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八凸起的眼睛充滿了不甘和恐懼。那只頭顱不斷脹大,上面的血管完全凸起,此刻就像一個加大號的地球儀。
我大吃一驚。古巫禁制!急忙拉著張云英放腿奔跑,只跑了三五米,只聽見背后“轟隆”一聲,一陣暴風(fēng)從后面吹來,把我們掀翻在地。水泥地把我們擦到火辣辣地疼,背后就像被散彈槍擊中一樣,麻辣一片。
張云英爬起來,怔怔地看著已經(jīng)成了一堆肉沫的老八出神,驚魂未定。
“難道他身體里裝了炸彈?”張云英按著胸口問。
“他被人施加了巫咒,只要一觸犯約定的禁忌,身體就會自爆。說炸彈也可以。不過是靈魂炸彈。”我也非常吃驚,因?yàn)槲規(guī)煾刚f這種巫法來自真正的古巫傳承!
剛才那陣風(fēng)暴把我們掃到狼狽之極,霰彈一樣轟在我們背后的是那些爆開的肉塊。那個原本被我打暈的司機(jī),此刻被掀翻在幾米之外,渾身是血,生死不明。
眼看老八就要說出幕后真兇,卻自爆而亡。張云英鎮(zhèn)定下來后又是一陣失落,此刻只有把希望放在這個司機(jī)身上了,看看能不能得到點(diǎn)有用的信息。于是走了過去,伸手往鼻子一探。
我心中突然生起一陣警報,大叫:“不要。”
張云英遲疑一下,已經(jīng)遲了。只見那個血淋淋的司機(jī)突然張開眼,鬼魅一笑。然后閃電般伸出手,掐住了張云英的咽喉。
一切只在電光火石之間。
張云英命門被制不敢動彈,我已搶身上前,揮起拳頭對那人太陽穴轟去。“啵”的一聲,那人并不閃避,就像打在鋼鐵身上一樣。我拳頭一陣疼痛。
那人對我這一擊竟毫無反應(yīng),掐住張云英更加用力。
張云英突然被襲,又是吃驚又是憤怒??墒呛韲当凰浪榔。粑щy,面上漲紅,眼睛就要凸出來一般,手腳胡亂掙扎,眼看就要頂不住了。
我見此人身體突然異變,看似同樣被施有禁制。正要不知如何是好,眼光一瞥,瞥到地上一塊鐵來。
竟然是老八剛才跌落地上的那把小鋼炮。
我心念一動,跑過去拿起手槍,只見剛才爆炸之下,這支槍只是磕破了點(diǎn)漆而已。我沒打過槍,也不知道怎么用,不過老八剛才指著我,應(yīng)該已經(jīng)打開保險了。
時間緊急,不容我摸索。我箭步過去,把槍向下貼著那人天靈蓋,用力一扳機(jī)。
“嘭”的一聲悶響,一道力道反彈,我的槍甩手脫落。
慘情,難道連槍也干不掉?我心里苦叫。
只見那人全身一軟,如泄氣的皮球那樣癱倒在地。頭頂開了個窗口,就像小噴泉一樣正在咕嚕咕嚕地噴出黑色的血液。
張云英死里逃生,正在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而我比她還要喘得厲害,渾身篩糠似的顫抖。
沒錯,這是我李承辦第一次殺人。我殺過鬼頭,間接的殺過僵尸,可那畢竟是死物,殺起來凜然正氣。而現(xiàn)在這個人雖然發(fā)生了異變,但一槍下去可是流出熱血的啊。心底里本能的敬畏,讓我雙腳一軟,坐在地上。
那是對生命對天道的敬畏。
張云英喘過氣后,走過來抱著我篩糠般的身體,柔聲安慰道:“那人異變,只怕你不殺他,他也會像老八一樣凄慘的下場。你殺了他反而使他解脫了。功德一件,你們祖師爺會幫你記住的。”
什么邪道歪理。不過她身上傳來的溫度使我安心不少。她怎么老喜歡抱著人的啊?是不是就因?yàn)檫@樣,所以那些人罵她騷貨呢。
二十六歲的老處男一陣恍惚,正要伸出手去試探一下。沒想到她這時把我放開,站起來說:“現(xiàn)在線索中斷,明天就要迎來一場風(fēng)暴了??!”
明天?是的明天。有人睡醒一覺,就是明天??墒菍τ械娜藖碚f,明天真的是太奢侈了。
話音剛落,只見四周升起了無數(shù)火把,把我們圍在中間。對比之下,兩輛汽車的燈光就像日光燈下的小蠟燭一樣黯淡。
二十幾個戴著面罩的黑衣人,舉著古裝電視劇上才能看到的那種火把,圍著了我們。
啪,啪,啪,幾聲清脆的拍掌異常清脆。
一個沙啞的聲音說道:“好,好,真是太好了。”
我大嚇一跳,這幫人是何時來到身邊的?
張云英大呵一聲:“你們是什么人?”
那個沙啞的聲音卻說道:“張盟主,沒想到你這么狠,連曹老那樣的人你也敢殺!不過你也真笨,就要埋進(jìn)黃土去的人咯,你也殺!哎呀,真夠笨的。”
張云英說道:“原來是你們,原來是你們殺了曹老!”
那人道:“張盟主,你不要血口噴人,我們可是盟里最安分守己的人,曹老可是死在你家里。我一想到曹老死了,我的心不知道多疼啊。”
那個人竟然一步站出來,夸張地指著胸口說:“我這里好疼啊。”語氣卻充滿一種戲虐。
張云英不禁怒道:“一幫戴著面具不敢見人的東西,我要把你們千刀萬剮。”
那人嘿嘿一笑:“張盟主,不要怒氣,你看你身邊這個小白臉氣度多好!有時候我真的不明白,你到底是憑什么坐上這個位置的。”
那人竟然嘆了一聲,又說道:“我聽說你嫁給了一個廢柴,是不是他不能滿足你,你就跑去和元老會那幾個老頭廝混呢?聽說那個李老頭可是很壞的呢,連身邊的秘書也沒放過…”
“住口!”張云英再也忍不住厲聲喝道。
“哈哈哈,是婊子就不要裝清高了,我還聽說你請了一個苗疆三十六峒的少年,那個少年夜夜在你香閨里進(jìn)進(jìn)出出,好不風(fēng)流??!怎么,現(xiàn)在玩膩了,換了一個小白臉啦!”那人得意地說道。
眾人頓時發(fā)出陣陣哈哈狂笑。
張云英怒發(fā)沖冠,身形一閃,一巴掌向那人刮過去。
我聽到面具人那一句,也滿腔怒火。但我不知是怒面具人,還是張云英呢?難道她真的是那樣的人?我的心一陣刺疼。
張云英這一閃電攻擊,對那人來說卻就像小孩子過家家,他只輕輕一伸手便捉住了張云英的手腕。
那人的手就像鐵箍一樣,張云英拼命掙扎也擺脫不了。
那人繼續(xù)戲虐道:“哎喲,就這個修為能當(dāng)盟主?看來不說你睡過元老會那幾個老頭子,都沒人信咯。”
眾面具人又是一陣哄笑。
張云英已經(jīng)急到滿眼婆娑,可是她忽然停止了掙扎,側(cè)著頭,死死看著我。
她何曾受過這樣的屈辱。即使這個盟主再不濟(jì),平時見了也是要客氣一番的。此刻卻被人當(dāng)猴子般戲弄!
迎上她的目光,我不禁握緊了拳頭。
鬼面人的這番話已經(jīng)激起了我的怒火。
那人嘿嘿地笑道:“看來小白臉要準(zhǔn)備為姘頭出頭了咯!我好怕怕??!”
他另外一只手突然在張云英身上一翻,竟然扯開了張云英的外套。那只手按在她胸口的那團(tuán)肉上,輕輕揉虐。
“難怪那些人都被你迷到神魂顛倒,原來這這質(zhì)地真還不錯啊,三十多歲了,還這么彈手…”
張云英已經(jīng)閉上了眼睛,兩行淚水不斷從她面龐滑落。
“啊”強(qiáng)大的屈辱感使我終于忍不住仰天長嘯一聲,緊握的拳頭關(guān)節(jié)一陣暴響??臻g突然一陣異動,源源不斷的力量從四面八方狂涌進(jìn)我身體。
朱雀之力!
我竟然不用踏動步罡就引來了這朱雀之力。原本的借力都涌進(jìn)丹田里,再由丹田運(yùn)行到身體各處。但現(xiàn)在我沒有丹田,或者我身體就是一個大丹田。那些源源不斷的力量狂涌進(jìn)我身體四處。
我一睜眼,雙目一掃,只見那個鬼面人面罩下露出的眼孔里現(xiàn)出驚疑之色。
“四虎說這個小子有點(diǎn)邪門我還不信,看來還真是有一點(diǎn)。那看來你有一條能砸碎飛僵的小狗,那也是真的咯?”那人問道。
這些人果然就是四虎口中所說的其他人。
朱雀之力是暴躁的力量,上次我就是因?yàn)闆_動把力氣全用在破陣上,結(jié)果差點(diǎn)死在四虎手里。經(jīng)過后來的反復(fù)總結(jié),我已經(jīng)能夠漸漸壓制心頭的暴躁。
不過因?yàn)橹烊甘巧瞎派瘾F,與生俱來的那種傲氣,并不會被壓制。
我蔑視地看著他,冷冷說道:“你將為你的行為付出代價。”
那人還想說,我已經(jīng)一個拳頭砸了過去。
我就怕他會拿張云英做肉盾,誰知那人喝了一聲好,竟然一推張云英,把她推塞在一邊,然后直接舞動拳頭,迎著我的拳頭撞了上來。
兩只拳頭帶著撕破空氣的呼嘯聲,撞在一起。
時間被硬生生斬斷了一般,停頓片刻。忽然一陣磅礴的力量向我壓了過來,我不禁磴蹬退了三幾步。那個人也不好受,一連退了五六步,搖晃了幾下。
我心中大喜,沒想到這次的朱雀之力竟然如此渾厚,比在湘南打四虎那次起碼要強(qiáng)大一倍以上。
也驚詫于那人竟然有如此力量,可以抵擋得住這充滿怒火的一擊。
他后發(fā)而至難免倉促,我本占了先機(jī),也沒取得壓倒性的優(yōu)勢。
那人比我還要吃驚,眼中閃過一陣殺機(jī),盯著我道:“沒想到你竟然有如此修為,當(dāng)真小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