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緩緩右拐,老葉開著的車也跟在后面。
這里已經(jīng)是鎮(zhèn)子中心,距離我家,五百米。
這條路,我已經(jīng)走了不下于萬次,但卻從來沒有如此的緩慢過。
段珮把車速放到了最低,和正常人慢步的速度差不多。以往每次走過這里,都是風風火火。雖然從來沒有仔細的看過兩遍的建筑,但我確實熟記于心。
閉著眼睛,一整條街道,躍然于心。
一整條路,有兩座不到五米的小橋,下面的河水都枯竭了,成為了街道所有居民下水道的通往處和垃圾的擺放地,此時更是漂浮著尸體,散發(fā)著惡臭氣息。
穿過第一條橋,手邊兩側(cè)都是電器店,左手是格力康佳的,右手是海爾專賣。
再往前,左手邊是一個診所,醫(yī)生還是我本家人,右側(cè)是兩個中檔衣服商場。而前面的十字路口,右拐是一條老路,可以直通郵局。左拐就是衣服一條街,那里承載了我所有童年的衣服。
我還記得在這里買衣服,砍價一定要狠,想對半砍的一定要砍掉三分之二。
車依然緩緩往前,有大白和慶狩清理著兩側(cè)的喪尸,我沒有受到任何打擾。
再往前,左手邊有一條巷子,里面是蔬菜市場,以前,我家就是賣菜的,只不過后來沒有做了。
路過菜市場之后,穿過了第二道小橋,前面是一個上坡。
而我家,就在上坡中間,右手邊的那排房子中。
我緊緊的盯著上坡中央的那棟五層樓,一層是一個幼兒園,旁邊的一個平頂房是我一個村出來的,我叫三嬸的,家里就是小賣部,買辣條這些小零食的。
以前,我還在三嬸家買過一些玩具,因為是親戚,她就允許我賒賬,但后來,我卻沒錢還,就拿著玩壞的東西去退。
雖然最后東西沒退回去,三嬸也沒要我的錢,但那時候的我暗暗發(fā)誓,以后一定要有很多錢,然后要把錢扔到她面前,把整個攤位買下來,甚至我還暗自下決心,一定要買得起自己所有想要的東西。
現(xiàn)在想來,那時候雖然很好笑,卻很童真。
車漸漸開到了上坡中央,巷子里的情況也一點點的展現(xiàn)出來。
幾輛車都歪斜在巷弄兩邊,窗戶玻璃碎了一地,一整排樓,基本上都是大門緊閉,不知道里面的鄰居是不是還活著。
第一家,第二家……第七家!
我眼睛快速瀏覽過去,視線停在了第七戶門上!
第七戶,就是我家。
段珮看到了我的眼神,就轉(zhuǎn)動方向盤,準備往里面開。
“車停在這吧。”
我淡淡的說了一聲。
曾經(jīng),我也幻想過,遲早有一天,我會開著車,從這里開進去,停在我家門前,讓以前所有看不起我家的人刮目相看。
但現(xiàn)在,我坐車回來了,眼前的,卻不是我想要的那幅畫面。
“咔嚓……嘩啦!”
突然,視線中,二樓的玻璃被打碎,一道身影從樓上徑直跳了下來,緊接著,一樓的門被打開,幾道身影從門內(nèi)追了上去。
“給我開過去!??!”
我猛地大吼一聲,緊緊的盯著那最前方的那道熟悉的身影。
段珮油門一轟,單手握著方向盤沖進了巷子里,左手伸出窗外,直接一道雷電劈了出去,被幾輛破車擋住的巷子炸出一條縫隙來。
油門直接轟的,轎車如同脫韁野馬,沖開了破車構(gòu)成的障礙,一個漂移,橫在了路中間,擋住了那幾道身影。
“叔!”
還不等我開口,老葉從側(cè)邊躍了過去,手中的短刀嗖的一閃……
“哐當!”
短刀擋住了一顆子彈。
萱萱等人也紛紛下車去,攔在了中年男人和另一伙人中間。
“小天?!萱萱!還有你們是?”
我看著他又驚又喜的看著老葉和萱萱,眼睛里仿若有一道黯然閃過。
段珮沒有著急上去,下車打開后車門,把我攙扶下車。
“嗷!嗷!”
馱著小白的大白一躍而起,直接從車頂上跨過去,橫在了萱萱他們,和那伙人中間。
為首的一個男人看到這幅情形,估摸著追擊沒有可能了,給其他人打了個眼色,慢步后退,“哼,老申,今天算你命大!”
“老吳,你……哎。”
“老申”看著他們,想說什么但還是沒說,嘆了口氣。
我搭在段珮的肩膀上,一步步的往前走去:“咋了?吳叔,殺人沒殺成,你奏想這樣兒就走了安!”
“你是那伙兒出……嗯?帆子?!”
領(lǐng)頭的那人正說著,看到我之后,略微驚愕了一下。
“帆子?老張,你不該拿我兒來刺激……”
背對著我的老申,言語里透露著不爽,回頭看了一眼,就轉(zhuǎn)了回去,但卻呆滯住,緩緩又轉(zhuǎn)了回來,瞪大了眼睛看著我:“帆子!”
我把段珮的手輕輕推開,硬撐著身體,一步一步的挪了過去。
“爸,我回來了。”
雙腿一彎,我直接跪在他身前。
“回、回來了……好!好!”
老爸雙手顫抖著把我扶起來,話也說不完整。
“嗯,爸,你先休息一會兒,他們交給我了。”
我看到老爸身上已經(jīng)是傷痕累累,衣衫襤褸,一看就是經(jīng)過各種利器切割而成。
我給老葉打了個眼神,老葉和萱萱立刻攙扶著老爸,坐到車里。
雖然我體內(nèi)骨頭還沒愈合,但我還是硬撐著,沒有露出一絲怯色,站到了最前面。段珮和郭軒成分別站在我兩邊,而慶狩則匍匐在一旁,看向?qū)γ娴难凵窭锍錆M了噬血的光芒。
萱萱溝通了大白,大白退到一邊,但兩只前爪上的鋒銳爪刃仍然打開,插進了水泥地面。
“帆子,你們這群小屁孩,吳叔我就不跟你們計較了,算你吧幸運,帶著你爸走吧。”吳叔看了一眼旁邊的慶狩和大白,顯然他忌憚的是它們。
“呵呵~”
我冷笑幾聲,還真是搞笑。
幾個人聯(lián)手追殺我老爸,結(jié)果看到我們這邊人多力大,就想退走了事?
真當我,還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呢。
“吳叔,我還真是謝謝你,不跟我計較呢。”我微微拱了拱手,嘴角旋起一抹笑容:“不過,我倒是很想和您計較計較呢。”
“沒關(guān)系,再怎么說,咱們也是幾年的老鄰……嗯?!你什么意思,帆子!”話說一半的吳叔,頓時臉色一冷,微微往后退了一步。
“沒什么意思,算一算帳罷了。”
我笑了笑,深吸一口氣,平復一下疼感,指著路邊的慶狩說道:“認識它嗎?”
“嗯,進化喪尸!”
吳叔眼睛瞇成一條縫隙,看向慶狩的眼神里充滿了忌憚。
“嗚~吱~”
似乎感覺到有人看向自己,慶狩張開了嘴,獠牙上滴出了涎液。
“事情也不大,熟人反目很正常,我理解。我要求也不高,你們出個人,和它打一場,贏了你們離開,輸了,就再換一個。”
我挑了挑眉毛,淡淡說道:“車輪戰(zhàn)可是給你們的機會。當然,你們也可以選擇群挑,我不反對。”
說完,我就靜靜的看著他們。
眼前的這幾個人我都認識,可以說都是我的老鄰居了。
吳叔,和他兒子吳佳軒,旁邊的一個比我略小的女生,叫程曦,旁邊的中年男人是她爸。
我打量著他們,都是老熟人啊。
原本還想著,回來之后看看他們是否還活著,可以的話以后找個地方建立聚集地,一起生活。但沒想到,剛剛回來,就看到了小說中的,昔日熟人反目成仇的局面。
如果我再回來晚一點,還不知道會怎樣呢。
段珮等人也不說話,只是段珮輕輕靠近,攙扶住我,止住了我微微顫抖的雙腿。
“帆子,你是想撕破臉皮嗎?”吳叔冷冷的看著我們。
和狩獵者打?
開玩笑!
他遇到過狩獵者,僥幸避開。然后就見識了一名強者和狩獵者打斗的場面,壯觀不已。被他奉為強者的那個人,最終還是被狩獵者撕成了碎片。
如果不是他趁著狩獵者吞噬強者尸體的時候逃走,這會他也已經(jīng)葬身尸腹了。
就算是一起上,他們四個人,必然會有人受傷感染。輪流上的話,估計他們所有人都得死在狩獵者爪子下。
“撕破臉皮?哈哈哈哈!”
我抬頭大笑幾聲,諷笑的看著他:“吳叔,您還真是有意思,我們之間,還有臉皮可以撕破嗎!”
真是天真啊。
在看到他們追殺逼迫我爸從二樓上跳下來的那一刻起,在我心中,他們就已經(jīng)被判了死刑!
“帆子,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帆子,你敢,小心!”
吳叔臉色黯然,正想說什么的時候,四個人立刻背靠背,防御著慶狩的攻擊。
我給慶狩的指令就是一個字,殺!
幾天沒有遲到人肉的慶狩,直接化作一道殘影略了過去,我現(xiàn)在根本看不清它的攻擊。
但讓我驚愕的是,吳佳軒的異能很詭異,看不出來是什么。
吳佳軒雙手合成一個圓,微微一轉(zhuǎn),我竟然感覺到在他雙手中間的空間里,詭異的一陣光線振蕩,然后一團刺眼的光球形成。
吳佳軒雙手猛地一拉,光球瞬間拉成了一柄長刀,遞給了吳叔。
看似漫長的過程,實際上還不到一秒。緊接著,他又接連拉出了三柄刀,每人一把。
如果不是上面折射著七彩光芒,根本看不出他們手中各自握著一柄光刀。
“老王,這是什么天賦異能?”
我急忙在腦海里呼喚著老王。
“什么什么異……呦呵,地球挺有意思啊,光線控制這么牛的天賦,都有人能覺醒。”
老王忍不住贊賞了一番,然后迅速講解了光線控制異能的厲害之處。
光線控制,從名字就能聽出來,控制光線,最初期的時候,只能夠擁有聚光術(shù),聚集光線,化為己用,變成自己想要的攻擊或者武器。
不過吳佳軒還沒突破到一階戰(zhàn)士,聚光術(shù)也就只能聚光成簡單的攻擊武器,或者光球光箭之類的武器。
當然,我讓老王順帶也分析了一下其他三個人的天賦,除了程曦是無限恢復能力,其他的都是普通的力氣體質(zhì)類的異能。
不過有了光刀做武器,折射陽光干擾慶狩的視線,慶狩一時間沒能攻破四個人聯(lián)手的防線。
“快點!”
我給慶狩下了指令。
頓時,慶狩展開了劇烈攻擊,速度越發(fā)快速,就算是被吳佳軒凝聚的光球炸飛,仍然迅速翻身攻去。
“咔嚓!”
光刀被慶狩一爪抓住,捏成了碎片,另一只爪子抓到了吳叔的脖子上。
“不要動我爸!”
吳佳軒頓時著急起來。
吳叔的脖子被掐住,但卻沒有破皮,仍然說道:“帆子,事情我出的主意,殺我就好,放了小軒,他也是你看著長大的。”
“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活……”
我正要說話的時候,我爸從車里鉆了出來,攔住了我。
“帆子,算了,讓他們走,事情不怪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