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婆一直和我隨便聊著,不時便會感嘆一番,似乎有說不完的話一般。她這樣,倒是讓我一時之間,不好直接道明來意了。好在,小文現(xiàn)在的狀況,倒也不用急在一時,雖說,生機蟲,如果用的太多,對她的身體會有損害,但維持幾個月,還是沒什么問題的。
因此,我也將自己的心安了下來,盡量地先彼此熟悉,少了因初來乍到和老婆婆外貌上帶來的隔閡,這樣做起事來,也會方便許多。
老婆婆是個健談的人,我們一直聊到下午五點多鐘,她說了許多過去的事情,這些話,我以前我總是能從爺爺?shù)目谥新牭?,現(xiàn)在聽她說來,不自覺的便生出了幾分親近感。小文也對老婆婆的這些往事感了興趣,認(rèn)真的聽著,偶爾還會插上一句嘴,似乎,對老婆婆那有些嚇人的傷疤,也已經(jīng)適應(yīng),不再害怕。
我們并沒有問老婆婆臉上的傷是怎么來的,每個人都有一件自己的傷心事,既然過去了,又何必提起,再度傷感呢?
同時,我也理解了老婆婆為何會住在這深山老林中,畢竟這樣的容貌,難免會受到一些異樣的眼光,在這時間并不是很長的聊天中,我們也感受到了老婆婆是個怎樣的人,她看起來,恬靜、自然,但一談起她年輕的時候,便有一種容光煥發(fā)之感,想必,老婆婆年輕的時候,一定是一個大美人,在她們那個時代,她便是主角,臉上的傷,不單讓她的容貌變了,也隔絕了她與以前的生活吧。
當(dāng)初斯文大叔被蘇旺邀請隨我們一通前來,斯文大叔面露難色,我還以為,斯文大叔不愿意幫忙,現(xiàn)在卻明白,并非如此,可能老婆婆根本就不愿意見到他吧。她現(xiàn)在的生活,對她來說,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不受打擾,融在自然,看起來辛苦,但思想中,未必沒有一絲超脫自在之感。
我不由得有些佩服起這位老人來,好似,在她的眼中,世間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平和,猶如這大山中的森林一般,在自然之中,還透著一絲深刻的神秘。
聊了良久,老婆婆好似有些渴了,站起來,想要去倒水,小文急忙跑過去幫忙,我看著小文虛弱的身子,想要她坐下,自己來做,只是,剛站起身來,突然,腦袋頭疼了起來。
小文見狀,急忙跑了過來,看著我額頭包,一臉擔(dān)心,道:“羅亮,你怎么了?是不是傷得有些嚴(yán)重?”
我正想說話,喉頭的腥臭感,卻又一次泛起,我知道,是該死的“十字滅門咒”所帶來的頭疼病又犯了,與之前受的傷無關(guān),便急忙擺手,以最快的速度沖出了屋子,一仰頭“哇!”吐了出來。
小文緊跟著我,呆呆地蹲在我的身旁,臉上露出驚訝之色,她這也是第一次見到我這種狀況,一時不適應(yīng),我也能夠理解,再說,此刻頭疼的厲害,我也顧不得那么多,只是緊捏著自己的額頭,說了句:“別擔(dān)心,老毛病了,過會兒就好……”
小文似乎聽到我的話,這才反應(yīng)過來,忙道:“羅亮,我?guī)闳メt(yī)院吧,現(xiàn)在找到了婆婆,我們下次再找過來,也方便了,你別是腦震蕩,耽誤不得。”
“不用!”我?guī)缀跏菑难揽p中擠出了一句話,汗水不受控制地開始滾落。
小文焦急的聲音不斷在耳邊喊著,揪著我的胳膊,想要看看情況。這時,老婆婆的聲音響了起來:“扶他進屋里躺一會兒吧,唉,羅九生這是作孽……”
我此刻,沒有心情細(xì)品老婆婆的話是什么意思,腦袋疼得好似要失去思維能力一般,被小文扶著,跌跌撞撞地回到了木屋之中,老婆婆引著我們進入東邊的房間里,讓我在一張簡陋的木板床上躺了下來。
我捏著腦門強忍著,隔了一會兒,頭疼敢倏然而去,便如同來時那般直接,不過,我已經(jīng)是渾身冷汗,感覺好像虛脫了一般。
“婆婆,他真的沒事嗎?”小文在門口的說話聲傳入了我的耳朵。
“沒事,他這毛病,也不是醫(yī)院能治的,過了這陣子就好了。你把水給他送進去吧……”
老婆婆的話音落下,便見小文端著一碗水走了進來。看到她,我露出了笑容,支撐著身子坐直了,道:“我現(xiàn)在身上的味道不好,把水放那兒,你先出去吧,別把你嗆著。”
“你不是說,你最大的愛好是不愛洗澡嗎?那就是所謂的‘臭男人’了。這么多天下來,我早習(xí)慣了……”或許是因為老婆婆的話,亦或許看到我沒事,小文也笑了起來:“沒事的,先簌簌口吧。”
我無奈地聳聳肩,端著水簌了簌口,感覺嘴里一陣清爽,味道淡了許多,整個人好了些,這時屋外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響起:“哎呀,這是什么玩意?奶奶,你不是打死了黃皮子吧?啥味道?”
我一聽這聲音,頓時想到了和我打架的那個胖子,小文卻似乎沒有意識到,低聲說道:“你先休息,我去清理一下。”
她說著,就要走,我急忙揪住了她的手:“先別去。”
“啊?為什么?”小文問了一句,隨即望向了我抓在她手腕處的手,面色一紅,不說話了。
這時,我聽到胖子已經(jīng)進了屋子,老婆婆的聲音也響了起來:“別亂說話,你哪里帶了這些吃的?出山去了?”
“沒有,撿到的。”
“撿到的吃的能吃嗎?”
“能吃,是一個小子丟的,還要和我搶,被我揍的滿地找呀,灰溜溜的跑了。”
“又和人打架……”
“沒事,奶奶,你是不知道,那小子當(dāng)時嚇得,都尿褲子了,哭得那個慫樣,我都懶得提了。”胖子說的繪聲繪色,我和小文剛從屋中走出來,正好看到他這幅模樣。
小文夸張地捂住了嘴,盯著胖子吃驚,道:“你、你不是想要搶我們東西,被羅亮打跑的那個胖子嗎?”
“?。?rdquo;胖子吃驚地扭過頭來,看到我和小文之后,臉色都變,先是尷尬中帶著一絲羞愧,緊接著化為怒容,戒備地把老婆婆擋在了身后,盯著我喊道,“你想做什么?”
“我不想打架,我們是來找婆婆幫忙的。”看到胖子護著老婆婆孝順的模樣,我知道這小子,只是渾了點,應(yīng)該不是什么壞人,緩步走過去輕聲說道。
老婆婆揪著胖子的衣襟:“憨娃子,坐下,亮子是羅九生的孫子,不是外人,不許胡鬧了。”
“他就是年輕時想追你的那個老流氓的孫子?”胖子瞪大了眼睛。
老婆婆猛地咳嗽了兩聲,小文卻掩口一笑,這倒是變得尷尬起來,沒想到,我們家老爺子和老婆婆還有這么一段故事。
“憨娃子,你去把兔子剝皮,再加些土豆蘑菇燉了,順便把那兩瓶酒也拿出來,一會兒吃飯。”老婆婆幾句話,就把尷尬的氣氛緩解了下來。
我和小文跟這去幫忙,胖子起先對我還多少有些敵意,不過,多聊了一會兒,便感覺,這小子是個心大的人,不記仇,剝好兔子,小文拿去燉了,晚飯的時候,半瓶白酒下去,胖子便摟著我們的肩膀,就和親兄弟似的,說起話來,毫無顧忌,也不忌諱提起白天我揍他的事,還向我請教,我這身手是怎么練的,怎么會這么靈活。
小文也是個開朗的姑娘,這會兒和胖子也算是熟絡(luò)了,聽到這話,當(dāng)即笑了起來:“你還是太胖了,要想靈活,得先學(xué)會控制住自己的身材……”
“誰說我不會控制自己的身材了?”胖子一瞪眼睛,“你看我,想胖就胖,再想胖,還能胖……”
“……”我一陣無語。
小文倒是笑得前俯后仰,抓著我的胳膊,差點把飯噴出來。接觸的多了,才感覺,胖子是個幽默的人,不時,便把眾人逗樂,小文這頓飯都沒吃多少,光顧著笑了。
夜深了些,酒也喝得差不多了,老婆婆讓胖子去鋪被褥,小文去洗碗,隨后,她便把我叫到了屋外去,雖說,今天的酒沒少喝,不過,我的酒量還行,還沒到昏頭的地步,看老婆婆這樣做,便知道,她有些話,想和我單獨說,就跟著她走了出去。
來到院子外,頭頂?shù)囊箍諕熘惠喢髟拢枪恻c綴,有一種寧靜的美麗,好似讓一天的疲憊,也消減不少。
“亮子,小文是你的對象?”老婆婆突然問道。
我愣了一下,輕輕搖頭:“還……還不是……”
老婆婆又問:“是不是,你自從離開家,這頭疼的毛病,犯起來的頻率,就比以前多了?”
我心下詫異,這件事,其實我自己也奇怪,以前在村里的時候,跟爺爺在一起,情況要比現(xiàn)在好的多,頭疼的毛病,很少犯,自從來到東北這邊,似乎動不動就頭疼,而且,每一次都會伴著嘔吐,尤其是這次,與上次的間隔還不到一日。
我一直以為,之所以如此,是因為和爺爺在一起的時候,以老爺子的本事,能幫我壓制的原因,但現(xiàn)在聽老婆婆的意思,似乎并不是這般簡單,不由得脫口問道:“婆婆,您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