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上有一部分人被冠上了鬼的名頭,比如酒鬼、色鬼,而賭博的叫賭鬼,在東北被叫做耍錢鬼。當(dāng)我連著拿了十把天牌,屋里所有人看向我的眼神都變的怪異起來。
雖然是十把天牌,但是祁旭輝并沒有輸多少,因為我每把只下注一百塊錢。可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錢的問題了,我渴望著輸一把,在祁旭輝發(fā)完牌以后,我看著他說:“換一下,讓我輸一把!”
祁旭輝‘咕嚕’一聲咽了口唾沫,點了點頭:“換吧!”
當(dāng)我換了牌以后,我們的眼睛都盯著祁旭輝的牌看,我們在心里默念著,千萬不要再是天牌了。當(dāng)撲克慢慢揭開的剎那,所有人都松了口氣,天九、地杠,若是平時耍錢,這四張牌基本可以殺通了,不過今天這事情透著詭異。
此時輸贏已經(jīng)不重要了,出了這么個怪事以后只有我和祁旭輝在對賭了。依舊是一百塊錢的賭注,當(dāng)我看清自己的牌的剎那,忍不住頭皮發(fā)麻,頭發(fā)都炸開了:“你贏了!”說著,我把自己的牌就要往牌堆里面插,還沒等插進(jìn)去,被祁旭輝攔了下來,拿過牌一看,直接嚇暈了。
兩張王牌擺在牌桌上,我感覺那張小丑臉在看著我,死死的盯著我,咧嘴笑著。明明就是兩張普通的撲克,竟讓我脊背發(fā)涼。
“咋辦?”我轉(zhuǎn)頭問老祁頭。
老祁頭看見兒子倒下了,連忙上炕去探祁旭輝的鼻息,還好,只是暈過去了,沒什么大礙。點了一根煙,使勁抽了幾口,眉心擰了一個疙瘩:“沒事,一會就醒了!”
秦胖子說:“媽的,耍了二十多年牌九,第一見到這怪事!散了,都他么散了!”
秦胖子剛說完,被老祁頭攔了下來:“不能散,要是現(xiàn)在散了,這屋里的人一個都跑不了!”
兩個牌搭子剛走到門口,聽到老祁頭的話轉(zhuǎn)身罵道:“老祁頭,你他么別神神叨叨的,別以為旭輝是你兒子我們就不敢動你!”
“就是,白天不說人,晚上不說鬼!這二半夜的,你不光說鬼,還他么咒我們死,你要不是旭輝爹,我他么把你扔松花江喂魚。”
老祁頭聽倆人罵罵咧咧的,完全不在意:“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這個屋里有鬼!”
倪遠(yuǎn)超和潘龍龍站在我身后,大腿打著哆嗦,靠在我的椅子上,發(fā)出‘吱吱吱’聲響。我回頭說了一句:“別動!”
倪遠(yuǎn)超沒接我的話頭,轉(zhuǎn)頭問老祁頭:“祁大爺,這屋里的是啥鬼?”
老祁頭拿起祁旭輝眼前放著的玉溪煙,再次點燃以后使勁抽了一大口,這才慢悠悠的說:“耍錢鬼,賭到天亮吧,等雞叫!雞叫之前誰都不能停,都給我打起精神來!”
“我還不知道有耍錢鬼?這屋子里面哪個不是耍錢鬼!”秦胖子嚷嚷著。
老祁頭沒搭理秦胖子那茬,聲音低沉的說:“半夜被叫起來打麻將,贏了一宿,第二天早上衣兜里全是紙灰,這事你們聽過沒有?”
“都他么是扯淡的,哪來那么多鬼!”牌搭子說。
“你若不信我的話,現(xiàn)在你可以出門!沒事,我們還能湊夠四個人,這局不到天亮散不了!”老祁頭說著,就坐在了牌搭子的位置。
那個牌搭子雖然被嚇唬住了,但還是有些不信邪,罵罵咧咧的就出門了。
“這二小子逢賭必輸,今天出了這個邪事,倒是把錢省下了!”秦胖子說完,祁旭輝已經(jīng)醒過來了??醋约豪系谂拼钭拥奈恢?,皺眉問:“咋回事?”
老祁頭長出了一口氣,扔了一百塊錢的賭注:“發(fā)牌吧,今晚要是能保住一條命,明天我老祁殺還愿豬。”
秦胖子見牌局又繼續(xù)了,拽了個枕頭往炕上一趟:“你們繼續(xù)玩,今天這紅子不抽了!”
我們剛玩了兩把,門外一個小子就跑進(jìn)來了,進(jìn)了屋里喘著粗氣說:“不好啦,二小子開車撞大樹上,死啦!”
秦胖子聽到這消息,哪里還能睡的著,從炕上坐起來以后喃喃的說:“二小子耍了十年的錢,每次回家都是镚子皆無,今天留了一萬多,沒想到在兜里都沒過夜!”
老祁頭嘆了口氣:“命唄,我不讓他走,他偏要走,啥事都該著!”
我下意識的咽了口唾沫,只想著早點混到天亮,轉(zhuǎn)頭問:“祁大爺兒,咋整?”
“咋整?繼續(xù)賭唄,別停!停下來,咱今晚都得死!”老祁頭說完,抓起牌桌上的牌看了一眼,把牌倒了幾下,又放回了牌桌上。
倪遠(yuǎn)超拿出了腰間掛著的鈴鐺:“祁大爺,我會跳神……”
老祁頭搖頭說:“你還嫌棄這屋子里面的鬼不夠多?別跳了,現(xiàn)在跳神,上身的也是賭鬼!”
……
漫長的夜,我們幾個重復(fù)著一樣的動作。我最近幾天的睡眠嚴(yán)重不足,早就困的眼皮打架了,可是我不敢停下來,也不敢睡,因為老祁頭說的話一直縈繞在耳邊:別停,停下來都得死。
凌晨三點多的時候,煙抽沒了,爐子也里面的炭火也燒光了,我們幾個一直在不停的點頭,這是困的。不過那詭異的天牌沒有再出現(xiàn),各有輸贏。
我們四個人的錢摞慢慢的堆了起來,不過我們沒有感覺到興奮,因為四個人賭錢,都贏了,而且贏了不少。
“媽的,我不干了,不干了!”祁旭輝把撲克往桌子上一摔,起身以后就要走。
這時候,詭異的一幕出現(xiàn)了。桌子上的撲克牌竟然自己動了起來,洗牌,切牌……
屋子里,不停的傳出‘咕嚕,咕嚕’咽唾沫的聲音。然后我的手開始不聽自己的使喚,去抓起桌子上的四張撲克,拿起一看,兩張王牌再次出現(xiàn)。
老祁頭把撲克也亮出來了,和我一樣的牌,兩張王牌,四家玩牌,出了八張王牌,這還不是出鬼是什么?
在這瞬間,我們幾個睡意全無,死死的盯著桌子上那不停自動發(fā)牌的撲克……
……
不知道啥時候我趴在賭桌上睡著了,我是被凍醒的。剛一睜眼,就看見賭桌上放著一堆的鈔票,在桌子中間堆成一小堆。屋里的人陸續(xù)醒了過來,看見桌子上的錢,立馬想起和鬼打麻將贏了一兜紙灰的故事,全都離著那錢遠(yuǎn)遠(yuǎn)的。
我拉開窗簾,陽光投進(jìn)屋子,幾個耍錢鬼見天亮了,全都奪門而逃。
倪遠(yuǎn)超和潘龍龍?zhí)稍诳簧线€蓋著被子,此時睡的正香。我把倆人叫醒以后,倪遠(yuǎn)超揉著眼睛說:“咋都跑了?錢都不要了!”
此時桌子上擺著的至少有十五、六萬,這么多的錢,估計就是在場所有人的加起來的錢了。倪遠(yuǎn)超說著,撐開帆布包就開始往里面裝錢。
“你裝他干啥,出了屋子全都變成了紙灰!”我阻止道。
倪遠(yuǎn)超撇了我一眼:“變成紙灰我樂意,你要不要?你不要,我可自己獨吞了!”
“祁旭輝呢?”這是潘龍龍起來以后問的第一句。當(dāng)潘龍龍問完,我一拍大腿,把正事給忘記啦。
“你別裝了,一會兒還得往外扔!趕緊追!剩下的算是給秦胖子的紅錢!”我說著就去拽倪遠(yuǎn)超。
倪遠(yuǎn)超一聳肩:“等會,再裝點!”
秦胖子聽我這么說,連忙上來幫忙:“別別,我不要,你們都拿走,都拿走!”說著,把剩余的錢捋了起來,全都塞在了我的手里。
我知道,這錢秦胖子是不敢要,那幫耍錢鬼也不敢要,本打算出門以后扔掉的。倪遠(yuǎn)超把帆布包敞開了:“來,都裝進(jìn)來,你不要我要!”
我看著倪遠(yuǎn)超那出息,啥錢都敢要,也懶得說了:“都給你,趕緊走,一會祁旭輝走遠(yuǎn)了!”
我們開車回到道外的時候,老祁頭和祁旭輝沒在家,我們幾個就在他家門口開等了。馬上都要中午了,倆人才回來,不知道在哪里整了一頭全身黑毛的豬。
“抓豬干啥?”倪遠(yuǎn)超問。
老祁頭把豬趕到屋里,這才說:“昨晚上我許了愿,自要是夜里沒事就殺喜豬,得還愿!”
老祁頭說完,對祁旭輝說:“在家燒水,我去找人吃豬肉!”
等老祁頭走了以后,我這才問道:“祁旭輝,你認(rèn)識李大魁不的?”
祁旭輝疑惑的看了我一眼:“認(rèn)識,咋了?”
“聽說前段時間你給他介紹了一個營生,把他介紹給誰了?”我開門見山,直奔主題。
祁旭輝也沒瞞著,直接就說了:“宋明啊,在一起耍錢認(rèn)識的哥們!”見祁旭輝還不知道宋明是假名,連忙和他說了。等祁旭輝反應(yīng)過來,明顯是生氣的很:“什么個王八犢子,竟然用假名出來糊弄人!”
祁旭輝一生氣,把自己知道的全都倒了出來。原來,李濤也好耍錢這一口,一次牌場上無意中提起要找?guī)讉€膽大的,一起干點大事。祁旭輝也是順口問了一句,問了問報酬的事。
李濤一說價錢,祁旭輝就沒興趣了,因為那幾天祁旭輝點子正紅火,玩一場贏一場,這才把李大魁介紹給了李濤。
不過這李濤具體要干啥,祁旭輝不清楚……
“你現(xiàn)在能找到李濤不的?約出來,要是抓到了,給你好處!”我們終于找到一個能聯(lián)系到李濤的人了,興奮不已,我能遇見,離抓到李濤的日子不遠(yuǎn)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