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村民們愣了半天都沒有說話,賈大師便主動把話給挑明了。賈大師說,黑鳳凰把咱們引到這里來,是先祖的意思?,F(xiàn)在,白馬村到了生死存亡的緊要關(guān)頭了,要想降住那女鬼,必須得把先祖墓給打開。先祖都主動讓大家開墓了,不知道大家還在猶豫什么。
雖然挖祖墳確實是有些不孝,但是,賈大師此時說的話,村民們都是很相信的。所以呢,在大爺爺?shù)闹鞒窒?,大家先給墳里的先祖磕了頭,上了香,然后就開始在那里挖墳了。
先祖墓里沒什么機關(guān),沒費多大的力氣,大家就挖出了一口已經(jīng)腐朽的棺材。這棺材里面沒有尸骨,只有一個已經(jīng)生了綠銹的銅牌,那銅牌上寫著六個字。
寅虎出,白馬亡。
賈大師拿著那銅牌看了起來,他看得很入神,可是那銅牌上,除了這六個字,別的什么都沒有。
“寅虎?你們村有沒有寅年寅月寅日寅時出生的人?”賈大師突然問了這么一句。
“趙寅是,他是86年正月初七凌晨三點半出生的,正好是寅年寅月寅日寅時,所以取名趙寅。”大爺爺說。
“寅虎出,白馬亡。”賈大師搖了搖頭,說了句沒救了之后,便邁著步子走了。
大爺爺當然不會這么輕易地就把賈大師給放走了,不過,無論大爺爺怎么說,賈大師都說沒辦法。大爺爺最終還是沒能留下賈大師,賈大師一走,我立馬就成了眾矢之的了。雖然村民們嘴上沒說什么,但是他們看我的眼神,讓我覺得很不舒服,就像如芒在背似的。
回到村里,大爺爺悄悄地把村民們召集到了一起,好像是在商量什么。這一次,大爺爺沒有叫我爸去。
寅虎出,白馬亡。
白馬村的先人,還真是料事如神??!在幾百年前就知道白馬村會出我這么一只寅虎,所以在死了之后,棺材板里都不放尸體,而是放了一個刻著那六個大字的銅牌。
從那銅牌上面的銅銹來看,肯定是有些年生的,而且,村民們在挖那先人墓的時候,我也是在場的,那土之前絕對是沒有被人挖過的。
賈大師做了一通法事,然后那只被他稱為是黑鳳凰的黑公雞帶著我們?nèi)チ讼热四?,在挖開先人墓之后,冒出了那么一個銅牌。這事太玄乎了,玄乎得我都有些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了。
之前,我一直懷疑是賈大師在搞鬼,想要騙錢。可是,現(xiàn)在看來,要是那賈大師是在裝神弄鬼,那銅牌該怎么解釋呢?還有就是那只黑公雞,它怎么會帶著大家跑到先人墓那里去呢!這黑公雞又不是人,我不相信,賈大師還能提前跟它串通好?
就在我們一家人,都在那里悶悶不樂的時候,大爺爺來了。從大爺爺進門時那臉色來看,我就知道他來肯定沒什么好事。
果然,大爺爺告訴我爸說,村民們念在大家都是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份上,也不難為我家。不過,那個銅牌上清清楚楚的寫著,寅虎出,白馬亡,所以,我家必須得搬離白馬村,以后永遠都不要回來。
搬離白馬村,永遠別回來。我倒是沒什么問題,可是我爸媽在這里生活了一輩子,讓他們搬走,有家不能回,這絕對不行。
我告訴大爺爺說,既然寅虎是我,那我一個人搬走就是了,可是大爺爺不同意,他說我爸媽也必須搬走,這事沒有商量的余地。
本來這只是我和謝三婆間的事,那銅牌一出,我家立馬就成了全村的毒瘤了。
“大爺爺,之前我和大家可是約定好了的,半個月之后給大家一個滿意的答復,現(xiàn)在離半月之期,還有一個多星期呢!我們趙家,可是白馬村土生土長的人,在白馬村生活了好幾輩了,豈能因為有人裝神弄鬼,就被趕出村的?”我說。
半月之期本來就是我和村民們定下的,加上我咬死了說是有人在裝神弄鬼,所以大爺爺只能答應了我,說可以再給我?guī)滋鞎r間。要是半月之期到了,我還沒拿出說法來,那我家必須得立馬搬出白馬村。
要這些事真的是鬼怪所為,別說就幾天時間了,就算給我?guī)讉€月,我都沒法查清楚。既然我選擇了最后一搏,那么我就得堅定是有人在裝神弄鬼這個信念。
我現(xiàn)在需要做的,是讓自己先冷靜下來,只有在冷靜下來之后,我的腦子才能保持清醒,才能從這一堆亂七八糟的事里面理出頭緒。
賈大師這次做法事,要論排場,明顯比前幾次都要大,我看得出來,對于這一次的法事,他是很看重的。他對這場法事這么看重,卻在挖出那銅牌之后拂袖走了,他這是個什么意思?
在做法事之前,賈大師把那只黑公雞定在了桌上。那一下,可謂是相當?shù)捏@艷,別說是村民們,就算是我,都差點兒信了他的鬼話,相信那黑公雞搖身一變就成了黑鳳凰了。
讓雞站在桌子上一動不動,這個唬得住村民,但卻唬不住我。在冷靜下來之后,我把當時賈大師的動作回憶了一遍,他用的其實就是定雞術(shù),只是他吹得比較玄乎,我都被他那張嘴給說得暈乎乎的了,所以當時沒有反應過來。
所謂定雞術(shù),是湘西巫師常用的把戲。在出殯的時候,需要用活雞來壓喪,所以巫師需要把雞給定在棺材蓋上,不讓它亂跑。
在把黑公雞放到桌子上之前,賈大師將它上下?lián)u動了一番。在經(jīng)過晃動之后,雞內(nèi)耳里有一個半規(guī)管的機構(gòu)被改變了,液體的平衡狀態(tài)被打破了,這樣雞就會感覺到自己的身體難以調(diào)整平衡,容易摔倒,所以它就不敢亂動,而是保持一個固定的姿勢了。
雞被定在桌子上這一環(huán),我沒費什么力便想清楚了,但是,那只黑公雞在恢復身體平衡之后,為什么直接就向著那先人墓奔去了呢?對于這個問題,我沒理清頭緒,不知道該從哪里下手。
當時賈大師在選擇雞的時候,開了一個要三年以上的童子雞的條件。三年以上的童子雞,要不是謝三婆家里有一只,恐怕就是把附近幾個鄉(xiāng)鎮(zhèn)找個遍,那都是找不出來的。
如此看來,當時賈大師提出的這個苛刻的條件,目的就是在選擇雞的時候,一定得要謝三婆的那只。
黑公雞是謝三婆的,會不會是謝三婆提前就把那黑公雞給訓練好了,在經(jīng)過了定雞之后,黑公雞就會立馬往那先祖墓那兒跑???
我要直接跟村民們說,那黑公雞是被謝三婆訓練成那樣的,他們肯定不會信。所以呢,我必須得把證據(jù)找出來,我自己得先弄清楚,謝三婆是怎么訓練那只黑公雞的。
要想查到線索,還得晚上去,畢竟鬼什么的,都是晚上才出來嘛!這天晚上,在爸媽都睡了之后,我拿著手電筒,向著先祖墓去了。
我也不知道先祖墓那里有沒有線索,反正我去那里,是去砰運氣的。
在那塊銅牌被拿出來之后,大爺爺招呼大家把先祖墓給復原了。我拿著手電圍著先祖墓找了一圈,還別說,我真還發(fā)現(xiàn)了點東西。
在先祖墓周圍的土里面,有一些米粒。我記得,無論是挖開先祖墓的時候,還是在填土的時候,都沒人撒過米。
這時我突然想起,好像當時那黑公雞到了這里之后,一邊轉(zhuǎn)圈,它的腦袋一邊在往地上啄。
我明白了,黑雞公不是被黑鳳凰附了身,它跑到這里來,是肚子餓了,來吃東西的。
我可以肯定,在做法事之前,謝三婆肯定很長時間沒給那黑雞公吃東西。謝三婆家就挨著后山,在之前,她肯定訓練過那黑雞公,讓它餓了之后,到先祖墓那里去找米吃。
這種利用動物的本能引誘動物去某個地方的方法,相對來說是比較簡單的。謝三婆都能把黑貓給訓練得跑到我床上去撒雞血,訓練只黑公雞去先祖墓那里吃東西,豈不更是小菜一碟。
不過,謝三婆和那賈大師,雖然算盡了機關(guān),但終究還是把破綻給留下了。要是他們在完事之后,把遺落在地上的給收拾干凈了,我就想不透這事了嘛!
至于先人墓里的那個銅牌,我估計也是賈大師搞的鬼,只不過,那銅牌上的銹跡,還有就是那土根本就沒有被翻過,這個還真不好解釋。
就在我郁悶得不知道該怎么證明那銅牌是賈大師埋進先人墓里的時候,我腦子里突然靈光一閃,立馬就有了個主意。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這個賈大師能靠著兩片嘴皮子忽悠,讓我家陷入了絕境,我憑什么就不能靠著兩片嘴皮子給他忽悠回去啊!
我雖然沒什么騙人的經(jīng)驗,但是耍嘴皮子的功夫,我也不見得比那賈大師差?。?/p>
既然決定靠嘴皮子來解決銅牌這個問題了,那么接下來,我就應該好好策劃一下,怎么才能讓村民們相信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