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淵愣愣地沖我咔吧了幾下眼睛,然后搖晃著腦袋說:“我不知道你說的是誰?。∥?hellip;…魏什么?”
“魏武!一個很高很壯的男的,方臉,張飛那樣的圓眼睛,下巴有點青胡茬,30大多快40!”我又把魏武的相貌進一步精確地說給曹淵聽。
曹淵仔細回想了一下,但最后還是搖了搖頭說:“這半個月村里壓根也沒來過什么人啊,你要是找的就是本村的,那就更不可能了,這村里的人都瘦得不能再瘦了,我勸你還是趕緊回去吧,趁現(xiàn)在還來得及。”
曹淵的回答讓我不禁一愣,難道五哥真的沒來這個村?
他是因為其他什么事而遇到了麻煩?
我這邊正想著這些,忽然,我的余光掃到了曹淵的臉上,他的眼睛在偷偷地盯著我,但在我看向他的一瞬,他的目光又快速逃開了!
這不對,他在向我隱瞞什么,魏武肯定就在這村里,他和村里的其他人一樣,他們想要騙我,聯(lián)合魏武一起騙我,他們不想我留在村子里。
“謝了哥們,你是個好人,不過這次我肯定不能聽你們的,魏武不出來我絕對不會走,今天晚上我就在你這屋里住了,反正我看你這地方也挺大的。”說完,我拽過凳子往上一坐,就不打算再站起來了。
曹淵貌似也看出我的決心了,他趕緊過來想把我拽起來,但就憑他這個瘦弱樣是不可能把我拽起來的。
幾次嘗試失敗后,曹淵終于服軟了,他嘆著氣說:“你贏了,魏武確實在來過村里,他跟我們所有人都說過,如果有人來找他就說沒人見過他,讓來的人趕緊走。”
“那他人呢?現(xiàn)在在哪?”我連忙問。
“他三天前出村了,現(xiàn)在我真就不知道。”
“你少騙我,看你的眼睛我就知道了,你這又是在撒謊,你讓他出來,我就在這等著!”我堅決地說道,隨后我又把椅子挪到墻邊,用背靠著墻,再把眼睛一閉,無論曹淵再跟我說什么我都不理他了。
曹淵等了好半天,見我鐵了心要留下,他也沒了辦法,只好推門出去。過了不多會,屋門再次打開,曹淵走了進來,跟他一起的還有另一個人,那正是魏武。
魏武進屋后幾步走到我跟前,一把將我拽起來,然后二話不說扯著我就往門口走。
我也不說話,只是用力往后一掙,將胳膊從魏武的手里掙了出來。魏武回頭瞪了我一眼,接著抬起手掌朝著我的下巴推了過來,看這架勢好像是準備把我打暈了扔出村。我趕緊往旁邊一閃身,不等他再出招,我已經(jīng)退出五米開外了。
魏武沒有再追打我,他嘆了一口氣,然后開口道:“兄弟,你能過來幫我,這份心哥哥我心領(lǐng)了,但是這地方兇險得很,你最好還是離開,在外面也可以隨時幫我傳個話什么。”
“那要不要我順便把嫂子也給你接過來?。?rdquo;我反問了句。
魏武一皺眉,也沒了后面的話。
“我知道你有麻煩,但這事只靠你一個人恐怕是不行吧。外面山谷細長又朝東,村外環(huán)林,這是典型的火龍?zhí)ь^,村子一直沒被燒、沒被毀,肯定有什么東西在鎮(zhèn)著,你看不到,但我能幫你看到!咱倆聯(lián)手把這事解決了,總比你一個人被困在這村里一輩子強吧?”我勸說道。
魏武重重地嘆了一口氣,隨后他開始將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往下脫,最后將上半身完全亮了出來。不過他要給我看的肯定不是肌肉了,而是在皮膚下面的那些螺旋的凸痕。
在魏武的肩膀、胸口、腹部正面、側(cè)部還有整個后背上到處都是那些東西,就跟昨晚我在那快遞員的亡魂身上看到的一樣。
那些凸痕并不是死的,它們在不挺地蠕動著,蠕動的幅度比鬼魂身上看到的更大,而且更不規(guī)則,有的渦旋甚至擴散開,并沿著一條直線向魏武的脖子那里爬。魏武低頭朝身上看了一眼,然后橫著一掌敲了下那個試圖向上爬的東西,它頓時停止了移動,過了一會便在原地盤成了一圈。
這東西看得我不禁皺緊了眉頭。
“那是蛇嗎?”我問。
魏武搖了搖頭說:“如果我判斷的沒錯的話,這叫蟲盤瘡,是一種蠱術(shù),只要在村里過一夜,你也會中這種蠱。你確定你要留下來嗎?”
“中了這蠱,除了看著有點惡心之外,還有什么其他的副作用嗎?比如疼,全身發(fā)脹之類的?”我繼續(xù)問。
“短時間不會,不過你身體里的蟲子會越盤越多,最后盤到你滿臉都是,你會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聽不到,吃到嘴里的東西也沒有味道,到時候就算你想死,恐怕也動不了了。”魏武說。
“到那種程度要多久?得幾十年吧?”我又問。
“嗯。聽村里人說,得4、50年。”魏武坦率地回答道。
我一聽這個,心里頓時托底了。我笑著沖魏武一擺手說:“你整的也太緊張了,50年呢,咱倆最多用三天就搞定了,幫我找個住的地方吧。哦,對了,我之前去過那個快遞的店,有個快遞員死了,那是怎么會事?”
“這個說來話就有點長了,我先帶你去見個人,關(guān)于那個快遞員的事,到他那我再給你詳細解釋吧。”魏武一邊說也一邊將衣服重新穿好,然后推門走了出去,我自然在后面跟上。
太陽這時也已經(jīng)完全落了山,村子里變得一片漆黑。這時我也才意識到一件事,從村外到村內(nèi),我都沒有看到一根電線桿,而且天黑之后我也沒見到電燈的光亮,這村里貌似是沒有電的。
魏武在前面領(lǐng)著路,很快就帶我到了村尾一棟大房。
“老黑啊,我?guī)Я藗€朋友過來,他也許能幫上忙。”魏武一邊推門進屋一邊說著。
屋子里有微弱的、跳動的光,那不是電燈,貌似是油燈。
我跟著魏武一直進到里屋,果然,屋子里只點了一盞小油燈,借著昏暗的油燈光,我看到了屋子里的兩個人。
在最里面的火炕上盤腿坐著一個老太太,蟲盤瘡已經(jīng)長到了臉上,不過并沒有蓋住口鼻眼。在火炕下的一個藤椅上躺著一個老頭,這老頭的狀況明顯要慘一些,蟲盤瘡已經(jīng)蓋上了他的一只眼睛,他小臂、手上也到處是密密麻麻的蟲瘡,看樣子已經(jīng)很難動彈了。
我們進屋之后,藤椅上的老頭睜了下眼,不過左眼皮上厚厚的蟲瘡卻阻止了他,只讓他睜開了右眼。
“你不是說不想讓朋友過來嗎?”老頭說話的聲音很低,但語速并不慢,看樣子說話并不受阻礙,而魏武口中的“老黑”估計就是他了。
“我是不想讓他來,可是沒辦法,這個人的脾氣死倔啊。”魏武笑著回答。
炕上的老太太并沒有說話,也沒有下來招呼一下我們的意思,不過這樣更好,我也可以省略掉那些麻煩的客套。在自己動手拽了凳子過來坐下后,魏武便直奔正題,讓老頭給我講一講關(guān)于蛇頭谷的事。
老頭子稍稍側(cè)了下身子,把右邊的耳朵對著我和魏武所在的方向,看樣子他左耳已經(jīng)因為蟲盤瘡的關(guān)系聽不到聲音了。
“蛇頭谷啊,這地方就是個死人坑……”老頭睜著一只眼看著我,然后講述了一段離奇又詭異的經(jīng)歷。
事情是從抗戰(zhàn)初期開始的,當時蛇頭谷就只是個四面環(huán)山的無人谷,沒人在這里住,更沒有什么村子。
有一次,游擊隊利用蛇頭谷的地形優(yōu)勢,把鬼子引進了這個口袋陣里,在蛇頭谷殲滅了一支鬼子小分隊。后來鬼子在冬天進山圍剿,游擊隊和當時山里的老百姓就全都撤到蛇頭谷里,用這個天塹一樣的地方跟鬼子周旋了7個月,最后雖然死傷慘重,帶總算等來了支援,成功實現(xiàn)了反圍剿。
后來大家都認為蛇頭谷是塊福地,所以就在這里建了村,人們在這邊安家,一直到抗戰(zhàn)勝利。
按說沒有戰(zhàn)爭了,要過太平日子了,所有人也都可以不用住在這個山溝子里了,可是當時村里人都迷信,尤其是村里的長輩,他們覺得外面沒有這里風水好,只有留在這地方才能保太平。
結(jié)果長輩的話還真就說對了,因為沒過多久,國共內(nèi)戰(zhàn)又開始了。于是人們就更加相信蛇頭谷這里是好地方,也就沒人愿意離開了,大家就在這大山溝子里過自給自足的生活,只是偶爾與外界交流一下。
再后來,內(nèi)戰(zhàn)結(jié)束了,不管是城市還是農(nóng)村都有不同程度的發(fā)展,跟從前的落后狀況完全不同了。蛇頭谷里住著的人,尤其是年輕人開始呆不住了,他們想要出去,一場大禍也因此而起。
村里有個姓黑的老太太,她是個巫婆,懂得蠱術(shù),用當?shù)氐脑捴v,她就是個草鬼婆。她說生在蛇頭谷里的人都是被蛇神護佑的,在村里就平安無事,出了村,蛇神就會動怒,會降災給村里的人。
年輕人不愿意聽她講這些,就一心想要出去,后來這草鬼婆干脆自己拿著根棍子,堵在了唯一可以出村的山谷口,誰要想出去她就打誰。
一開始人們都避讓她,后來有人急了,開始還手。有一個還手的就有第二個、第三個,最后這草鬼婆被那些要出村的年輕人給打成了重傷,兩天后她就死在了村里。
在臨死之前,草鬼婆一直嘟囔著,“魂不能離了魄啊,蛇神要我們這些陽人留下來,人都走了,要降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