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我感到不可思議,連道真同樣很訝異。
赤水自縫隙中流出,的確是經(jīng)過這座小山,可是它繞了個彎,并沒有流入山中啊。難道說,外面的縫隙擴(kuò)大,赤水已經(jīng)淹沒了桃花源?
“不可能!”連道真毫不猶豫的否決了這個猜測,說:“我能感應(yīng)到,帝拳化身仍完好的封堵住了縫隙,并沒有讓它繼續(xù)擴(kuò)大,而且,赤水也沒有增多。”
我知道他與帝拳化身應(yīng)該有某種神秘的聯(lián)系,他既然說赤水沒增加,那就肯定是了??裳矍八姷?hellip;…難道這不是赤水?
“是赤水,兩者氣息相同。”連道真確認(rèn)說。
我頓時感到無解,說:“赤水既然沒有增多,那只可能是突然間改道了,會不會是桃花源有誰想害你,挖渠引流把赤水引到了這里?”
連道真沒有第一時間否認(rèn),但他思索之后,還是搖頭,說:“不太可能,赤水的力量,連我都無法抗衡,山里人沒那么大本事給它改道。”
我腦袋立刻耷拉下來,看著腳下緩緩增漲的赤水,說:“這也不是,那也不是,好端端,怎么會有赤水流進(jìn)來。”
“我也不甚清楚,但無論是何原因,這赤水我們都不能碰,暫且退后吧。”連道真說。
雖然退后不是什么解決之道,可除了退,我們又能有什么辦法?
往上走了幾層階梯,看著那赤水依然不斷上漲,我心里很是郁悶。不就是來看個燭龍么,怎么會被赤水堵住出口那么倒霉。這事如果不是人為的,我真不信!
連道真站在階梯上,看著赤水,過了會,他說:“按照我們來時的路程計(jì)算,此刻這位置應(yīng)該與地面齊平。”
我看他一眼,說:“你的意思是,赤水應(yīng)該只漲到這里?”
“正常來說,應(yīng)該是。”連道真苦笑著搖頭,他回頭看著上方的階梯,說:“但我們既然能在區(qū)區(qū)十幾米高的廢墟中,爬上數(shù)百米的高度,這里自然不能以正常眼光來看待。所以,看運(yùn)氣……”
“看運(yùn)氣?”我真想一口老血噴他臉上,你和一個從小到大買各種彩票,各種抽獎,各種飲料,除了謝謝惠顧再沒見過其它字眼的人說運(yùn)氣?我走路上撿到五塊錢,來不及高興就被偷走二十多好嗎!你和我講運(yùn)氣?
可是,正如之前退后那般,我們現(xiàn)在除了看運(yùn)氣,還能怎么辦?
連道真的帝拳化身雖然厲害,但依然對赤水無比忌憚,我清楚記得,他那尊金色帝皇的化身,瞬間就被赤水吞掉了一只腳。
我們等了大概十幾分鐘,見赤水一點(diǎn)點(diǎn)漲上來,越過一層又一層階梯。我們一步步后退,它便一步步上前。眼見赤水已經(jīng)越過地表所處的高度,卻仍然持續(xù)上漲,我和連道真的臉色更加難看了。
看樣子,赤水與連道真想的一樣,并不受外界影響,該怎么漲就怎么漲,就是那么的硬氣。
連道真一手將我拉上幾個階梯,說:“你退后一些,我來試試。”
我依言退了幾層,見他將手放在幾乎要觸碰到赤水的位置,然后一縷縷晶瑩的黑色光點(diǎn),從他掌間散出,慢慢滲入赤水之中。我知道他在嘗試逃脫的方法,心里不由感到緊張。
這些黑光,早在鐘樓時我便見過,連道真曾用它來封住那口海眼。明明是黑色,卻有著明亮的光彩,煞是好看,也很是怪異。連道真嘗試了幾秒鐘,便揮手將之驅(qū)散,然后沉著臉站起來。
我看他的臉色,便知道不是什么好結(jié)果,但依然抱著僥幸的心理問:“怎么樣?”
連道真搖頭,說:“即便是黑帝的力量,也不能阻擋赤水的吞噬,我們無法利用帝拳化身逃脫。”
我楞了楞,忍不住有些腿軟,差點(diǎn)滾落下去。連道真忙扶住我,問:“你怎么了?”
我哪好意思說自己被嚇的腿軟,便說:“這里太高了,我有恐高癥。”
連道真知道我在說謊,但依然將我扶穩(wěn)了才撒手,同時輕聲說:“雖然不能立刻逃脫,但也不一定就會死,莫想太多。”
我知道他是安慰我,赤水這樣無時無刻的漲下去,遲早會把我們倆逼得退無可退。到那時,我們要怎么辦?
“走一步看一步,倘若赤水真要漲上來,我們便從其它出口離開。”連道真說。
我眼睛一亮,對啊,還有其它的出口!
雖然那座巨大的深坑讓我感覺十分危險(xiǎn),可不管怎么說了,起碼我們有了一條退路。如果真到了最后關(guān)頭,就必須得嘗試一下。
想到這個,我的心也不像開始時那么緊張了??粗嗨蠞q,我們倆一層一層的后退,不知退了多久,連道真忽然嘆口氣,說:“到了。”
我回過頭,果然見階梯已經(jīng)沒有幾層。
沒想到離開了一會,卻又再次回到這。我心里憋的厲害,忍不住沖頭頂巨大的燭龍揮手,大喊:“你好嗎!上面的朋友!”
連道真知道我在發(fā)泄內(nèi)心緊張的情緒,并沒有阻止。他走到最后一處階梯,扶著山壁探頭看了看,然后又轉(zhuǎn)頭看向那幾個入口。
我走上前去,說:“看來我們也沒別的路可走了。”
“那倒不是。”連道真抬頭看著如沉睡般的燭龍,說:“也可以爬上去,那上面或許會有另一個出口。”
“上面不是山么,太冒險(xiǎn)了,還是那幾個近點(diǎn)。”我說。
燭龍盤著的身軀高達(dá)萬米,光禿禿的山壁,就算連道真本事大,我也不敢讓他帶著我爬那么高。沒事還好,萬一摔下去,那就算是葫蘆娃也摔成葫蘆瓢了。
連道真也同意我的看法,我們同時回頭看了一眼,赤水仍在增漲,沒有像我期望的那樣退下去。我回過頭來,看著幾公里外的那處燈光,問:“這種山壁,你能爬嗎?”
連道真伸出手,在山壁上拍了幾下,然后將胳膊收回來,點(diǎn)頭說:“山壁很堅(jiān)實(shí),應(yīng)該沒問題。”
我緊張的尿意十足,說:“你別應(yīng)該啊,說點(diǎn)肯定的話行嗎。”
連道真看著我,過了半晌,很是無奈的說:“肯定沒問題!”
此時,赤水已經(jīng)蔓延至最后四個階梯,我看著那黑漆漆的液體,哀嘆著說:“好奇心為什么害死貓我不知道,可好奇心害死人,真沒錯。”
連道真此時已經(jīng)做好了準(zhǔn)備,他雙手散出青色的光,這光芒緩緩拉成長條,沒多久便成了一根青光繩索。連道真背過身去,示意我趴在他背上,說:“我必須用兩只手攀爬,這根青光索可以將你捆在身上,很結(jié)實(shí),你可以放心。”
他知道我害怕,所以提前說出這些安慰性的話語,讓人忍不住心里一暖。我很認(rèn)真的謝他一聲,然后老老實(shí)實(shí)的趴過去。連道真將繩索一抖,我頓覺腰和胯部一緊,應(yīng)該是青光索已經(jīng)繞在上面,想要低頭看,卻聽連道真說:“抱住我的腰,不要亂動,我們要離開了!”
他語氣有些嚴(yán)肅,我連忙嗯了一聲,用力摟住他的腰。連道真沒有什么醞釀,他斜著身子,在山壁上用力一蹬。我頓覺像飛起來一樣,忍不住低頭,卻見腳下是黑漆漆的空洞。那種即將摔落下去的恐懼感,讓我大聲叫喊起來:“?。“。“?!”
“鬼叫什么!又沒真摔下去”連道真悶聲說。
“呃?”我抬起頭,卻見他雙手泛起金色的光芒,竟如兩把利劍,深深插入了山壁之中。
原來他是用這種方法攀爬山壁……我頓時放下心來,說:“真是嚇的人大姨媽都不來了!”
連道真很是納悶的問:“大姨媽?”
在我解釋一番后,他更加疑惑,說:“我們這類人實(shí)在太少,倒未曾聽聞過這些事,不過你來過大姨媽?”
我有些尷尬,只好說:“已經(jīng)有十八年沒來了……”
連道真立刻明白我是在開玩笑,他沒再理我,兩手交替插入山壁,向側(cè)方開始移動。
我像被綁在他身上的孩子,不敢亂動,但耳邊卻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轉(zhuǎn)頭看,卻見赤水順著最后一層階梯,如黑油一般鋪滿山壁,流向了下方的深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