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趕緊一個鯉魚翻身站了起來,沖到了劉娟跟前,一把拉住了她。她的手,是冰涼冰涼的,就像是一具尸體的手一般,一點(diǎn)溫度都沒有。
“劉姐,你聽得到我說話嗎?”我問。
劉娟一把將手從我的手心里抽了出去,沒有跟我說話。她繼續(xù)木訥的向著大坑去了,我本想拽住她的,可是她的力氣太大,我根本就拽不住。
在走到那大坑的邊上的時候,劉娟縱身一躍,跳了下去。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沒有絲毫的辦法。劉娟肯定是被什么東西上了身,要不然她的力氣不可能有這么大。
我得去找紫鳶。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肯定知道。
紫鳶昨天在離開的時候那么自信,她肯定已經(jīng)料到了,我絕對會去找她,她已經(jīng)把我給吃準(zhǔn)了。眼睜睜地看著一個活生生的人跳到那坑里去送死,對我的刺激,還是相當(dāng)大的。再怎么說,我都是白馬村的人,我不能看著村民們一個個地來這鬼地方送死。
我打開手電筒,往著那大坑里照了照,沒能找到劉娟的尸體。劉娟已經(jīng)跳下去了,就算要想救,那也救不起來了。我趕緊向著鬼廟去了,我得快點(diǎn)找到紫鳶,盡快把這大坑的夢魘給結(jié)束了。
“紫鳶,你在嗎?”一走到鬼廟門口,我就喊了起來。
“這么快就來了?。课疫€以為你不回來呢?”紫鳶款款地從鬼廟里走了出來,淡淡地對著我說道。
“劉娟跳坑里去了。”我說。
“我昨天就跟你說過,每天都會死一個人,劉娟本就是白馬村的人,所以她跳進(jìn)那坑里,是意料中的事。”紫鳶很淡定地回了我一句。
“好像白馬村死了人,對你沒多大的觸動似的?他們可都是活生生的人命啊!就這么沒了,你難道就一點(diǎn)兒感觸都沒有嗎?”我很不滿地對著紫鳶說了一句。
“我有感觸有什么用,我著急又有什么用?能挽回這局面的人是你,可你自己又不愿意聽我的,我拿你有什么辦法?”怪來怪去,紫鳶居然怪到我的頭上來了。
“你有什么辦法,說吧!”我說。
“你要是不聽我的,就算我說了,那也沒用。”現(xiàn)在是我在求她,所以紫鳶在說這話的時候,語氣是相當(dāng)?shù)膱?jiān)定的,沒有一點(diǎn)兒要讓步的意思。
“好,我聽你的,你說。”嘴上說聽,又不是真聽。
“你這不是真心話,你是隨口唬我的。”紫鳶說。
“我不聽你的,你又說我不聽,我現(xiàn)在聽你的了,你又說我不是真心話,你到底要怎樣才滿意啊?”我無語了。
“我也懶得跟你扯了,你要是真想拯救白馬村,接下來,我怎么說,你就得怎么做,不要問為什么,我沒時間跟你解釋。”紫鳶說。
她怎么說,我就怎么做,那我不就成了提線木偶,淪為紫鳶的工具了嗎?
“行,你怎么說,我就怎么做。”雖然有些心不甘情不愿,但此時的我,已經(jīng)沒有選擇的余地了。
“明天還會有人會往那坑里跳,我們得先把那坑處理一下,這樣能暫時控制住坑里那位。不過,這也只是暫時控制,只能管七天。七天之內(nèi),要我們沒能把事情徹底解決掉,那個坑,可就不是一天一條人命的吞了,其一天可就得吞七條人命了。”紫鳶說。
“能爭取七天,就先爭取七天吧!有七天時間,總比一天都沒有要好。”我說。只要能爭取到七天時間,我敢奢望能在七天之內(nèi)把所有的事情都搞定,但是,我至少有七天的時間,可以動員村民們離開白馬村??!
“你不要打小算盤,村民們就算離開了白馬村,那也是白馬村這方水土養(yǎng)育大的,他們終究是白馬村的人。所以,無論逃到哪兒,他們都是無法擺脫白馬村的夢魘的。”紫鳶說。
“你什么意思?”原本燃起的希望,一下子就給撲滅了,這感覺,真的很不好。
“你別天真了,要是搬家能解決問題,我早就讓你動員村民們搬家了,用得著等到今天嗎?”紫鳶嘆了口氣,說:“七天的時間,需要三畜三禽,外加一人之命來換。三畜是豬牛羊,三禽是雞鴨鵝,這七條命,必須是白馬村的命,也就是說,無論是豬牛羊雞鴨鵝,還是人,都得是在白馬村長大的。三畜三禽村里能找到現(xiàn)成的,你只需要費(fèi)些口舌,最多再花些錢財(cái)就能搞定,至于那條人命,就要難辦得多了。你去跟村民們商量商量,跟大家說說,看有沒有誰,愿意為了白馬村,犧牲自己的。主動犧牲,好歹也能落個好名聲,被動犧牲,可就是命也沒了,名聲也沒撈著了。”
“三畜三禽好說,但沒有人會愿意犧牲的。”我說。
“沒有人愿意也沒關(guān)系,到時候只要你指定一個人,咱們把魂魄給他勾了,就算他不愿意,那也必須得犧牲。反正白馬村每天都會死人,那人到底是怎么死的,村民們也弄不清楚的。”紫鳶說。
“不能死人,絕對不能死人!”這是我的底線。
“死不死人,不是你說了算。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吧!是死一個人博一個拯救白馬村的機(jī)會,還是坐以待斃,看著白馬村的人一個一個地往那坑里跳。我給你一炷香的時間,想好了之后,給我答復(fù)。”說著。
紫鳶進(jìn)了鬼廟,在墻角那里拿了一炷香,點(diǎn)燃了,恭恭敬敬地插在了那已經(jīng)破了一個大缺口的香爐里。
香爐里的那一炷香,很快便燃完了。
“考慮好了嗎?”紫鳶問我。
“三畜三禽這事我能辦,不過人命這事,我還得回去問問村民們。”話不能說死了,因此我只能這么敷衍了紫鳶一句。
“行!晚上六點(diǎn)之前給我答復(fù)。三畜三禽,必須得在六點(diǎn)之前準(zhǔn)備好,人命可以稍稍延后,不過在子時之前,必須得確定由誰赴死。還有一點(diǎn)我必須得說明,那赴死的人,要是心甘情愿的,我能確保七日無事,要不是心甘情愿的,我最多只能確保三日。不過,三日死一個人,怎么算都是比一天死一個要合算的。”紫鳶說。
從鬼廟離開之后,我趕緊跑回了家里,把紫鳶跟我說的事告訴了我爸。
“紫鳶說的是對的,現(xiàn)在也只有照著她說的辦了,能拖一天是一天。”我爸說。
“你知道紫鳶?”我很吃驚地看著我爸,問。
“我也不太敢確定,不過從她的做事風(fēng)格來看,很像是一個人。那個人,看上去有些冷血,但實(shí)際上并不是一個壞人。”我爸說。
“那人是誰?”我問。
“九仙娘,你祖祖的小師妹,我懷疑紫鳶是她的徒弟,甚至很有可能還是她的孫女。”我爸說。
“我祖祖小師妹的孫女,那不就跟你是一輩的了嗎?要這是真的,她不就是我的長輩了嗎?”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在得知紫鳶的真實(shí)身份之后,我的心里突然就有了那么一點(diǎn)不舒服。
“別瞎想,九仙娘只是你祖祖的小師妹,比你祖祖小二十幾歲,跟你祖祖又沒血緣關(guān)系。雖然論輩分紫鳶算是你的老輩子,但你要真喜歡她,這也不是什么障礙。”我爸大概知道我心里想的什么,于是趕緊寬慰了我一句。
“我們還是先辦正事吧!三畜三禽還比較好辦,人該怎么辦?。?rdquo;我說。
“走一步看一步吧!我們先把那三畜三禽準(zhǔn)備好!”我爸說。
我爸忙活了一整天,終于是在下午六點(diǎn)之前,把三畜三禽都準(zhǔn)備好了。六點(diǎn)的時候,紫鳶準(zhǔn)時來了我家。
在檢查了一下我爸準(zhǔn)備好的三畜三禽之后,紫鳶很滿意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人呢?人準(zhǔn)備好沒有?”紫鳶問。
“用紙人行不行,把魂魄附在紙人上面,應(yīng)該是可以以假亂真的。”我爸說。
“不能用紙人,先祖墓地底下那位,可不是那么好忽悠的,紙人是騙不過他的。”紫鳶說。
“雖說用一條人命來換全村人的性命,從數(shù)量上來說,是不吃虧的。但是,人命畢竟是人命,是沒有人心甘情愿舍出來的。”我爸說。
“我推算了一下,昨天填坑的是劉娟,今天應(yīng)該就是她男人李建國了。反正李建國的女兒和老婆都下去了,你就去勸勸李建國,讓他去跟家人團(tuán)聚吧!要是他不愿意,我們就使點(diǎn)手段,他是不會有什么反抗之力的。只是這樣,我們只能爭取到三天時間。”紫鳶說。
“太殘忍了,這樣太殘忍了。李建國剛失去了孩子和老婆,現(xiàn)在又要他自己去赴死,以拯救白馬村,這對于他來說,太不公平了。”我爸說。
“公平?”紫鳶斜了我一眼,說:“要不是你兒子這么沒用,需要用這種損耗巨大,卻沒多大用的招嗎?現(xiàn)在來說公平,你覺得有用嗎?想要公平,那就讓你兒子跳坑里去跟那位斗一場,斗贏了就什么事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