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石包其實就是白馬村東邊的一塊大石頭,那石頭很大,高足足有十多米,又在一個小丘陵上。因此,只要站在大石包上面,整個白馬村,那是可以盡收眼底的。
我和我爸來到了大石包上,至于紫鳶,我沒讓她來,而是叫她留在了家里,保護(hù)我媽。畢竟,大爺爺這人的手段很多,要是他今晚給我們來個引蛇出洞,把我和我爸都引出來了,然后跑到我家里去,對我媽下毒手,那我會傷心死的。
除了紫鳶之外,我把小肥豬也留在了家里。小肥豬的叫聲是很大的,家里出了事,只要它一叫,我和我爸準(zhǔn)能夠聽到。
在十一點的時候,王嬸家附近的那個紙人燃起來了,那紅色的火焰燃得很高,老遠(yuǎn)都看得見。
“爸,那個紙人燃起來了,大爺爺是不是要對王嬸下手???”我問。
我爸微微地?fù)u了搖頭,說這么多紙人在外面巡村,大爺爺肯定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所以他搞了聲東擊西這一招。要我們此刻趕到王嬸那里去,肯定就上他的當(dāng)了。
“那大爺爺是準(zhǔn)備對誰動手???”我問。
“現(xiàn)在還不敢確定,不過,既然你大爺爺給我們來了一招聲東擊西,那就把范圍大大地給我們縮小了。王嬸的家在村子最北邊,北對應(yīng)的是南。也就是說,你大爺爺多半是對住在南邊的某一位村民下手。”我爸說。
我和我爸繼續(xù)在大石包上觀察,發(fā)現(xiàn)村子南邊并沒有什么異常。
“爸,村子南邊沒有動靜?。?rdquo;我說。
“沒有動靜就對了,走吧!往南邊去。”我爸說。
白馬村最南邊一共有三戶人家,我爸直接向著狗二蛋家去了。狗二蛋姓茍,排行老二,至于他的真名,我真還不知道,因為村民們都叫他狗二蛋,誰叫他姓茍呢?
“大爺爺是要害狗二蛋嗎?”我問。
我爸點了點頭,說:“狗二蛋是個單身漢,就一個人住,而且,我算了一下他的生辰八字,今年他必有大災(zāi)。”
“爸,你還會算命???”我問。
“你祖祖什么都精,你爺爺什么都會,你爹我,則是什么都懂一點皮毛。到了你這一代,還能留下多少,就看你的造化了。”我爸嘆了口氣,說。
“哈哈哈哈!”
狗二蛋的屋里,傳來了瘋狂的大笑聲。
“怎么回事?”我問。
“你大爺爺動手了,我們得趕緊進(jìn)去。”我爸說。
狗二蛋家本來就窮,加上又是單身漢,所以他家院子的大門,可以說是形同虛設(shè),我一腳就給踹開了。
狗二蛋坐在地上,仰著頭,張著嘴,在那里哈哈大笑著。
“他這是怎么了?”我問我爸。
“被小鬼勾了魂,不過那小鬼應(yīng)該沒跑遠(yuǎn),他的魂能追回來。”我爸說。
說著,我爸便從懷里拿出了一個小鈴鐺,在那里叮鈴鈴叮鈴鈴地?fù)u了起來。這小鈴鐺是招魂鈴,是我祖祖留下來的。
在那清脆的鈴聲發(fā)出來之后,原本還在狂笑的狗二蛋,立馬就安靜了下來,目光呆滯地盯著我爸手里的小鈴鐺。
就在這時候,院子外面突然響起了嗩吶聲。那聲音很刺耳,反正聽了之后讓人很不舒服。原本已經(jīng)安靜下來的狗二蛋,立馬又狂笑起來了。
他一邊笑,一邊撲向了我爸。
“不好,你大爺爺在搗亂,快把狗二蛋抱住?,F(xiàn)在他丟掉的魂已經(jīng)在回來的路上了,鈴聲不能斷,要是鈴聲斷了,他的魂就永遠(yuǎn)都招不回來了。”我爸說。
走丟了的魂只能招一次,要是招魂人沒能招成功,那魂立馬就會變成孤魂,誰也不知道會飄到哪兒去?;暾胁换貋?,狗二蛋雖然不會死,但卻會一直像這樣,成一個傻子。
狗二蛋的父母早就過世了,他有一個姐姐,嫁到外地去了,平時跟他也沒什么往來。所以呢,要是狗二蛋變成了傻子,是沒有人照顧他的。一個傻子,又沒人照顧,可以說他繼續(xù)活著,可能比死了更難受。
大爺爺?shù)膯顓嚷曤m然很大,而且也能壓住我爸手中的招魂鈴的鈴聲。不過,這招魂鈴的鈴聲的聲波跟嗩吶的不一樣,所以大爺爺吹嗩吶,對我爸招魂的影響不大。但是,大爺爺?shù)膯顓嚷?,能讓狗二蛋起反?yīng)。
狗二蛋現(xiàn)在已經(jīng)撲向我爸了,要是我不趕緊制止他,他肯定會干擾到我爸搖鈴的。
我一個箭步?jīng)_了上去,從身后抱住了狗二蛋。我雖然有些消瘦,但我的力氣并不小。不過,此時的狗二蛋,不知道是被鬼上身了還是怎么的,完全可以說是力大如牛。
我剛一抱住他,他猛地一扭動身子,便把我甩得飛了起來。要不是我抱得足夠的緊,估計就被他給甩飛出去了。
“汪汪!”
小肥豬來了,它對著狗二蛋狂吠了兩聲。小肥豬這么一叫,狗二蛋立馬就呆住了,好像是被威武霸氣的小肥豬給震懾到了一樣。
紫鳶說小肥豬是狗王,雖然這狗王還是只小屁狗,但小肥豬這狗王氣質(zhì)是天生的??!這比,它就叫這么兩聲,就把狗二蛋給鎮(zhèn)住了。
原本抱著狗二蛋在空中飛舞的我,終于是重新回到了地面。這時,小肥豬一溜煙地跑進(jìn)了屋子,在出來的時候,它的嘴里叼著一根麻繩。
這小肥豬還真是聰明,知道去拿麻繩。
反正狗二蛋已經(jīng)被小肥豬的狗叫聲給鎮(zhèn)住了,我趕緊接過了小肥豬遞過的麻繩,在狗二蛋的身上綁了起來。
我把狗二蛋綁到了院子里的一顆大槐樹上,那樹足有碗口那么大,就算真的是一頭牛,應(yīng)該都扯不斷。
院子外面的嗩吶聲越來越大了,除了嗩吶聲,還傳出了敲鑼的聲音。聽上去就好像是誰家死了人,在做法事一樣。
狗二蛋再次躁動起來了,他哇哇地大叫著,兩只眼珠子充滿了血,嘴張得很大,把嘴角都給撕裂了。
狗二蛋用腳蹬著樹干,想要把綁在他身上的麻繩給掙斷。那麻繩是很結(jié)實的,狗二蛋裸露在外的胳膊,被那麻繩勒出了一道一道的血路子。
“汪汪!”小肥豬再次對著狗二蛋狂吠了起來,可是這一次,小肥豬沒能鎮(zhèn)住狗二蛋。狗二蛋還在那里掙扎。胳膊上原本被勒出血路子的地方,因為狗二蛋的再次加力而被勒破了,鮮血順著傷口流了出來,染紅了麻繩。
看著狗二蛋這樣子,我真想把麻繩給他解開,可是我不能這么做。我要是解開了,就沒人制得住他了,那樣,他必會跑去干擾我爸給他招魂。他的魂招不回來,他就會變成一個傻子。
被麻繩勒出的傷口雖然是血淋淋的,但畢竟只是皮外傷,是很好治愈的。兩害相權(quán)取其輕,這個道理我還是懂的。因此,我只是靜靜的站著,看著狗二蛋在那里掙扎。
這時候,小肥豬有跑進(jìn)了屋里。在它出來的時候,它的嘴里又叼了一根麻繩??磥?,小肥豬是怕狗二蛋把之前那麻繩給掙斷了,因此又去弄了一根來。
狗二蛋之所以能掙扎,那是因為我剛才在綁他的時候,只綁了他的上半身,他的腳我并沒有給他綁住。
這一次,在走到狗二蛋身邊之后,我先用繩子把他的雙腳給綁到了一起。這樣,他的雙腳基本上就用不上力了。然后,我用繩子把他的腳腕和膝蓋分別纏了兩圈,纏到了樹干上。如此一來,狗二蛋便被綁成了一個稻草人的樣子,就算他力氣再大,此時也是一點都用不上了。
嗩吶聲和鑼鼓聲越來越近,也越來越大了。此時,我爸的額頭上,已經(jīng)浸出汗珠了。
都怪自己沒本事,要我沒把那古卷的順序給打亂,哪里用得著我爸這么費神?。【蛻{那牛逼的古卷,我輕輕松松地就能將這點破事給搞定。
書到用時方恨少!此刻的我,不禁在心里感概了一句,古人誠不欺我??!
“大爺爺,你是不是太過分了啊!為了逼迫我家,你居然對本村的村民下殺手!”我對著院子外面吼了一句。
“汪汪!”小肥豬叫了兩聲,然后直接沖了出去。
過了一會兒,屋外的嗩吶聲和鑼鼓聲消失了,緊接著,門口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就在我加緊戒備的時候,小肥豬出現(xiàn)了,它用嘴拖著一個紙人,把那紙人給拖進(jìn)院子里來了。
“你把這紙人拖進(jìn)來干嗎?是這紙人在敲鑼打鼓吹嗩吶嗎?”我問。
“汪汪!”小肥豬叫了兩聲,然后轉(zhuǎn)身跑了出去。
過了一會兒,它拖著一支紙做的嗩吶回來了。
紙嗩吶?這還真是讓我大跌眼鏡??!我還以為那嗩吶聲是大爺爺吹出來的呢!沒想到,這聲音居然是紙人吹紙嗩吶吹出來的。
在我小的時候,村里有人死人,大爺爺都會幫忙去吹嗩吶。所以,剛才一聽到嗩吶聲,我就以為是大爺爺在吹??墒?,吹嗩吶的居然是紙人?大爺爺明明沒在這里,卻給我制造了一個在這里的錯覺。我的心里,突然就有些不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