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有輕微的響動,還有踢踢踏踏的腳步聲傳來,我跟阮婉一起轉(zhuǎn)頭看向門口的方向,聽腳步聲應該是大叔回來了。
等我們再回頭的時候,羅寒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再后來,大叔就推門進來了,看到我們兩個神情嚴肅的坐在床上先是一愣,然后又走到窗戶旁邊看了一眼。
剛剛放羅寒進來之后,我們忘記了關(guān)窗戶,此時夜已經(jīng)深了,再沒有白日里的炙熱,從窗戶外面吹來一陣陣涼風,吹得白色的紗窗翻飛著。
也許是我還沉浸在羅寒所說的話里面,我總覺得,這風吹來帶著一股陰氣,令我不自覺的抖動了一下。
“誰來過?”大叔抱著雙臂看著我跟阮婉,神色里寫滿了不高興,我就知道是瞞不過大叔的。
連我都覺得大叔生氣了,何況是阮婉,我看向她,正巧她也看著我,眼睛里分明就寫著讓我解決。
我吞了吞口水,知道這是騙不了大叔的,還是決定實話實說。
“叔,你還記不記得那天我們在莫佳的別墅里看到了她丈夫羅寒的魂魄……”
“挑重點!”大叔冷冷的說,一副我說服不了他,就把我大卸八塊的樣子。
我欲哭無淚的看了看阮婉,她倒好,跟沒事人一樣坐在一旁翹著二郎腿,好整以暇的看著我??吹饺钔裥覟臉返湹谋砬椋艺娴氖怯悬c想哭,我還是個孩子,就不能對我好一點。
我喝了一口水,才把今天晚上羅寒說的那些話一字不落跟大叔說了一遍。
大叔聽完之后就陷入了深深的沉默當中,抱著手臂,靠在窗臺上,一句話都不說,我跟阮婉也都不知道要說什么。
“劍一,現(xiàn)在怎么辦?”大概是看著情形不對,阮婉才低聲的問了一句。大叔這個樣子,讓我覺得瘆的慌,比撞鬼還要恐怖上好幾倍。
大叔這才抬起頭看了看我們:“睡覺!”然后就關(guān)了窗走到了床邊,脫了鞋子,背著我們和衣躺在了床上。
我無奈的跟阮婉對視了一眼之后,也不知道大叔生的哪門子的氣,也不知道大叔心里是怎么盤算的。阮婉朝我聳了聳肩,也默默的躺在了床上。
三個人各懷心事,一句話都不說,不知不覺中我竟然也睡著了,迷迷糊糊中我聽到了房間里有一絲的響動。我睜開眼睛,還沒有完全睡醒,腦子也空蕩蕩的,我支起身子在房間里環(huán)視了一下。
電腦桌旁邊的A4紙嘩啦啦的響,我的腦子一下子清醒了,睡覺之前,我明明就親眼看到大叔把窗戶關(guān)了,哪來的風?
窗戶又不知道什么時候被打開了,一陣陣陰風從窗外吹進來,陽臺上的鐵欄桿上伏著一個小小的影子。背著月光,我看不清到底是什么東西,像一只鳥,又不像,嘴里還叼著一張紙片一樣的東西。
我愣愣的看著欄桿上的小東西,一不小心就走了神。它不斷的轉(zhuǎn)動著小腦袋,也不知道是在看什么。
月光一暗,我的眼睛一下子就撞進了它的眼睛里面。這是一雙幽藍幽藍的眼睛,似乎帶著魔性一樣,一不小心就陷入了這雙眼睛里面。
就在我發(fā)呆的時候,那只小東西撲扇著翅膀飛到了我們的房間里,停在了電腦桌前面,歪著頭看著我。
我依舊是一動不動的看著它的眼睛,那雙藍色的眼睛就像是發(fā)著光,吸引著我的視線。我這才能仔細的看清它的樣子。它全身的毛漆黑的,它的嘴巴很長,是紅色的,嘴里面叼著的東西確實像是一封信。
我一邊一動不動的看著電腦桌上的這只不速之客,一邊推了推睡在旁邊的大叔。大叔應該也是沒有睡熟,不然平時雷打都不動,這下子輕輕的推了幾下就醒了。大叔打了個哈欠,正想跟我說話。
我朝著大叔指了指前面那只小東西,還沒開口說話,那只小東西就展開翅膀,朝我們撲來。我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往大叔的后背躲了一下。
誰知道,那只烏漆抹黑的小東西穩(wěn)穩(wěn)的停在了大叔的肩膀上,然后把嘴里的信遞到大叔的面前。
此時阮婉也被吵醒了,她似乎對眼前的情景沒有太大的驚訝,只是咬著唇看著大叔肩上的那只小東西。我的眼神在阮婉和大叔之間轉(zhuǎn)了一圈,大叔拆了信,在專心的看信,阮婉的神情卻不太尋常。
大叔看完信之后,拍了拍那只小東西的頭,小東西瞇著眼睛蹭了蹭大叔的手掌心,從嘴巴里發(fā)出很舒服的叫聲。
然后,那只小東西就飛到了阮婉的懷里,蹭著阮婉胸前的柔軟,看樣子非常的享受。
我撇了撇嘴,原來還是一直色鳥。那只小東西好像知道我的心里想什么,抬起頭朝著我吐了吐舌頭,然后繼續(xù)枕著阮婉的胸前。
大叔和阮婉都是一副哭笑不得的樣子,大叔從懷里掏出了一個紅色的小丸子喂到小東西的嘴里。
“回去吧,跟師兄報個信。”
它一口吞下了那個紅色的小丸子,很滿足的打了個飽嗝,然后點了點頭。依依不舍的抖了抖翅膀,然后才朝窗外飛去。
大叔的師兄我就知道一個,就是那天在鬼市看到的那個精瘦精瘦的男子,也是他給我送的吸血小鬼來。
難不成這個小東西是大叔那個師兄的寵物?看著它和大叔還有阮婉這么熟稔的樣子,應該是八九不離十了。
等小東西飛遠了之后,大叔才深深的嘆了一口氣,然后把手里的信遞給了阮婉。阮婉疑惑的接了過去,我只看到信上面的字是用紅色的筆寫的。
上面的字跡相當?shù)牧什?,不像是正常的字?/p>
我聽祖母說,每個門派都有自己特別約定的術(shù)語暗號。這信上的內(nèi)容應該也是屬于某種暗號。上面的字跡龍飛鳳舞的,我看不懂,也不認識。
只看到阮婉看完之后,面上的神色跟大叔是一樣的,嚴肅且沉重。
“我們怎么辦?”阮婉把手機的信一揚,信上面就冒出了一小撮紅色的火焰,沒一會兒,那封信就消失了,連灰燼都沒有留下。
在阮婉說這句話的時候,大叔已經(jīng)起床了,在整理自己的衣服,大叔已經(jīng)用實際行動來告訴阮婉了。
我一頭霧水,也不知道他們之間在打什么啞謎,眼睛只能在兩個人之間轉(zhuǎn)來轉(zhuǎn)去。
“當然是要去了!”
阮婉立刻從床上跳了起來:“我要跟你一起去!”
誰知道大叔搖了搖頭:“小行跟我一起去就可以了,那種地方你不適合去。”
說完,大叔也不等阮婉說個不字就扛起我往往門外走去。我無語的摸了摸額頭,大叔的這個臭毛病就不能改改?我又不是麻袋,說扛走就扛走!
大叔走的很快,連給我喘息的機會都沒有,我在大叔的肩膀上快要被顛吐了,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直到走到了酒店的大堂里,興許是大叔也覺得這樣影響不太好,才把我放了下來。我如獲大赦,拍著胸脯拼命的喘氣。
大叔二話不說,拉著我就走。我看了一眼大堂上面的掛鐘,才晚上九點鐘的樣子。到了酒店門口等車的時候,我好不容易拉了拉大叔的袖子問:“大叔,我們這是去哪?”
大叔白了我一眼,然后低下頭,伏在我的耳朵旁邊說道:“去陰間!”
我“噢”了一聲,才后知后覺的發(fā)覺大叔說的是什么地方。
我懷疑是我聽錯了,這陰間可跟鬼市不一樣,鬼市那都是正經(jīng)做生意的地方,你不主動招惹別人,也不會發(fā)生多大的事。但是陰間可就不一樣了,陰間那地方我雖然沒有去過,但是人間的傳說可不少。
什么牛頭馬面啊,什么地獄十八層啊,什么輪回道啊奈何橋啊孟婆湯啊,那可比鬼市復雜多了。
鬼市,起碼活人還能進去,很多陰陽師都會到鬼市上面采購一些東西,屬于三不管的地方。陰間,那可都是死人的地方,沒一個活人的。
我還在震驚中沒有回過神來,只能任由大叔牽著我上了車,連大叔跟司機說去什么地方我都沒有聽清楚。
等我再次回過神來的時候,大叔已經(jīng)付了錢,牽著我下了車。
我往周圍看了看,周圍一片荒蕪,只有一條寬闊的馬路,馬路旁邊都是高大參天的樹木。路旁的路燈很亮,但是都照不到樹林的里面去。
看著這條似曾相識的路,我心里有點發(fā)慌,總感覺這條路不是尋常人走的路。大叔帶我走了一段路,我看到了一個公交站牌。
破舊的公交站牌上面,用紅色的漆著“221”幾個數(shù)字。果然又是那趟公交車,跟我預料中的一模一樣。
不知道為什么,我對這輛公交車特別的抵觸,大概是因為大叔說這輛公交車是給死人坐的。而我之前在這輛公交車上看到的莫佳,那個女學生和老男人都死了。我更加的害怕坐這輛公交車了。
沒一會兒,一輛閃爍著“221”的公交車就遠遠的駛了過來,這次,車上只有我跟大叔兩個人,除了一個帶著帽子看不見臉的司機,并沒有其他人。
我微微的松了一口氣,跟大叔挑了一個位置坐下,我看到車緩緩的往市中心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