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是姑娘的確走了,她走的那天誰都沒有通知我,我一個人坐在海邊,看著海上的孤帆遠影,心中既難受又無助。要不是突然經(jīng)歷那么多,我也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小屁孩罷了。
“不好!前面的海里有東西!”龍四姑娘走后的第二天,坐在海邊釣魚的南老突然將魚鉤甩回來,一個縱身跳上了一塊礁石。
龍紫衣拉著我緊隨其后,來到聳立的礁石上。遠方的海平面,只見碧水藍天之間,一道道白色的浪花有節(jié)奏地上下亂竄。看得出,海里像是有什么巨大的生物在活動,并且那些生物正朝我們所在的海島涌來。龍紫衣問南老:“老人家,以你在海上的經(jīng)驗,那會是什么?”
南老緊握魚竿的手開始逐漸放松,他說:“不用擔(dān)心,來的,都是自己人。”
我心想,看那模樣,根本就是鯊魚或者鯨類動物,哪里像是人的樣子!不過看南老那副淡定樣,我和龍紫衣都沒有多說。三人站在礁石上等了一會,果真見到數(shù)十頭鯨魚飛馳而來。
那些鯨魚到了淺灘后,又見幾頭海豚虎頭虎腦地往我們腳下的礁石邊游來。到了我們腳下后,其中一頭海豚高高躍起,在南老的鼻尖上輕輕一吻,并像嬰兒那般叫了幾聲。南老聽了,臉色大變,忙帶著我們兄弟倆朝島上的樓閣中跑。到了樓閣前,南老大喊:“大家趕快收拾東西!有軍隊過來圍剿了!有軍隊過來圍剿了!”提到軍隊圍剿,一些血肉橫飛的畫面頓時浮現(xiàn)在我的腦海,我問南老:“是哪個國家的軍隊?他們?yōu)槭裁匆獓嗽蹅儯?rdquo;南老一邊指揮大家撤離,一邊回答說:“海豚告訴我,大概有五六個國家的軍艦,正朝咱們這邊過來,而且攜有導(dǎo)彈!”
“媽的!連導(dǎo)彈都搬出來了!”因為磨刀石不在,所以黑皮替磨刀石把小黑抱出來了。
我問:“磨刀石呢?他到哪兒去了?怎么到了島上以后,突然就沒看到他人了?”
黑皮急得團團轉(zhuǎn),喘著氣回答:“別管他了,他像個鬼一樣,死不了的。”說完,跟著那群尼姑就跑了。我和龍紫衣慌忙去找藍桑,只見藍桑和黑舞蝶等人,還有那群梵凈之都的高僧和蜀山之巔的道士,正迎面而來。我將轉(zhuǎn)經(jīng)輪提前藏好,故意問:“這下咋辦?”
黑舞蝶領(lǐng)著大家往島嶼的后山走,她說:“大家不要驚慌,到了后山以后,會有一群人類的好朋友等在那兒。它們會先帶大伙沖出軍隊的包圍圈,然后再送大家到云貴高原去。”
藍桑問:“阿媽,你說,咱們這些人,都要去大陸,不在海島居住了嗎?”
北老說:“現(xiàn)在很多國家的軍隊都盯上咱們了,連陰王都不敢露面,咱們在海上豈有容身之地?這些人打著消滅海盜的旗號,明目張膽地想要把咱們的人一網(wǎng)打盡。別忘了,咱們現(xiàn)在是在公海海域,隨便一個彈丸之國,都可以派軍艦過來消滅咱們,就更別說那些大國了。”
我心想,奇怪,這陰盛陽衰到底怎么回事,怎么連美洲的一些國家都牽扯進來了?
海島的背面,是一片潮濕的雨林,那兒植被茂密,綠蔭遮天。大伙攜帶部分海上必需的生活用品,穿過叢林后,來到一個風(fēng)平浪靜的海灣。海灣里,此刻已經(jīng)匯聚了數(shù)十頭鯨魚。這些鯨魚體型龐大,隨便一頭,都遠遠要比一艘漁民用的漁船大。
看它們溫馴的模樣,倒有幾分可愛。“嗡!嗡!”只見黑舞蝶嘴里銜著個海螺,輕吹幾聲后,那些鯨魚便將頭湊過來,大張著嘴巴。黑舞蝶對岸上的眾人說:“這是陰王派來接大家的寶貝,膽大的就跟我從它們嘴里爬進去!”
黑皮嚇得把懷里的小黑都摔在地上了。小黑爬起來,瞪著兩顆小眼睛,無辜地看著黑皮。
黑皮悄悄將我拉在一邊,小聲說:“巖弟,我看,還是用你的法器吧!這個感覺不靠譜!”
“你找死!法器只能避水,軍艦速度極快,并且應(yīng)該攜帶有聲納,咱們就算潛在海里,也難逃一劫。現(xiàn)在爬進鯨魚的腹內(nèi),是唯一的選擇。因為,沒人會把目光放到鯨魚身上去的。”
我和黑皮還在爭論,只聽人群中傳來“哦!”地一聲驚呼。我轉(zhuǎn)身去看,發(fā)現(xiàn)龍紫衣滿頭都是黏糊糊的液體,原來他的整個身子已經(jīng)鉆進鯨魚的嘴巴中去了。大伙好奇地觀望著龍紫衣,后來見鯨魚的嘴巴沒有亂動,才紛紛從礁石上像跳水運動員那般,接連投入鯨魚的血盆大口。
當(dāng)奮力把死活不肯過去的黑皮拖入鯨魚腹內(nèi)時,那娃兒驚魂未定,足足過了五六分鐘,等魚群鉆進大海,他發(fā)現(xiàn)自己毫發(fā)未損之后,才高興得跳跳蹦蹦,直夸黑舞蝶說:“你很厲害!”
在鯨魚腹內(nèi)來回晃動的感覺,實在太奇妙。那一晚,我做了一個關(guān)于童年的美夢。直到遠方有類似雷鳴閃電的東西出現(xiàn),我才從睡夢中醒來。那時我聽他們說:“島,小島被炸了。”
眾人紛紛鉆入鯨魚腹內(nèi)的奇形裝置,那是一個類似太空艙一樣的東西。我觀察周圍的人群,發(fā)現(xiàn)梵凈之都,蜀山之巔都沒有和我們在一起。黑皮一邊用刷子刷著鯨魚的牙齒,一邊高興地對問我:“巖弟,咱們這艘怪船,該叫什么名字呢?我看這樣,就叫藍鯨號怎么樣?”我剛想回答,突然覺得腹內(nèi)一陣絞痛,只好一屁股坐在肉球上,大汗涔涔地說:“隨便,你怎么叫,都可以!”見我痛苦的表情,藍桑忙問:“娃兒,又發(fā)病了?你的法器,不是還在懷里么?”我伸手一摸,只覺懷內(nèi)空空如也,哪里還有什么轉(zhuǎn)經(jīng)輪!我心想,是誰拿走了呢?
黑皮問:“是不是被磨刀石拿走了?這人到了島上以后就沒了人影,也不知去了哪兒!”
聽黑皮這么說,小黑立馬跳起來,朝黑皮的鼻子抓了一爪,同時沖他汪汪直叫。
從小黑的激動反應(yīng)看,我判定,轉(zhuǎn)經(jīng)輪肯定不是被磨刀石拿走的。就在痛苦不斷加劇時,一道水柱猛然灌進藍鯨的口中,重重撞擊在藍鯨腹內(nèi)的金屬錫箔上。大伙一陣跌跌撞撞,大半天才穩(wěn)住腳步。
不久,幾個穿著潛水服的人打開錫箔,從外面跳了進來。我抬頭,發(fā)現(xiàn)陽光正好。很明顯,這些藍鯨全都只聽黑舞蝶一個人的招呼。黑舞蝶讓它們潛入水中,它們就潛入水中,讓它們浮到海面,它們就浮到海面。趁有陽光的照射,我狠狠地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這才覺得舒服了一些。等穿潛水服的人將笨重的裝備卸下,我才發(fā)現(xiàn),來的,正是黑舞蝶和神尼兩人。
黑舞蝶一來就關(guān)切地問我:“巖兒,現(xiàn)在,是不是感覺好一些了?”當(dāng)她聽到我說好些了以后,又板著面孔說:“你那個朋友簡直不怕死,他竟然將南北二老保管的東西偷走了。”
藍桑問:“南北二老的東西?是不是……他把龍爪和照片帶走了?他要干什么?”
黑舞蝶撫摸著藍桑的頭發(fā):“讓你不要亂交朋友,這下可好,又要給阿媽惹出麻煩來。”說完,隨手將一個東西朝我遞來。藍桑用疑惑的目光望著黑舞蝶,問道:“你拿他的東西做什么?”
黑舞蝶像沒事兒一般說:“這東西太引人注目,像我這樣的人看到它,若不動心,那還正常嗎?不過我聽二老說,巖兒目前需要靠這東西維持生命,這不好心送過來了么?”
我將轉(zhuǎn)經(jīng)輪接在手中,心想難怪,黑舞蝶一來,我腹內(nèi)的劇痛就減輕不少。
神尼走到我面前,示意我躺下,并把手腕給她。我一邊將手放在她的手心,一邊靜靜地端詳著她的面龐。不知不覺,我發(fā)現(xiàn)自己心跳加劇,面龐也變得火熱。這次我第一次這樣認(rèn)真地去看神尼,一個沒有頭發(fā)的尼姑。只能說,關(guān)于她的一切,傳說遠遠還比不上現(xiàn)實。
關(guān)于她的美,我這里不準(zhǔn)備過多描繪。因為所有的詞語都是蒼白無力的,而且她的美和蓮妹,和藍桑和龍姐,都不可一概而論。想到這,我的心再次劇痛,這次是為了蓮妹。蓮妹自從上次在重陽殿一別之后,我就再也沒有任何關(guān)于她的消息了。好在黑舞蝶正帶著大家晝夜往云貴高原趕去,要不然,想到龍紫衣他們,我的心里就會無比自責(zé),認(rèn)為自己沒用。
替我把過脈以后,神尼告訴我,只要有轉(zhuǎn)經(jīng)輪的能量護體,如果沒有特別的事情發(fā)生,我體內(nèi)的腫瘤應(yīng)該不會擴散。這就是這些日子以來,我的身體不斷出現(xiàn)反?,F(xiàn)象的真正原因了。黑皮眨巴著眼睛,用同情的口吻問我:“巖弟,這么說,你是得了……得了癌癥了嗎?”
我淡然一笑,心上長了個腫瘤,這是我做夢都沒想到的。好端端的人就這樣病了。
接下來的行程,一切都如頭頂?shù)暮C婺菢硬懖慌d。置身在鯨魚腹內(nèi)的我們,時而出現(xiàn)在海面,洗臉?biāo)⒀?,享受陽光浴,時而沉入漆黑的海底,與一些不知名的生物朝夕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