廠房荒廢很長時間,周圍全是野草,走近了像是進了防空洞,冷氣逼人?,F(xiàn)在我們?nèi)硕?,又有解鈴大神坐?zhèn),也就不感覺怎么害怕。到了大門口,連門都沒有,里面黑漆漆深不可測。我們打著手電照了照,隱約能看到滿地破爛,墻皮剝落,承重柱都露出來了,完全就是老掉牙的地方。
手電光下,能看到一條骯臟的黃色警戒線軟趴趴落在地上。應(yīng)該是這里,沒錯了。
解鈴問黃珊珊,你姐姐在哪發(fā)現(xiàn)的。
黃珊珊指著這棟樓,牙齒顫抖著說,在四樓。
銅鎖發(fā)現(xiàn)問題,他摸著腦袋問:“珊珊,這荒郊野外沒人來的鬼地方,你姐姐的尸體是怎么被警察發(fā)現(xiàn)的?”
黃珊珊說,這里也不是沒人來,聽警察說,這地方自殺的人很多,非常邪。還有一些小青年,閑極無聊,拿著手機DV啥的,跑這里探險。姐姐的尸體,就是被一伙探險小隊發(fā)現(xiàn)的。
解鈴看看我們,說:“銅鎖,保護好黃珊珊,你們兩個就不要進去了,在外面等著。我和二龍,還有羅稻進去看看。”
一聽這話,銅鎖和黃珊珊都不干了。黃珊珊非要看看她姐姐往生的環(huán)境,要是她自己來,還真是害怕,現(xiàn)在人這么多,如果不進去看看,心里始終凝了個大疙瘩。銅鎖更是義憤填膺,說解師傅瞧不起他,自己也算見多識廣,什么恐怖邪門的事沒經(jīng)歷過,還怕這個。
解鈴撓頭,也沒說太多:“都來吧,大家注意安全。”
我們五個人進了廠房,里面面積挺大,怎么也得幾百平。地上臟得沒法說,除了垃圾袋破磚頭廢報紙之類,居然還有很多酒瓶子,有罐裝啤酒有白酒的,銅鎖甚至還發(fā)現(xiàn)有紅酒的,他罵罵咧咧說,這哪像鬼屋,一看就是派對現(xiàn)場。
我們甚至在這里發(fā)現(xiàn)有人睡覺的被褥,臟不拉唧,就像剛從垃圾堆翻出來的。二龍十分正經(jīng)地說:“這里肯定有流浪漢或是拾荒的住過,這些人很可憐,沒地方去只能睡這里。”
解鈴指指樓上,示意上樓。
他走在前面,我們緊緊相隨。樓梯只剩下一節(jié)節(jié)水泥臺,走上去都咯腳。我們很快來到第二層。這里就怪了,面積寬闊,四面墻居然熏得黑糊糊一大片,一看就是當年被大火燒過。我們正要往里走,解鈴做個手勢,示意停步。
他表情很凝重:“這里應(yīng)該就是起火地點,我能感覺到有很多陰靈在。”
我們幾個人面面相覷,誰也不敢說話。
解鈴從包里翻出一沓厚厚的紙錢,遞給我們每人一點,讓我們就在樓梯口燒,嘴里還得念叨幾句。
打火機點燃紙錢,一股股濃煙升起來,我們按照解鈴的囑托,雙手合十,默默念著,諸位大哥大姐,小弟冒然來此,調(diào)查兇案,有怪莫怪。
火燒得很旺,說來也怪,夜晚本來無風,突然就在這二樓大堂里起了一陣旋風,卷的紙錢滿空飛舞,那形勢真像是有無數(shù)陰靈在你爭我奪。
黃珊珊嚇得臉都白了,緊緊靠著我,小丫頭一個勁地嘴里念阿彌陀佛。
燒過之后,我們沒有停留,直接上了三樓。二龍眼尖,急切地說:“師父,好像有輛車開過來。”
我們透過破成大洞的窗戶,看到遠處的野外,果然隱約有亮光閃動,似乎有輛車正在走夜路,朝這棟廠房開過來。
解鈴趴著窗臺往外看看,說:“別管它。按計劃行事。”
我們開始往第四層樓上去,這里的樓梯是帶拐角的,上下兩節(jié)樓梯中間帶個平臺。走到平臺的時候,昏黃手電光亮中,我們看到滿地的紙錢。這些紙錢很特別,有的散開,有的扎成一捆,而且花紋式樣也和普通紙錢不一樣。
解鈴讓我們別動,他蹲下身,撿起一捆用手電照照:“這是庫錢。”
我心驚肉跳:“庫錢是什么?”
“在古代,人是棺木下葬,庫錢就是塞在棺材里的紙錢,用來吸收尸水。”解鈴說。
“可這里也沒有尸體啊。”二龍好奇地說。
解鈴點點頭:“這種錢也有種用途,是派送給不知名的孤魂野鬼,上面可以不設(shè)名號,隨領(lǐng)隨取。一般這種錢的出現(xiàn),都要配合一整套玄學之法,這棟樓肯定有高人做過法,大有玄機。”
我們聽得膽顫心驚,沒想到這里還有這么大學問。
解鈴讓我們呆在原地,他拿著手電慢慢順著樓梯上去,只見光影閃動,很快他就消失在四樓的黑暗里。
這鬼地方又陰又冷,我們等了片刻,解鈴還沒有下來。銅鎖口干舌燥問我要煙,還沒等我掏,二龍先把煙拿出來,給我們一人一根,然后擦亮打火機,主動給銅鎖點上。銅鎖拍著他的肩膀,語重心長:“行啊小伙子,有點眼力見兒,等我和解鈴說說,收你為徒。”
二龍嘶嘶吸著冷氣:“師父說我和他沒有師徒之緣。”
“屁吧。”銅鎖說:“你說,我和珊珊有沒有姻緣?”
黃珊珊瞪他:“你還有沒有點正形。解鈴怎么還沒回來?”
正說著,上面光線閃爍,解鈴從四樓走了下來。他臉色非常難看,我們趕緊問怎么樣。解鈴搖頭說:“上面果然被人做了鬼陣,很奇怪,我從來沒見過類似的陣法。我的能力根本闖不過去,這個陣法似乎保護著中心的什么東西??磥碇荒苷埌思覍⒘恕?rdquo;
二龍興奮地直搓手:“師父,到時候我能行嗎?”
解鈴沒回答他,而是看我:“羅稻,到時候闖陣法,你得打頭陣。”
聽他這句話,我好像一腳踏空,全身都飄起來,緊張到爆:“這里還有我的事?”
解鈴點頭:“由你來引陣眼。我總感覺圣姑設(shè)計的這一切,其實都是為了你。”
我心臟狂跳,想起幾次幻境中和圣姑幽會的情景,圣姑到底圖我什么呢?
既然四樓這么邪,就算解鈴都上不去,我們只能打道回府。從三樓下來,到了二樓,忽然黃珊珊捂著肚子,臉色變得很差。二龍問:“珊珊姐你怎么了?”
黃珊珊咬著牙說:“沒事。”
解鈴?fù)O聛砜此?,黃珊珊一跺腳:“不行了。”她急匆匆往二樓拐角的一個黑糊糊的房間去。
我們互相看看,銅鎖抽著煙說:“內(nèi)急這是。女人就是事兒多,等等吧。”
我們等了會兒,突然就聽到黃珊珊剛才進去的房間發(fā)出“嘭”一聲悶響,隨即是女孩“啊”的尖叫。我們趕緊跑過去,就看黃珊珊提著褲子,站在門口,哇哇哭。
解鈴扶住她,用手電往里照,臟兮兮的地上有一塊特別大的瓦塊,摔個粉碎。他舉起手電照向天花板,奇怪的是,天花板是水泥抹成的,根本就不是磚瓦結(jié)構(gòu)。這瓦片是從哪來的?
黃珊珊擦著眼淚說,剛才正在方便,忽然一樣東西砸在旁邊,黑暗中本來神經(jīng)就高度緊張,突然來那么一下,誰也受不了。
銅鎖嚇得臉有些發(fā)白:“解爺,這乍回事?”
解鈴嚴肅地說:“這里已經(jīng)有主了,被好兄弟占了。黃珊珊剛才出恭,對它不敬,它略施懲罰。趕緊走吧,離開這里。”
黃珊珊把住我的胳膊,一步不敢相離,我們急匆匆來到二樓樓口。突然之間,有一股大力推向我,我沒有任何思想準備,雙腳頓時失去平衡,順著樓梯滾了下去。
幸好樓梯帶拐角,不怎么太高,我一直摔到樓梯小平臺上,差點沒把翔摔出來。整個人都懵了,心跳成一個,好半天都在懵圈,根本反應(yīng)不過來發(fā)生了什么。
二龍和銅鎖跑下來扶住我,銅鎖伸出手在我眼前晃晃:“完了,這小子摔傻了。”
我這才回過神,顫著聲問:“怎么了?”
“再叫你英雄救美,推你下來的就是黃珊珊。這丫頭中邪了。”銅鎖往上面一指。
我看到二樓隱隱有手電光和人影晃動,不時傳來女人的尖笑,“咯咯”不停,又細又陰,就跟鬼哭沒什么兩樣。
他們兩個扶住我,上了二樓。我看到靠近窗戶的位置,黃珊珊站在那里,垂著頭,看不清五官,就在那自己咯咯陰樂。
解鈴面色凝重地站在對面,他一手持手電,電筒朝上,光線直直照向天花板,另一只手浸在這光里,形成劍指,在畫符。手走游龍,我們眼見得一個由光組成的凌空金符隱隱浮現(xiàn),他劍指一指前方的女孩,同時放平手電,那道金符隨著手電光一起射向黃珊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