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二狗從車子后備箱中,取出他那只神秘的工具包,吩咐我挾著那面鏡子,向兩座小山中央走去。
按雷二狗的說法,這兩座小山南北都各有一河沿著山腳蜿蜒而過的小河,這叫阻魂河,鏡中被朱砂鎖著的鬼魂沒法從南北兩面遁走。選擇把鏡子埋在兩座小山中間,正是利用兩座小山阻斷了鬼魂可能逃逸的東西方向。這樣,就能把彭帥的魂魄鎖在這里,最終被鏡上的朱砂消磨掉。
白天就是烏云壓頂,到了晚上,除了呼呼的山風(fēng),簡直是伸手不見五指。雖然我們行動不便,但也能因此而不讓別人發(fā)現(xiàn)我倆的行蹤。
好不容易摸索到兩座小山中間的谷地中,雷二狗放下工具,蹲在一塊大青石上狠狠地抽了幾枝煙。
在這個環(huán)境中,我覺得時間過得真慢,難熬死了,不住地看著腕上的夜光手表。終于忍到了十一點,雷二狗把煙頭扔在地上,狠狠地踩了幾下,嘴里吐出了兩個字“開工”。
他從那只工具包中,取出了一把鐵鍬,還不時向我炫耀著,說這是正宗德國工兵鏟,是他找以前道上的朋友要來的。這德國工兵鏟真是厲害,雷二狗不一會兒,便挖好了一個深坑。
他又從工具包里取出幾段鋼筋,在坑里搭好后,從我手里接過了鏡子。他把鏡子安放好后,開始細(xì)心地填上土,不多久,把工兵鏟往邊上一扔,拍了拍手道:“小沐,終于收工了,咱哥倆歇一會,抽枝煙就下山。你說我們是找個地方住一宿,還是直接開車回你老家?”
我本就心中有些緊張,聽他這么一說,趕緊找個話題來打趣,以分解我心中的緊張。我揶揄他道:“雷二狗,得了吧,你擺明著是想早些見到許依倩,以便向她邀功請賞。嘿嘿,現(xiàn)在回去,開車到我老家,也已經(jīng)天亮了。你折騰一宿,還會有什么精神?不如我們就近找個地方睡一覺,明天天亮后再回家吧!”
雷二狗嘻嘻笑道:“小沐,你說這許依倩細(xì)皮嫩肉的,這要是抱在手中,那會是什么感覺?”
我忍不住一口煙噴了出來,笑道:“是呀,她看上去小巧玲瓏的,你要是抱在手中,那肯定是逛十條街都不用換手。”
雷二狗興奮了起來,開始說起了葷段子。我看了一眼黑黝黝的四周,打斷他道:“雷二狗,我們還是先離開這兒吧!”
雷二狗剛說了一聲好,正從青石上站起來時,忽然山間狂風(fēng)大作。這一陣狂風(fēng)來得如此突然,把我倆吹得暈頭轉(zhuǎn)向。還沒等我倆回過神來,忽然一道閃電,把黑夜照得如同白晝。
真奇怪,都已經(jīng)深秋了,怎么還會有閃電?雖然我從小到大,在深秋也見過好幾次閃電,可現(xiàn)在的情況不同,我倆正處在一個陌生的山谷中,又是前來處理鬼魂的,心中自然越發(fā)緊張起來。
閃電連續(xù)閃了幾下,那兩個小山上的樹木在狂風(fēng)中搖擺,看得我心驚肉跳,直覺得四處都是鬼影憧憧。
臉上突然疼痛起來,那是豆大的雨點打在了我的臉上。我和雷二狗緊張又害怕極了,正想找個地方躲避一下,忽然感覺到,眼前一下子明亮了起來。
雖然只是兩個小山包,可沒想到氣候變化也這樣快。只一會兒功夫,閃電不見了,雨竟然也停了。更不可思議的是,頭上竟然滿天星斗,圓圓的月亮把山谷中照得異常清幽。
我楞了好久,看著那兩座山頭發(fā)起了呆。好奇怪,是不是我太猥瑣了?我怎么看這兩座小山頭,在月色下居然像是少女的兩只乳房呢?天哪,莫非這里就是我祖籍所在?
我記得李太公曾經(jīng)告訴過我,雖然他自小就來到了江南,記不得家鄉(xiāng)叫啥名了,可他有件印象很深的事,就是他小時經(jīng)常望著老家邊的兩個小山頭發(fā)呆。據(jù)李太公說,他記得小時,村子里的人都把當(dāng)?shù)亟凶髂填^山。更奇妙的是,兩座奶頭山的中央,有一塊很大的圓形平地,宛如少女乳溝中的一塊玉佩。
這兩座山竟然如此傳神,和李太公所說的奶頭山幾乎無二,那如果我在山谷中發(fā)現(xiàn)一塊圓形平地,是不是證明這就是我的祖籍所在地了呢?
我心中一下子興奮了起來,盼望著天明后,能在這兩座小山周邊找人打聽一下,抗戰(zhàn)前,這里是不是有過李氏村族。
可能是我太興奮了,居然不再覺得害怕,反而覺得月色下的小山是如此之美。我欣賞了一會夜景,被剛才的山雨打濕了的衣服,那濕嗒嗒的感覺把我拉回了現(xiàn)實中。
“雷二狗,我們走吧!”,我扭頭說道??善婀值氖?,雷二狗竟然沒有回答我的話。這小子是不是嚇傻了?我納悶極了,環(huán)顧四周都不見他的身影。
我一下子又緊張了起來,雷二狗怎么會憑空不見了?難道……我不敢再想象下去,因為李太公說過,這奶頭山中的平地上,以前他小時,就被大人們告誡過,不準(zhǔn)到那平地上玩耍,說是會得罪神靈,惹來可怕的后果的。
這山中有鬼怪?是不是它們攝走了雷二狗?我越來越緊張,四處張望。忽然,我看到遠(yuǎn)處出現(xiàn)了一個黑影,而且那個黑影像是正在朝我撲來。
糟了,這個時間怎么可能有人上山?那肯定是鬼了!可會驅(qū)鬼的雷二狗已經(jīng)不見了,我該怎么辦?
人到了危急關(guān)頭,可能真的會如成語所說的‘急中生智’,我突然想到了小時候聽大人們說過的走夜路許多辟邪辦法。最有效的,莫過于撒尿涂自己臉上了??僧?dāng)我剛松開皮帶,就發(fā)現(xiàn)情況不妙。該死,在這緊要的時刻,我居然毫無尿意,憋了半天,也沒撒下一滴尿。
眼見那黑影越來越近了,我不得已系緊了皮帶,雙手輪番從額頭開始向頭皮上擼。據(jù)說這樣做的好處是,能最大程度地激發(fā)出印堂中的陽氣,只要陽氣一旺,一般的鬼邪就不會近身了。
看來果然有點效果了,因為我見到那個黑影并沒有在我身邊停下來,而是繼續(xù)向我前方的山谷中央奔去。
只是我好生奇怪,不是說鬼走路是沒聲音的么?而且在月光下,也應(yīng)該看不見鬼的影子??蓜倓倧奈疑磉吺畮撞教幗?jīng)過的黑影,不但有影子,而且還有凌亂的腳步聲,我甚至能聽到他的喘氣聲。
難道他不是鬼?而是人?糟了,在這半夜來到這里的,能是什么好人么?我心里更緊張了,生怕碰到什么強(qiáng)盜小偷之類的經(jīng)過這里,要是發(fā)現(xiàn)了我,對我動了邪念怎么辦?
更要命的是,那個黑影往前奔了大概有四五十步,竟然停了下來,不再向前走了。月色下,我清楚地看到,那黑影從背上卸下一個大包袱,然后從包袱中取出一件鐵鍬似的東西,對著某塊地方挖掘了起來。
不好,他這是想干嗎?看過太多法制電視節(jié)目的我,腦海中立即浮現(xiàn)出了那些犯罪嫌疑人,在殺了人后,悄悄掩埋尸體的場景。我下意識地躲向一棵樹后,打定主意,決不能讓他發(fā)現(xiàn)我,萬一我不是他對手,也會落得身死他鄉(xiāng)的下場。我只要看清楚這家伙挖的地方,明天一報案,這事有警方插手,就不用我瞎操心了。
正我在暗暗得意自己的小算盤時,忽然那個黑影站了起來,對著我的方向低吼了一聲:“小沐,你犯傻了?一直呆那破地方干嗎?還不過來幫下手?”
我心中立即充滿了仇恨,這嚇了我半天的黑影,竟然是雷二狗這家伙。他一個人趁著下雨悄悄離開我,又再次折返回來,在山谷中鼓搗什么?
我快步來到他邊上,劈頭蓋腦把他罵了一通。雷二狗也不搭理我,繼續(xù)在邊上挖著坑。我突然心中一動,低喝道:“雷二狗,你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又想盜墓嗎?”
雷二狗停下來對我噓了一聲,埋怨我道:“小沐,你是想害我坐班房嗎?小聲些!”
看來這家伙是真的在盜墓,可我奇怪極了,這個地方明明看不見有什么墓,他就這么隨處亂挖?這家伙是不是想發(fā)財想瘋了?
我正想嘲諷他,讓他住手,可眼睛一掃,心中立即震驚無比。沒想到,我們所在的地方,居然沒有一寸草木,月色下,我宛如置身于一塊大餅中。難道這里真的是我祖籍所在地?看這兩座小山,還有山谷中那塊圓形的平地,我已經(jīng)沒有理由不再相信這兒就是我的祖籍所在地。
我輕聲問道:“雷二狗,你在挖什么?”。雷二狗哼了一下道:“小沐,你剛才不是已經(jīng)說過我在盜墓嗎?嘿嘿,這下我要發(fā)大財了,這下面應(yīng)該是一個大墓,而且這規(guī)模不輸于一個王候之墓。”
我震驚極了,追問雷二狗是怎么知道的?明明我看不見任何怪異的地方,他怎么能斷定我們腳下是一個大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