了這個決心,這不光是一個毒誓,還要斷了一根兒小指啊。
說實在的,這群人也算是響當(dāng)當(dāng)?shù)臐h子,削了手指頭連吭都不吭一聲,不單單他們,就連釘在墻上的那個和昏過去的那個都給救醒了立誓削小指,一個個一聲不吭的的辦完了,那個帶頭兒禿子才問,“陳老爺子,這事兒算是完了吧!”
老爺子愣在那,緩緩的點了點腦袋,“完了就走吧,這小村子不是你們這些大人物能來的地方,我不希望再有下次了!”
幾個人起身拜了一下老爺子,這時候正門的那個門忽然也就給打開了,我瞅著那是奶奶給開的門,手里抱著個大家伙,看起來有幾分的眼熟,應(yīng)該就是他們口中說的那個扣門的魯班鎖了。
幾個人相繼正要走出去,這時候老爺子忽然說了句,“等會!”
這一句話頓時讓幾個人愣在了那,有的剛抬起了腳,就因為這一句話,那半只腳就這么懸在了半空中。
“走之前先把東西留下,我孫子手上的那副鐲子呢,那東西可不應(yīng)該是你們該帶走的!”老爺子一說,我頓時一激靈,趕緊著爬上窗戶,怪不得老爺子不讓我出去呢,原來那副玉鐲子居然在這群人手里。
老爺子這么一說,當(dāng)下那幾個人就給傻了,帶頭兒禿子回過頭,看那臉色愣的出奇,“鐲子,什么鐲子……陳老爺子,這您可是冤枉我了,我們壓根兒就沒動過什么鐲子?。?rdquo;
老爺子一愣,忽然罵了一句,“少給我裝蒜,我孫子手腕兒上的鐲子呢,那玩意是桑樹林子里給戴上的,我?guī)е貋淼臅r候手上就沒有了,你敢說不是你家的紙扎人給摸走的!”
可是老爺子這么一問,那個禿子臉色就更不對了,“老爺子,這話可不能這么說,咱說一是一說二是二,我家的紙扎人可都是為了逼著你出手,那玉鐲子的事兒,可真不是我辦的,這事兒,您可是冤枉我了!”
老爺子聽得一愣,“你說啥,這事兒真不是你做的!”
那禿子趕緊著搖頭,“這事兒真不是我們做的!”
老爺子的臉色眼瞅著就變了樣,“不是你們,難道……!”
我瞅著老爺子的臉色,陰云密布的,一聽到這玉鐲子不在這群人手里我也沒感覺什么,可能是掉在了那桑樹林子里也說不定呢,可是看老爺子這臉色,我忽然感覺這事兒沒我想象的那么簡單。
這時候那幾個人也扭過了頭兒,瞅著老爺子的臉色,這幾個人好像也看出了什么不對勁兒的地方,可是老爺子沒吭聲,這幾個人好像也不敢張這個嘴。
過了好一會,老爺子忽然慢悠悠的搖了搖腦袋,對著幾個人擺了擺手,看意思是讓他們走吧,這幾個人瞬間如釋重負(fù)似的,除了帶頭兒禿子稍作了個揖,其余的人都是屁顛兒屁顛兒趕緊著出了門。
老爺子一直是在那愣著,像是在想著什么,但那神色卻讓我看著有點兒著急,奶奶在一邊兒也是瞅著老爺子,一聲不吭,以前的感覺,奶奶有時候比爺爺都做的了主,很多事爺爺都是嘻嘻哈哈的過去了,外面看著挑大梁的事兒奶奶比爺爺都扛得住,可現(xiàn)在我才發(fā)現(xiàn),這一對老夫妻活的累,活的也不容易,老爺子是藏得辛苦,我這奶奶……是扛得辛苦。
老爺子幽幽的嘆了口氣,“這事兒啊……沾上了邊兒,這麻煩事可就丟不掉了!”
一聲嘆息,我瞅著老爺子瞬間像是很累似的,臉上一臉的愁容,不聲不響的朝著屋子里開始走,本來我心里有一堆的話想要問爺爺,可是看著老爺子這副心情,我是真張不開這個嘴了。
看著老爺子進了屋里,奶奶緊跟著也嘆了口氣,我湊過去問奶奶到底是怎么個意思,奶奶擺著手說了句,你爺爺忙活了半輩子,到老了也不得清閑,讓我先別問那么多了,等老爺子心情緩和了,這事兒自然會告訴我的。
說著,奶奶說要給我另外收拾一間屋子,讓我和陳漢彪把那個被拆了半截的炕給收拾了,陳漢彪一口應(yīng)下來,還說他跟村子的老人學(xué)過弄火炕,趕明了,他親手給我在弄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