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晚上的時候吧,家里頭來了人,這人我們也不認(rèn)識,開門的是老媽,我在沙發(fā)上坐著聽見他說了我的名字,問說這是不是我家,老媽以為是我的熟人,于是就一邊喊我一邊把這人迎進來,可是看到這人的時候,我自己也愣住了,我根本不認(rèn)識這個人。
他見到我之后就說他是殯儀館的,來找我是有點事,而且說話也很客套,我于是招呼他坐下,老爸和老媽一時間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殯儀館的莫名其妙跑我們家來做什么,至于我,他才說是殯儀館來的我立馬就想到了劉老頭,于是心上不免有些忐忑,不過面上卻并沒有表現(xiàn)出來。
他坐下之后我給他倒了水,他才說周末這么晚了來打攪我真是很不好意思,但是有件事又不得不要來找我,還讓我不要見怪,我笑著說怎么會,問他說是個什么事,要勞煩他親自來。但是他卻沒有立刻說,卻反問說聽說我一個人住,邊說邊看了老爸和老媽。
我才和他解釋說這是我父母,他于是和父母又打了一遍招呼,然后我就看出來好像這事他想單獨和我說,還不等我想出怎么開口讓老爸老媽回避一下,他率先開口說,他并不是一個人來,館長和幾個同事還在下頭,我說他們怎么不上來,他說這么多人太打擾我們了,而且是有點事想要讓我過去殯儀館一趟。
說著他露出難為情的神色來,因為他也知道這么晚了又是周末,有些不妥也唐突,但是既然他明知道這樣不妥還來,那就說有重要的事,我想到這里說沒事,我和他們過去一趟,又和老爸老媽他們說讓他們安心在家里,我一會兒就回來,老爸和老媽都聽見了殯儀館三個字,自然是擔(dān)心和不安,老媽問了一聲說是什么事,這人安慰老媽說并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有些東西讓我過去確認(rèn)下,讓他們不用擔(dān)心。
這人用很巧妙的說法避開了老媽的追問,我拿了一件外衣就和他下去,直到到了電梯上他才重新和我說這事真是對不住了,我和他說沒什么,直到這時候我才說怎么連館長都親自來了,他這才叮囑我說過會兒我盡量少追問這些事,不單單是館長,還有別的人,他在說別的人的時候,語氣忽然神秘了起來,而且充滿了暗示,我雖然聽不明白他說的是誰,但是能肯定應(yīng)該是比較重要的人。
然后我又問他說那是我開車去還是和他們一起,他說我和他們一起坐,等完事了再送我回來,我便沒有說什么了。去到樓下的時候看見樓下停著一輛黑色的奧迪車,他說我們坐這輛,坐進去之后我才發(fā)現(xiàn)里面有駕駛員。
而且我還看見前面不遠(yuǎn)處隔了一段依次也停著兩輛,我們坐進來之后,這兩輛就開始啟動,我們這輛才跟著去。他和我說為了不引人注意,在這里我們就不一一介紹了,等到了殯儀館再見。
我想著他說的不引人注意這句話,總覺得這時候的氣氛怪怪的,但終于也沒有再問什么,直到車子到了殯儀館,說實話我這是第一次到這地方來,到這里的時候天還沒有完全黑,殯儀館附近種了很多樹,更顯得陰森森的,而且附近都是黑壓壓的一片林子。
這種氛圍在還沒進入里面就已經(jīng)給人一種陰森森的感覺,還別說是晚上了,我不自覺地打了個冷戰(zhàn),旁邊這人見我這樣問我說第一次來這種地方吧,我點點頭,又覺得自己這種舉動有些失禮,于是道了歉,他擺擺手說我不用這么客氣,這種地方除了他們這種整天在這上班的,基本上沒誰不怕的。
說完他自顧自地笑笑,我便沒有再搭話,而是問他說怎么殯儀館旁邊種了這么多樹,這也不是在山上,難道殯儀館都要弄成在山林里的感覺嗎?他才笑著回答我說不是這樣,他說我一定沒有經(jīng)歷過親人的死亡,要不我會知道的,然后他才告訴我這些都是現(xiàn)在很流行的樹葬,每一棵樹下都埋著一個人的骨灰。
我是第一次聽說樹葬這個說法,于是來了興趣,他和我說樹葬和公墓其實也差不了多少,只是公墓是墓碑,而樹葬卻將墓碑換成了樹而已,這樣更環(huán)保綠色。
我說這是一個很好的想法,只是在我們那兒是絕對不可能實施的,因為老一輩人的觀念有問題,一定要入土為安,要是知道死后要被火化掉,絕對和你能鬧翻了天去。這些話我自然沒說,只是在心里想想。
到了殯儀館前面的停車場,我和他才下來,為了描述方便,這人就叫他高主任吧,我和高主任下了車,那兩輛上的人早已經(jīng)在等我們了,然后高主任把我領(lǐng)過去,介紹了館長和他身邊的幾個人的,然后又介紹了另外的兩個人,我覺得這兩個不像是殯儀館的,大約就是高主任囑咐我不要亂說話亂問的人,他們態(tài)度稍稍有些冷,打了招呼,高主任就帶著我們進去。
殯儀館里頭的確如我那個同時所說的那樣,陰森森的,而且才進去就感覺一股冷氣撲面而來,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心理作用,反正當(dāng)時全身就猛地一抖,接著我就冒出來一個念頭,這么多人去接我一個,我面子也算大了,可是又想想的話總覺得哪里不對勁啊,我反倒覺得自己怎么像個重犯一樣,是怕人少逮不住的那種情形呢?
總之在知道真相之前,我就天馬行空的亂想,說白了就是開始特別忐忑了起來,最后高主任領(lǐng)著我們到了一間會議室里,招呼我們團團坐下,我不知道這倒底是要做什么,看了看其他人,他們都緊繃著臉,好像顯得很嚴(yán)肅的樣子。
之后高主任在我耳邊悄悄地說,讓我來只是想和我確認(rèn)下,過會兒我們會看一段監(jiān)控錄像,讓我仔細(xì)看看,過會兒有些問題想問問我,讓我也不用太緊張,就是了解下情況。被高主任這么一說我更忐忑了,這神神秘秘的本來就不對勁,更別說還要和我了解情況了。
除了高主任其他人都沒什么表情,話也很少,而且有幾個人看我的眼神我總覺得有些怪怪的,那種怪說不上來,讓人覺得很不舒服,大約這就是旁人說的異樣的眼光吧。而且之后我才知道為什么是這時候才找我來,原來即便是周末,這一群人也沒有任何的休息時間,滿打滿湊的把時間用在了該用的地方,到找我的時候,自然就已經(jīng)到了這個點上。
然后有人打開了投影,接著我看見他在電腦上點開了一個視頻文件,視頻文件上也沒寫什么,就只是一個編號,我也沒看清,然后打開播放視頻,視頻打開,立刻陰森森的場景就蹦了出來,都說殯儀館陰森,這真不是吹的,從視頻上看就像是在看鬼片一樣,而且就對著一條廊道幾道門,又是晚上,因為攝像頭成像的原因,更顯出幾分恐怖的感覺來。
看了一陣,我就覺得有些不自在,因為這場景分明和看鬼片是一個光景,說實話就連有些鬼片也沒做不到這么陰森詭異的,加上我自己也拍過視頻,好像攝像機與這種攝像頭成像的畫面還真不一樣,要是家里的相機拍出來的視頻有這樣的效果,估計拍一次我就再也不敢拍了。
視頻顯然是經(jīng)過了剪輯,就是將一些無用的畫面都剪掉了,所以開場只是幾十秒,我就看見其中一扇門被打開了,接著我看到了一雙手從門里伸了出來,好像走路有些吃力還是怎么的,需要扶著門框才能出來一樣。
看到這個畫面我自然被嚇了一跳,因為我能大致看到門上頭寫的是什么字,那里分明就是尸體冷藏室,大半夜的怎么可能有人從里面出來,所以看到這里的時候,我大致上已經(jīng)明了了,這應(yīng)該就是我那個同事和我說的半夜拍到的劉老頭詐尸的監(jiān)控視頻。
想到這里,我更是大氣也不敢出了,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畫面,生怕錯過了什么,但是下一瞬我腦袋里另一個念頭就劃了過來,這不對啊,劉老頭被運到這里的時候全身都已經(jīng)爛的不成樣子了,連冷藏都是包著袋子冷藏起來的,現(xiàn)在忽然伸出一雙手來,這哪里會是劉老頭的,除非劉老頭重新長了肉生了皮,可是這又怎么可能。
想到這里,我忽然覺得情形就這么不對了,我偷偷看了看其他人的表情,他們好像看過了很多遍的樣子,都顯得很沉著,而我看過去的時候還和另一個人的目光匯聚在了一起,弄得我有些尷尬,我于是北開目光,重新看向屏幕,只覺得呼吸都有些困難了起來。
之后的情景,我果真看見了一個人從冷藏室里走了出來,只是他的步子是踉蹌的,好像根本不大站得穩(wěn),起先我還一動不動地看著,很快就聽見高主任在我耳邊輕聲說,讓我好好看看這人,看我認(rèn)不認(rèn)識是誰。
高主任不說的話我真不留意,而在這人不斷走近攝像頭,忽然視頻被暫停了下來,接著就有了一個放大的畫面,雖然畫面隨著放大變得越來越模糊,可是我在看到這個放大的畫面之后卻著實被嚇了一跳,我看著畫面上的這個人,一種不祥的感覺逐漸充斥著腦海,而且碰撞的越來越劇烈,因為上面的這個人怎么這么像我自己!
這時候我有些坐不住了,而且視頻到了這里就沒有再繼續(xù),這時候我看到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我身上,好像都在等我的答案一樣,我咽了一口唾沫,只覺得腦袋里一片空白,根本就不知道這是怎么一回事,以及我要怎么來說,然后我就聽見一個響亮的聲音問我說,我記不記得我什么時候到過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