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煞鬼終于被送走了,俺這條小命算是保住了。但是,卻唯獨苦了一個人,或者說是一個鬼,一條小白狐。
她臥在棉墊子上,盤著身子,一條毛茸茸的大尾巴幾乎把整個身子都蓋住了。
如果不是在宋大奶奶這里,俺在別的地方見到她,肯定不敢認(rèn)她就是小菊,就是之前見到的那條小白狐。因為原先雪白的絨毛都不見了,而是變成灰蒙蒙的一片,就好像是枯草落葉的那種顏色。
原來,小菊為了救俺把原來的功德修行都耗盡了,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變成了一條再普通不過的狐貍,如果沒人告訴你,它身體里是個女孩兒的魂靈,根本沒有人能知道。
而她要再想有成人的機會,就要從新把功德跟修行積攢起來,但是,那又談何容易,在宋大奶奶這樣有本事的人的幫助下,也不知道耗費了多少功夫,小菊才有了那樣難得的一次成人的機會。
她雖然就是在那里一動不動的臥著,但俺卻感到她肯定是極不舒服的。也不知道她是否還能聽懂俺們說話,只把眼皮抬了一下,然后就又閉上了。
俺看到桌子上放著一盤子羊肉,想到宋大奶奶說她都有好幾天沒吃飯了,便拿了一片羊肉走到她跟前,蹲下身,把羊肉片遞到了她嘴邊上。
她肯定是聞到味兒了,睜開眼睛看了看羊肉片,又看了看俺,眼神中有種說不清的不屑跟藐視,就好像俺拿了一塊羊糞蛋給她吃一樣。
她叼起了羊肉片,俺心里一樂,以為她是想吃東西了呢,結(jié)果沒想到,她一甩臉就把嘴里的羊肉片丟到了一邊地上。
然后,她從棉墊子上站起來,轉(zhuǎn)了個身,抖了抖尾巴,把臉沖里面,又臥下來,好像看都懶得看俺一眼。
顯然,她還在為那天晚上俺說的話生氣。
“娃子,別忙了,她不吃的。”宋大奶奶走過來,拍了拍俺的肩膀說道:“你也不要太擔(dān)心,她現(xiàn)在身子不舒坦,等歇過著幾天就好了。”
“那她還能……”
“嗨,也不能說完全不可能,但先前俺身子骨還比較硬朗,可以幫著她,但現(xiàn)在腿腳都不行了。所以,多半都要靠她自個的造化了。不過這也許對俺來說是件好事吧,因為至少又可以多陪俺幾年了。”
是呀,幾年,也許是十幾年,幾十年……
……
死了兩個人,傷了七八個,大栓頭的一條胳膊都廢了,成了終生殘疾,所以,洪老板這礦是徹底沒法開了,不過這也算是墓主人的萬幸吧,從這個方面說,這三煞局的守冢之法還真管了大用。
至于他會不會向二舅告訴他的那樣,以后在山上種起果樹來,那就不知道了。
但是,洪老板幾百萬的買礦錢基本打了水漂,給工人們的撫恤金又出了不少血,但他也不是一無所獲。
那就是,他交上了二舅這個鐵哥們。
這兩位氣味相投,真是有點相見恨晚的感覺,礦上的事洪老板都安頓完了后,幾乎天天都把二舅請去喝酒,每天喝得是不分白天黑夜的,喝得晚了,甚至就干脆住在洪老板家。
他這樣喝下去,根本不算個日子,他不說要帶俺去找俺娘嗎?現(xiàn)在都沒事了吧,他卻根本都不提這事了,俺怕他這喝“死”了,好幾次問他啥時候帶著俺去找俺娘,他就總說過兩天,過兩天,這一下就過了七八個兩天。
他跟洪老板喝還不算完,也不知道咋想的,這一天把俺也叫去了。
說實話,俺不是很想去,但二舅卻硬拉著俺,說要帶俺去見見世面,省得到了省城里讓人家笑話了。
這個二舅說得倒沒錯,村里長大的娃子,別說到省城了,就是俺去趟縣里(俺們村地方背,到縣城都有百十多里的山路,所以俺很少有機會去。),在縣城里俺都覺得眼花繚亂,頭暈迷糊,找不到道兒。
但是,等到上了洪老板的車后,俺卻有一種上了賊船的感覺,因為他們說要到河西村去。
這個河西村在俺們這一片很有名,只是這個名有點臭而已。
車開到村里的時候,都已經(jīng)是夜里了。
俺們從車下來,好像早就預(yù)定了一樣,或者洪老板跟二舅早就是熟客了,門口有個老媽子,見到他們來了,趕緊迎上來,接進(jìn)屋里,又是給拿洪老板脫下來的外衣,又是給二舅遞手巾板擦臉的。
不過,俺看她第一眼,就不喜歡她,一個有五十來歲的人了,還描眉畫眼的,而且畫的很重很濃,嘴抹的跟咬完死耗子似的,反正俺覺得不但不好看,而且還怪惡心的。
這里不是飯館,也不是客店,就是村里普通的一戶人家,屋里都是一般人家的擺設(shè),有炕,炕上還有一張炕桌和一桌子吃喝,跟俺家的沒啥區(qū)別。洪老板跟二舅來這里干啥,莫非這個老婆子是個鬼,洪老板是讓二舅來捉鬼的?
老婆子的確是個“鬼”,而且還又從隔壁屋里領(lǐng)進(jìn)來兩個,一個個高點的瓜子臉,一個矮一點的圓臉,但身材都同樣挺肥潤的,肉乎乎的臉上都是白粉,大概有二十四五歲。
這兩個大妞見俺們爺三都已經(jīng)坐到了炕桌旁,也不含糊,脫了鞋也都上了炕,瓜子臉的坐到洪老板旁邊,圓臉的則干脆坐到二舅大腿上。二舅抱住了,笑嘻嘻的就啃了一口。
這是時候,俺就算是再傻,也知道這是啥地就了。也意識到這就是二舅好幾次提起來,要帶俺來見識世面的暗門子。
不是開門“正大光明”做生意的,也不是在這村那村流竄的,而是這種就在本村,甚至是本宅里接客,這原來就叫暗門子呀。
說不上啥勁兒,反正俺煩這個,見到這場面連頭都不敢抬,準(zhǔn)備下了炕就要回家去。但二舅卻一把拉住俺,說這有個啥,他在像俺這么大的時候,早就開過葷了,那時候村里十七八的就是老爺們了,那個沒碰過婆娘,媳婦都大了好幾回肚子,有兩三個娃在跟前叫爹了。
而且她還說為了今個,還讓那老婆子給俺專門準(zhǔn)備了個頭彩來。
這時候,老婆子從隔壁屋里牽出一個大閨女來,她肯定也是第一次見這“世面”,低著頭就在那兒攛弄衣服袖子。
閨女差不多跟俺一樣大,或者比俺還小兩歲,坐到俺跟前幾乎就跟俺一樣的磨不開,就看著二舅,洪老板和那兩個女人摟摟抱抱,親親熱熱的,身子扭在一起就跟泥鰍纏的一樣。
他們來這兒肯定也不是為這里的吃喝的,吃了也就有一刻鐘的時候,二舅跟洪老板都喝了個半醉,兩個婆娘也是喝得滿臉緋紅,他們各自摟抱著一個到隔壁屋去了,臨走時二舅還沖俺樂了樂,說什么俺艷福不淺,這閨女挺俊的,還說俺要是個爺們就別縮手縮腳的。
老婆子把炕桌都撤去了,那閨女就還老實巴交的坐在那兒一動不動,眼神中充滿了迷茫跟一絲恐懼,不知道該咋樣好。
老婆子見她還跟個泥胎似的,便坐到她跟前,小聲說著什么。雖然俺聽不清她說什么,就隱約聽到有“你還想咋的”,“弄死你”,“別想回家”,“老實點”,這幾個詞,但只見老婆子眼神透著兇光,惡狠狠的瞪著那閨女,把閨女嚇得抿著嘴唇,就是必答必答的掉眼淚,一句話都不敢回。
光說還不算,老婆子還在閨女的手腕子跟大腿上掐了好幾把,閨女就是連連用手去擋,卻不敢有絲毫反抗。
這個可恨的老婆子臨走時,端過來一盤切好的西瓜,還說閨女是第一次不懂事,讓俺多擔(dān)待點。
俺擔(dān)待你娘呀,看到她那副惡心的嘴臉,俺真的想把一盤子西瓜都乎她臉上,乎她個滿臉開花。
那個閨女抹了會兒眼淚,這時候從隔壁屋里傳來嘻嘻哈哈,哼哼唧唧,還有人大聲喘氣跟女人呻吟的聲音,俺心里這個煩呀,也不管二舅的囑咐了,這就要下炕,趕快離開這個淫窩。
可就在這時候,一直沒說話的那個閨女卻開口了。
“反正我都想好了,到了這里是出不去了,也不會有什么好結(jié)果,反正早晚都是那么回事,第一回還不如給了你,我這身子早晚也是個爛貨。”
她說完,就開始解上衣的口子,但剛把上邊的外衣脫了,露出里面一件白色的罩子,她可能還是覺得不好意思,就把炕上的一套被褥給鋪好。自個先鉆了進(jìn)去,只見被窩一直咕噥,然后她就把罩子,內(nèi)褲,外褲都一一扔了出來。
那閨女躺在被窩里,就是一個勁兒的流淚,俺看著就心里鉆痛,可憐她,也氣二舅怎么把俺帶到這種地就來了。
就在俺上也不是,下也不是的時候,突然從外面?zhèn)饕宦曀缓鹚频呐?,雖然是個女聲,但卻變調(diào)成比個蛇妖都不差。
“姓洪的,你個兔崽子,你給俺滾出來,你要是不出來,看俺不把你下面那糟貨都扯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