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這誰啊,咋把車停這了?哎,車里的小伙醒醒哎!”迷迷糊糊中,我聽見了有人敲車門,睜開眼睛一看,天已經(jīng)亮了。我們竟在車里睡著了!周末還趴在我的懷里,車里太冷,整個人都要鉆我衣服里了。
車外是個清雪的老鄉(xiāng),見我醒過來還提醒了句:“車里多冷啊,還好昨晚上下大雪,這要是凍壞了可咋整!”
經(jīng)他這么一吵,幾個人都醒過來了。倪遠超揉著眼睛說:“咋都睡著了?”我們幾個面面相覷,已經(jīng)忘記是什么時候睡著的了。
周末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掀開我的袖子查看我手臂上的傷口,傷口擴散很嚴重,此時已經(jīng)有成年人的拳頭大小了。
潘龍龍一邊擦著胸前的口水一邊說:“我擦,整我一身哈喇子,你咋這埋汰!”
倪遠超吧嗒吧嗒嘴,瞇著眼睛說:“趕緊開車得了,就你事多!”看樣子他還沒醒過來呢!
那個清雪的老鄉(xiāng)說的對,幸好昨晚下雪了,東北入冬以后,下雪天是最暖和的,昨晚要是晴天,我們幾個會不會凍死車里就沒準了。尤其是這種不背風的野外,有時候牲口都能凍死,別說我們幾個人了。
黃三炮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了,我們幾個到家的時候他正在拿著一把埽束頭掃雪。以前他可是個利索人,別看是個老光棍,家里外頭收拾的一根草刺都沒有。
現(xiàn)在人老了,昨晚下了這么大的雪,黃三炮只掃出來一人通行的小路。倪遠超見他這樣,鼻子一酸就要掉眼淚。
“小犢子,哭啥!要是心疼姥爺,就把雪整干凈嘍!一下雪姥爺就犯愁,掃不動嘍!”黃三炮說完,把埽束頭遞給倪遠超,轉身回屋了。
屋子里面雖然沒有那么邋遢,但也不干凈,一床被子還在炕頭放著,看來黃三炮自己在家,連被褥都不撿了。
“曉寶子,你這臉上咋這多死氣?你干啥去了?和三爺說說!”黃三炮身體雖然不行了,但還沒老眼昏花,進屋以后直奔主題。
我把袖子擼了起來給黃三炮看,他看過以后,貓著腰就去取煙袋。我連忙把煙袋取了過來,剛要往里面裝旱煙,被他制止了。
“抽不動了,戒好些日子嘍!一抽就咳嗽,上不來氣??!”黃三炮說完,把煙袋嘴卸了下來,掰下一個‘條束刺’在煙袋里面捅咕了半天,等拿出來的時候,高粱桿上已經(jīng)沾滿了煙袋油漬。
黃三炮說:“曉寶子,去把大鍋起下來,弄點鍋底灰來!”
我也不知道黃三炮要干啥,不過他說話我從來都是言聽計從的。到了廚房,把大鍋拔了下來,用廢報紙接了一些鍋底灰。
“三爺,你這是整啥?”周末好奇的問。
黃三炮說著,又整出來不少煙袋油漬,放在紙上黑乎乎的一坨:“曉寶子胳膊上的尸毒得治,還好回來的快,要不然這胳膊就廢嘍!曉寶子啊,趕緊把鍋底灰拿來,三爺給你調(diào)藥!”
這玩意也能入藥?我心中雖然疑惑,但還是把鍋底灰遞給了黃三炮。
黃三炮拿起剪刀剪了老大一塊白布,噴了些白酒在布上,把煙袋油漬均勻的摸在了布上。隨后把鍋底灰灑在了我的傷口上,正當我看的愣神的時候,黃三炮把白布一下就按在我手臂上了。
就在白布按在我手臂上的剎那,一種‘吱吱吱’的聲音響了起來,就像冬天在鍋里熬葷油那聲音。
沒等我多想,一股鉆心的疼痛隨之而來,我是實在忍不住了,使勁大喊了一聲‘啊~~’!
周末怕我咬了舌頭,順手拿起條束就塞我嘴里了。巨大的疼痛讓我額頭青筋暴起,目眥欲裂。我發(fā)誓,我這輩子都不想再承受那樣的痛苦。
疼痛持續(xù)了很長一段時間,當我快要疼暈的時候,手臂上疼痛慢慢減輕了好多,隨之而來的是一股讓人作嘔的惡臭,那股惡臭難擋,飄的滿屋子都是。
潘龍龍和周末實在是受不了,捂著鼻子就跑外面去了。
“周丫頭,碗柜里面有凍香菜,搗碎了抹鼻子下面,就聞不到臭味了。”黃三炮對著外面喊了一嗓子,然后轉過頭來對我說:“曉寶子,這藥缺了點東西,治不好??!你是讓啥咬的?”
我也沒瞞著,把731死嬰的事和黃三炮從頭說了一遍。
黃三炮點了點頭,說:“你們還得去趟731,你這傷得那死嬰的胎盤才能治好!要沒有胎盤,你這傷不結痂,以后還得爛!”我一聽這個就懵了:“啥?還去一次?這不是要命么?”
黃三炮坐的時間長,身體受不了,我在屋里他又不能躺著,只好倚在墻上:“對,還得去一次,我這法子只能阻止傷口惡化,要想治愈,就得找到那死嬰的胎盤!哎,要不然這尸臭味得伴隨你一輩子嘍!”
說實話,要是這尸臭味伴隨著我一輩子,那還不如死了算了。我想了想,狠下心來,去,不就是一個死嬰么?能有多大能耐!
屋子里面味太大了,因為要放臭氣,開著門屋里冷的受不了。我們一行人只好到了我家,我們幾個拎著冰釧去江岔子里面撈了幾條江魚,老媽燉了兩顆酸菜,吃的那叫一個熱乎。
由于昨天晚上碰到了陰兵過路,我們不敢連夜回哈爾濱了,商議好了明天天一亮就出發(fā)。
吃完飯,黃三炮說有點事要交代給倪遠超,我們也知道是啥事。倪遠超扶著黃三炮出院的時候,我見倪遠超一直不住的點頭,黃三炮這就開始吩咐上了。
那些年對于民間槍支的管理正在逐漸的完善,可像我們老槐樹村這樣的窮鄉(xiāng)僻壤,管理就要相對松散了許多。大爺家有個盒子炮,壓箱底的物件,好多年沒用過了,要去731還不知道會有啥危險,保險起見,我當天晚上就把盒子炮整出來了。
盒子炮已經(jīng)上繡了,我廢了好半天勁才把盒子炮的彈夾給卸了下來。潘龍龍是警察,對槍支包養(yǎng)很在行,從面包車里放出了一些汽油,用抹布擦了一晚上。一包子彈已經(jīng)上了綠銹,也不知道還能不能用。
第二天一早,天剛放亮倪遠超就來了,背了一個帆布單肩包,上面印著‘為人民服務’那種。我問他背的是啥,他也不說。
由于走的早,九點多的時候就到了哈爾濱,潘龍龍還特地去局里把配槍取了出來,這兩把槍,足矣應付各種突發(fā)的狀況了。
潘龍龍請了兩天的假,周末也要跟著,我們幾個一致反對,要是她也跟著去了,沒準會成為我們?nèi)齻€的累贅。
不過周末又把嘴嘟起來了,她說:“曉寶子,你今天要不讓我去,咱倆以后就絕交!”他一直都叫曉寶哥,這冷不叮的叫我曉寶子,我還真有些不習慣。
說實話,我就看不來這個,心想著,跟著就跟著吧,做過法醫(yī)的她其實比一般老爺們的膽子還要大。
路上無話,到平房的時候已經(jīng)四點多了,吃過飯以后我們開始商議著要不要趁著晚上進去。
倪遠超說等白天進去,安全!周末說聽我的!
潘龍龍說我的傷越早治愈越好,而且白天有管理員,我的盒子炮肯定帶不進去,弄不好他和周末還得受牽連。我們在車里商議了半天,我直接拍板:“今晚咱們夜探731!”
我決定以后,幾個人都沒話了,我們到了胡三家,胡三家里已經(jīng)沒人了,藏獒見到我們‘嗚~嗚~’的討食吃!
“咱們要是能活著出來,就把這些狗安置了吧,要不然遲早得餓死。”潘龍龍看著餓的眼冒綠光的藏獒說。剛說完,倪遠超照著他屁股就是一腳:“說啥喪氣話,咱當然能出來,一個不少的出來!我可帶了寶貝來的!”
周末在我身后露出小腦袋,問:“啥寶貝,先給我看看,別是彈弓子拿出來當寶貝,讓我們幾個笑掉了大牙!”
“行了,別鬧了,都小心著點!”我制止了三人的打鬧,慢慢靠近地道口。
當我們走到地道口的時候,我的眉頭就皺了起來。地道口竟然有新鮮的腳印,因為昨晚下過大雪,腳印的新舊很容易就能看出來,這腳印是今天留下的。
“有人來過?”潘龍龍皺眉說。
“應該是,小心著點,準備好槍,要是有危險咱就開槍!”我說完以后,掀開地道口就跳了下去。
潘龍龍走在前面,貓著腰,手槍頂著火,他不經(jīng)意間就把警校學的那些都用上了。
我在后面亦步亦趨的跟著,手里攥著盒子炮,感覺手心里面全是汗:“曉寶子,你哆嗦啥?”
本來神經(jīng)就緊繃著,倪遠超這一說話,我手上一用力,‘砰’的一聲手里的盒子炮就響了。身后的倪遠超和周末下意識的蹲在了地上,用手捂著耳朵。
潘龍龍一下就靠洞壁上了,瞬間進入了戰(zhàn)斗狀態(tài)。當意識到是我走火以后,瞪著眼珠子小聲喊:“你干啥呢?有人傷到?jīng)]有?”
幸好沒傷到人,太玄了。潘龍龍皺著眉頭,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手指不要放扳機上,像我這樣!”潘龍龍說著給我做了一個示范!
“前面就是實驗室了,提高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