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回應他的話,而是快速側(cè)移打算繞開面前那扇大黑門??墒悄巧乳T也隨著我的動作跟我一起橫移了兩米,繼續(xù)擋在我的面前。
我向后退了一步,那扇門立刻跟了過來,可我再朝前走時,那門卻又不動了!我伸手去推那扇門,那門紋絲不動,一股刺骨的寒冷也通過那扇門傳導到我的手上。
忽然,那扇門發(fā)出了吱呀一聲響,緊接著黑門向外打開,從門里面透出了一股深紅色的光,一陣陣的微弱的哭喊聲從門內(nèi)傳了出來。而在哭喊聲當中,也存在著一個格外清晰的聲音:“過來這邊,過來這邊……”
那聲音聽不出是男是女,但又仿佛有著莫名的吸引力,我知道應該后退,可我的雙腳卻不受控地往那黑門前邊移動,當我一只腳邁過那扇黑門時,我周圍的一切都瞬間變成了一團漆黑,地下室、木頭樓梯、滿是灰塵與蛛網(wǎng)墻壁……等等的一切都消失了。
這一幕似曾相識。
7歲,在我7歲的時候我便來過這里,這是我的鬼門關(guān)!
突然,我的手感覺到一陣的劇痛,我猛地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我正咬著自己的左手手背,而且已經(jīng)咬出了血。這疼痛不僅讓我清醒了過來,也讓我再次奪回了身體的控制權(quán),我趕緊向后退出那扇黑門。
就在我退離那扇門的同時,在門口呼地一下冒出了十幾張猙獰的、扭曲的臉,他們沖著我嘶吼著,伸手過來抓我,但卻沒辦法從那扇門里出來。
我愣了一下,然后才反應過來應該用符咒還擊的,于是我從懷里摸出符紙,念咒開光,再將符丟向黑門里出現(xiàn)的那些臉。符紙就像被吞掉了一樣,瞬間便從門口消失了,而那些猙獰的人臉也一起不見了。
隨后,黑色的大門再次發(fā)出吱吱呀呀的聲響,最后咣當一聲……它并不是關(guān)上了,而是完全地敞開了。接著,它的顏色慢慢淡去,輪廓也變得模糊不清,在十幾秒過后那里只留下了一層模糊的紋路,又過了幾秒,那紋路也完全消失了。
“你還在嗎?”
我沒有立刻往前走,而是站在原地大喊了一聲。
樓梯上面沒有任何的回應,等了好久都沒有任何聲音傳出來。
我試探著往前走了幾步,周圍沒有再變黑,我也沒撞到任何東西,似乎一切都已經(jīng)回到了正軌上,我的鬼門又重新敞開了。
我趕緊加快了腳步跑上樓梯,然后用力一推頭頂?shù)哪景彘T,咣的一聲,門被我輕松推開了,它并沒有上鎖。
外面的廚房里亮著燈光,這光也鋪到了地下室里面,我探了半個身子出來,李俊峰就站在廚房的門口,不過他的樣子已經(jīng)有了巨大的變化。
之前李俊峰只有那張臉是屬于他的,下面的身體則是他女兒李薇的,而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完全變成了一個成年男人的模樣,李薇的身體則消失不見了。
“你過來!”我沖李俊峰招手命令道。
李俊峰遲疑著不敢靠前,我立刻沖他瞪了下眼,他被我嚇到了,或者是他擔心我還會跟他女兒講一些成人故事,所以他最終還是乖乖聽我的命令,朝著地下室這邊走過來了。很快的,他的臉上也露出了驚奇的表情。
“之前你靠近這邊會有什么感覺嗎?”一邊往地下室走我一邊問李俊峰。
“我說不出來,就是沒辦法過來,是我女兒不愿意過來,只要是她不愿意做的事情,我就沒辦法強迫她。”李俊峰回答說。
我和李俊峰很快下到了地下室里,然后繞到樓梯后面。不知道什么時候,李薇已經(jīng)站在那矮柜子旁邊了,她看著柜子放著的那顆小小的人頭骨,然后轉(zhuǎn)過頭望著我,并用手指著那骨頭問:“這個是我嗎?”
我并沒有回答,而是看了眼旁邊的李俊峰。
李俊峰哭了,他哽咽著沖李薇點了點頭,然后走過去抱住了他的女兒。
我聽不清這對父女在說些什么,不過他們與陽世的關(guān)聯(lián)已經(jīng)徹底斬斷了,很快兩個人的身影開始變得模糊,我也配合著為這兩個人念起了往生咒。
啪的一聲,矮柜子上的頭骨碎了,李俊峰和李薇也徹底離開了這個世界。
我回到廚房里取了個罐子,然后將李薇頭骨碎片裝進去保存好。從地下室出來之后,我又把整個旅館仔細檢查了一番。
旅館里好像彌漫著一層濃霧一樣,這股陰氣在我最初來到旅館時并未見到,而現(xiàn)在我卻看得清清楚楚。在二樓上吊自殺的男人的亡魂已經(jīng)消失了,隔壁那個禿頂男的魂也不在了。最后,我又去了趟三樓,進到了那個音樂男的房間里。
在桌子上放著一頂臟兮兮的長假發(fā),他就是靠著如此簡單的偽裝騙過我的。假發(fā)旁邊是他的筆記本電腦,電腦開著機,但屏幕是黑的。
我過去碰了下鼠標,屏幕立刻亮了起來,畫面是樂易堂的主頁,在最下面的留言框里有一段打好了但并沒有發(fā)送出去的留言:
有些人生來就該死,有些人注定了就該下地獄,你我本是同路人。
那個女人可并不無辜,但是警察沒辦法針對她,你心里的正義在這種時候又要如何伸張?
我知道,你有辦法帶她入地獄的。
我在這邊等著你。
最后的落款I(lǐng)D是:死亡助理。
我按著刪除鍵,將這段留言全部刪掉了。他想傳達給我的信息非常明確,在整件事中,李俊峰的老婆也扮演著一個至關(guān)重要的角色,她知道李俊峰的存在,也知道李俊峰在利用他的女兒用詛咒殺人,可是她卻放任這一切繼續(xù)發(fā)生。
她確實不無辜,警察也確實奈何不了她,而我也確實有辦法對她進行制裁,使用死亡助理曾經(jīng)用過的那些手段。
我坐在旁邊的藤椅上,將頭向后仰,然后閉上了眼睛。
封魂斬鬼的事我做了不少,但真要說殺人,到目前為止我唯一殺過的就只有謝茹多出來那半個人格。我并不覺得我有什么正義感,在路上看到有人打架,我還會盼望著兩個人互相打破頭,見義勇為這種事我也從沒做過。
殺人……地獄……
我想真正讓我沒走向邪路的應該不是什么正義,而是因為我膽小,我壓根不敢殺人。
一串手機鈴聲打斷了我的思路,電話是姬玖嵐打過來的。
“你們沒找到他。”我接起電話直接說。
“你怎么知道的?”姬玖嵐那邊愣了一下才問。
“我在旅館,剛才他就在這邊,不過現(xiàn)在已經(jīng)走了。他留了電腦在這,還有假發(fā),你們過來也許能找到指紋和DNA的。”我說。
“好,我馬上帶人過去。”說完,姬玖嵐掛斷了電話。
我呼了一口氣,然后用力拍了下臉,讓我的頭腦趕緊清醒過來,然后我再次坐到桌邊,又查看了一下死亡助理的電腦,看看他到底都登錄過哪些網(wǎng)站,都給什么人留過言,他的電腦里又保存了些什么東西。
不過這種搜查很快便讓我失望了,他的電腦太干凈了,除了那段留言,這電腦幾乎沒有使用過的痕跡。
沒過多久,姬玖嵐就帶著人回到了旅館,旅館的女老板也跟著一起回來了。她并沒有被銬上手銬,這也在情理之中,畢竟幾次命案發(fā)生時她都有確實的不在場證據(jù),警察與法律奈何不了她。
在警方忙著尋找證物、線索的時候,我則走到女老板跟前,壓低了聲音對她說:“你找到李俊峰了,我知道你和他之間的事,我知道你在利用他殺人。”
經(jīng)過了一下午,女老板似乎又恢復了先前的鎮(zhèn)定自若,她微笑著對我說:“那他有沒有告訴你,他自己其實是個變態(tài)呢?”
“他說你是個賤貨。”我回答。
“哼!”女老板笑了一聲,“或許是吧,但我會變成現(xiàn)在這樣子都是他的錯,他肯定沒告訴你他有個怪癖,如果不看著自己的老婆跟別的男人上床,他那塊就硬不起來。他就是個變態(tài),你以為他和他前任老婆是為什么離婚的?她老婆跟一個正常男人走了,連頭都沒回。”
這個結(jié)果多少讓我有些吃驚。
“那你呢?為什么你沒跑?”我接著問。
“我為什么要跑呢?”女老板再次笑了下,“他說的沒錯,我就是個賤貨,我喜歡跟男人上床,跟各種各樣的男人上床,尤其是他在一旁看著我的時候,那種興奮的感覺……”說著,她竟閉上的眼睛,兩頰泛起了一片潮紅。
這下我是真的無話可說了,事情朝著這個方向發(fā)展可完全出乎我的意料,如果這兩個人說的都是實話,那他們還真就是天生一對,一對變態(tài)。
“我沒興趣知道你倆的性癖!”我打斷了女老板的“自我陶醉”,并再次把話題轉(zhuǎn)回來問道:“我只想說李峰俊殺人的事,你明知道他在嫉妒,為什么還留著他亡魂?還有,死亡助理……就是三樓住的那個玩吉他的,他跟你說過什么?”
“說什么?你該問的是他對我做過什么。”女老板詭異的笑了下,隨后,她突然從柜臺后面摸出了一把刀。
我以為她是要刺我,所以趕緊向后退開,可我萬萬沒有料到,她竟然把刀尖轉(zhuǎn)向了自己,并且沒有半點猶豫地將刀身刺進了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