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空曠的馬路旁,看到爛尾樓長年累月的被風吹雨淋,已經(jīng)損壞得黑乎乎,甚至墻壁外上都長滿雜草,許多蜘蛛網(wǎng)布滿房間,顯得丟棄荒廢后凄涼冷靜。如今用圍墻遮擋住,丟棄的樓里面長滿雜草野藤。
盡管這樣,我覺得輝煌小區(qū)的風水不錯。宅地的地勢較高,土質(zhì)是肥沃的壤黏土,長方形狀的北高南低,周圍沒有墳場、廟宇、刑場、醫(yī)院、政府大樓,垃圾場,變電站等煞氣重的部門。
宅地是否犯煞,需要在夜間進行仔細的觀察。特別是墳場,或是廟宇的故地,因搬遷就不清楚。因為好風水好寶地,不僅是活人居住,神鬼佛仙同樣也想居住。自古名山僧占多,這句話是有道理的。
我在司機唐林的陪同下,圍繞著輝煌小區(qū)查看半個小時左右,陳偉杰才匆忙的結(jié)束會議趕過來。
那是一輛銀黑色的寶馬車停在小區(qū)的大門入口處,豪華閃亮的車子,顯得格外氣派。
陳偉杰莫約三十歲左右,看起來體形高大,年輕俊朗,穿著淺白色襯衫藍色的休閑褲,系著紅色領帶,顯得精神飽滿,氣宇軒昂。
我不知道他的來歷,只覺得他的天倉飽滿,鼻頭挺拔圓潤,是能聚財納福的人。我再仔細的觀察他的面相,眉粗眼亮,臉寬耳大,顯得干凈利落,風度翩翩,意氣風發(fā)的樣子。
我猜出他為人傲慢又強悍,是個精明能干,又精力旺盛的家伙。果真福人的福相,一點都不錯!
兩位陪同陳偉杰的助手,分別是戴著金絲眼鏡的男子,身體稍瘦顯得文雅年輕人,司機介紹說他叫高炎,是老板的助理。另外一位穿短袖圓領羊毛衫的胖子,挺著圓溜的肚皮顯得憨厚可愛,他名叫張小河,是公司的副經(jīng)理。他提著黑色手提包鉆出車門后,就跟在陳偉杰的后面。
司機唐林介紹后,陳偉杰吃驚的瞅著我,對年少的我充滿懷疑。
“你好,石師傅,辛苦你了。”
“不客氣!”
看得出,陳偉杰對我充滿失望懷疑,甚至毫無好感。只因他以為我?guī)煾赣惺聛聿涣?,至少叫上他最得意的弟子。這個弟子至少有四五十歲,看起來至少讓他踏實放心。必竟人的主觀想法是,上了年紀的走水多路爬山路多,看風水才會準確。
隨后,陳偉杰帶著我走過雜草叢中,布滿木板石磚亂丟的爛尾樓走去。其它三個跟班都默不作聲,小心翼翼的跟在我們的后面。
剛才陳老板沒來時,我已經(jīng)看個清楚,心里早就有數(shù)。
陳老板什么話都不說,心事重重的站在破舊損壞的爛尾樓門口,其它茫然的瞅著我。從他們的神色中,可以猜出對我的失望,覺得不靠譜。
這年頭人心復雜,我可沒理會他們的表情,獨自走朝爛尾的樓上走去,里面長年被水淋被日曬,亂扔的磚頭布滿樓梯。我扒開蜘蛛網(wǎng),朝散落著磚頭水泥的樓梯走上去。
此時,我聽到他們在樓底下輕聲的抱怨聲。
高炎抱怨說:“唐林,你怎么把小屁孩請來了,你這不是糊弄老板嗎?”
“我不愿意呀,是狄?guī)煾赣惺虏桓襾恚团伤耐降堋?rdquo;唐林委屈的辯解說,“我給老板打過電話,老板同意的。再說已經(jīng)給錢了,得讓他們跑一趟。”
陳偉杰生氣的責怪道:“那你為什么不說明清楚,要是知道他才十八歲,我就不會請他來。錢財是小事,浪費我的時間是大事。”
張小河安慰的聲音說:“別生氣了,老板。風水的東西說不準,人家來了就得尊重。”
“看風水的騙子真多,連臭乳未干的小子都想來詐錢!”
張小河提醒說:“老板,人不可貌相, 你就不要在背后說師傅的壞話。”
相由心生,佛祖果真說得不錯。怪不得我看那白臉胖子張小河,就一臉安逸富貴的氣態(tài)。而陳偉杰一股陽剛的霸氣,傲慢無理的顯露在臉上。
別人的懷疑是很正常,絲毫不影響我的情緒。死狗才不會有人去踢,對不?
我站在樓梯口,感受沒安裝門窗的各個房間里,怎么莫明其妙的涌現(xiàn)股股清涼的氣息。不必說,那是邪氣過重。
風水好的樓盤,對面吹的風是徐徐的,清爽的,而不是陰涼嗖冷的,要么是散發(fā)出怪異的味道。
我看爛尾樓的后面,有一大片通往天瓶山底去的斜坡,計劃是蓋商品樓的住宅小區(qū),只挖開地基的深溝,橫豎的布滿深溝,停工后就長滿雜草,溝里浸滿臟水。
從風水上看輝煌小區(qū),背后有玄武靠山,前有朱雀噴水池。特別是視野開闊的廣場,左右有寬闊的馬路。無論是經(jīng)商或是居住,條件相當優(yōu)越。
我發(fā)現(xiàn)天瓶山是一座連綿起伏的青翠石山,遠看奇山秀麗風影優(yōu)美,像個瓶子,因此人們叫天瓶山。但是,我從側(cè)面看過去,反而個像日照香爐生紫煙的香爐形狀。
如果是瓶子山,那是聚財納寶的富貴山,周圍吸引大量的人才住在附近,以吸取貴氣保平安圖富貴。但是,在天瓶山的山底下,全都是一片茂盛的叢林,叢林旁就是一大片玉米地。如今政府征地建設開發(fā)區(qū)了,周圍只有長滿雜草和樹林的空地,并沒有人家。
這就讓我感到可疑,莫非不是真正的天瓶山,而是香爐山。香爐是供奉祖先或是佛仙神鬼的用具,普通人自然不能靠近。
難道附近有寺廟?要么是不被人所知的墳場?
我從背包里取出一個裝有白米的小碗,碗上加放幾塊餅干和糖果,擺放在樓梯口對面的陽臺上,并用火柴點燃三支檀香,然后朝天瓶山方向祭拜,并念誦咒語,算是靠山和對整幢爛尾樓的供奉。
我搖晃著手中的檀香,煙霧繚繞,輕聲念誦。
“天就是天,地就是地。神就是神,人就是人。隔界而居,各安其所,互不干擾,互不侵害。若有犯界者,上天自懲罰!”
我在煙霧繚繞的檀香中,仔細的觀察。此處通風透光,大樓和周圍的山水構(gòu)成一體美麗的畫卷,剛正有氣勢,威嚴而又親切。只是隱約的露出一股黑氣和青氣。這種氣息,一般有靈性的人才能敏銳的感受。
這時,我不經(jīng)意的瞅見右邊垂直的山壁間,模糊的石壁上好像是一位頭戴草帽的老婦人,在注視著我所站在的爛尾樓,讓我就有股強烈的預感。而且,山底下有棵古老粗碩的老榕樹,樹上纏著怪異的綠藤,覺得大事不妙。
他們?nèi)舜蟾趴吹綐巧厦盁?,就走上來看個究竟。
陳偉杰郁悶不已,看著我朝山體方向合什禮拜,把檀香插在陽臺上后,詢問道:“石師傅,你覺得這塊地的風水怎么樣?”
風水怎么樣?香爐山,壁畫上憤怒的老人,古榕樹上老藤條。不管怎么樣,在人家地盤上不能胡說八道,小心得罪人。
我揮拍手上的灰塵,微笑的朗聲說:“風水很好哦,是富貴吉祥的好地方。后有玄武靠山,山中多神仙。前有朱雀水池,池中多財寶。能夠居住在這里,不是大富大貴,就是金銀財寶堆滿屋。”
陳偉杰怔住了,發(fā)呆的盯著我看,許久才說:“這塊地皮不吉利,爛尾樓的風水不太好,經(jīng)常有人死去。”
“呵呵,誰說這里的風水不好,他一定是腦子出問題!”我謔笑說,“按照風水書上的說法,這個地方可是神仙居住的好地方。窮人不能居住,富人就要遠離,凡人就要燒香禮拜。反正就是一塊天上難找,地下難尋的風水寶地。”
陳偉杰聽得滿臉郁悶,顯得極其不高興,沉著臉色說:“小師傅,你就說實話,這里的地皮干凈嗎?”
“當然干凈。窮人在這里沾它的福氣,就能發(fā)大財,有病的人在這里祈福,就能不治而愈。”
“如果我想重建這幢爛尾樓,你覺得合適嗎?”
“這塊地大吉大利,是風水寶地。你說合適就合適。”
陳偉杰多疑多慮的沉著棱角分明的臉,沒多問了。
我懶得理他,反正在人家的地盤上,決不能說半句壞話。
在下樓后,就直接走出圍墻外的門口。
在看著司機唐林把鐵門鎖上后,陳偉杰直接送客說:“對不起,小師傅。即然我沒能把你師父請來,是我跟他沒有緣份。我晚點會讓司機送你回去,很高興見到你,謝謝!”
我提著背包,笑容可掬的說:“怎么了?陳老板,難道我說得不準嗎?”
“我相信你的說法,這里的確是一塊風水寶地。”
他禮節(jié)性的伸出手,想盡快把我打發(fā)走。
我聳了聳肩,沒跟他握手,反而摸著肚皮說:“陳老板,我從開縣跑到這里來,肚子很餓,麻煩你到外面去請我吃頓飯。”
他呆了半響,才遲疑的點頭說:“不好意思,我工作很忙,我會叫司機送你去吃飯。”
“我想讓你請我吃飯。”
陳偉杰相當不悅,臉色陰沉的從手提包里,取出幾百塊錢,慌忙的遞給我說:“石師傅,這是我的小意思,請你收下。非常感謝你能跑一趟,非常感謝!”
我沒拿過錢,冷笑的說:“呵呵,陳老板,你真的沒空?”
“不好意思,石師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