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利完成任務(wù),村長他們家殺豬宰羊招待我們。那彝族人家的水酒果然不錯,就連大和尚這樣的海量,都喝得飄飄欲仙的了。我們準(zhǔn)備回去時,整個村的村民都送了出來。
村長拉著大師的手:“真是太感謝啦!要不是你們龍門的人,真不知還有多少個娃兒受害!那天坑我們已經(jīng)讓鄰居去堵上了。以后要是有什么事,還有勞大師再來!”
大師笑得跟彌勒佛似的,口里說著一定一定。三人吃飽喝足,便啟程返回。
這次大師沒有健步如飛,而是跟在我們的馬屁股后面,慢悠悠地走著。我問他為啥不上來騎馬,也不急著回去。大師回答:“這一帶沒準(zhǔn)兒還有其它的事。那天坑里邊的主兒,現(xiàn)在去了哪里,我們都還不知道。只有慢慢地走著,碰到小鬼了,抓一個來問問!”
我心想,那小鬼能隨便亂抓嗎?再去看大師,只見他的手上多了一個木碗,碗里裝了幾束野花。他將木碗放到頭上頂著,一邊走一邊念經(jīng)敲木魚。我問龍四姑娘那是什么。
龍四姑娘說:“那叫蜜蒙花,少數(shù)民族清明節(jié)的時候,會將它從山崖上摘來,熬成水,然后將糯米放進(jìn)去浸泡,做成黃米飯。到了吃飯時,加上豬頭,就可以到墳上祭拜了。”
我吸了吸鼻子,果然聞到一個淡淡的芳香,那種香味,和香水的味兒明顯不同。
“我已經(jīng)在天坑里邊灑下了這種花粉,不管那鬼魂如何的兇猛,只要這花粉一飄出去,被它聞到了,那鬼魂就沒有經(jīng)受得住誘惑的。小子,你就等著跟它惡斗一番吧!”
這黃袍僧人,不知道是故意嚇唬我還是怎么回事,竟然這樣子對我說。
三人一路走去,都還相安無事。等到了一個山凹里時,突然嘎嘣一聲巨響,感覺就像是山崩地裂一樣。龍四姑娘大叫不好,還沒有等我們回過神,山峰兩邊各自滾下一塊巨石,向我和龍四姑娘兩人夾來。就在這緊要關(guān)頭,只聽黃袍大師一聲怒吼:“停!”
兩塊龍門令牌隨手投出,只聽鐺一聲脆響,兩塊石頭便停下了。我看令牌打在石頭上,火星直冒。我和龍四姑娘趕緊跳下馬背,發(fā)現(xiàn)兩塊巨石夾在馬匹兩邊,再過去一點,我們恐怕就要連人帶馬被它給夾得粉碎了。“好險!”龍四姑娘拍了拍心窩說。
黃袍僧人摸著下巴:“這鬼魂,看樣子已經(jīng)幻化成石頭精了,大事不妙??!”
龍四姑娘想了想說:“龍門后山有一座石頭墳,周圍堆滿了巨石,要是這鬼魂能夠讓石頭禍害人間的話,恐怕趁著龍門的人出去執(zhí)行任務(wù),會對龍門來一次山崩……”
黃袍僧人于是讓龍四姑娘去找一位名叫鬼谷子的人。那女人曾紅極一時,上過不少電視報紙,都是因為發(fā)明了一種名叫鬼谷密碼的玩意。剛開始說能聽懂鬼魂說話,后來又說是跟一筆寶藏有關(guān),整天忽悠許多人跟著挖寶,挖了幾年都沒有挖到,大家都不理她了。
“鬼谷子有病,恐怕只有寒兒你的圣水對她有效,你先去一趟,請她來龍門!”
龍四姑娘問:“那叔叔你呢?巖弟是跟我去,還是留在這兒跟著你跑?”
大師說:“先跟著我,我還得教他兩招,不然以后他沒有自救能力不行!”
龍四姑娘于是調(diào)轉(zhuǎn)馬頭,才另外一個方向去了。大師說:“我?guī)愕郊猩腺I藥去!”
當(dāng)天大師不知從那兒弄了車,載著我就往怒江那邊的沙灘跑。怒江那地方,向來是很少有河灘的。就算偶爾出現(xiàn)一片河灘,灘中都是怪石嶙峋,車輪碾上去,嘎嘣嘎嘣直響,整個車身更像是在蹦床上那樣搖晃,時刻都有可能直接墜入下面的滔滔江水中。
我們在江道中大概顛簸了半個多小時,前面忽然豁然開朗,只見黑壓壓一片人頭,在花花綠綠的攤子上搖晃。大師說:“到了,這就是趕集的地方了,我們到對面山頭去!”
我一邊跟著大師走一邊問:“咱不是去買藥嗎?為啥不去人多的地方,偏要去爬山?”
大師揉了揉鼻子,從懷里摸出一個望遠(yuǎn)鏡,詭笑道:“想不想看女人?想看就跟我來!”
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稀里糊涂就跟著大師一口氣爬到江邊左側(cè)的山腰。那是一座灌木叢郁郁蔥蔥的山峰,大師將我?guī)У揭豢诰媲?,自己用手捧了些水喝,隨后將望遠(yuǎn)鏡遞給我:“你找個石頭坡,直接朝對面仔細(xì)觀察??此?,再告訴我,我先睡一覺!”
大師說著,在水井邊的青石板上倒頭就睡。我拿著望遠(yuǎn)鏡,找了個高坡,用手撥開樹葉,往對面那片松樹林看過去。剛開始望遠(yuǎn)鏡的焦距沒調(diào)好,啥都沒看見,等調(diào)好了我才發(fā)現(xiàn),那片松樹林竟然是個亂風(fēng)崗。從山頭凌亂的石碑可看出,那兒大概是周圍村民的祖墳。按道理說,有祖墳的地方,除非是封逢年過節(jié)因為有后人前來祭拜,會比較熱鬧之外,其余時間,多半都是陰森森的,人跡罕至才對,可這時候偏偏人影憧憧,而且都是些打扮妖嬈的少女。
這些少女穿著打扮十分怪異,有時尚類,比如說紅裙子,也有復(fù)古類,比如說旗袍。她們看上去一個個都很忙,像在趕集,像在買東西。當(dāng)然,更像是在做皮肉交易。
莫非,這兒是個野戰(zhàn)場?那些都是野雞?在這種荒山野嶺,也會有坐臺小姐?
懷著好奇的心情,我欲罷不能地看下去,一邊是撲通撲通的心跳,一邊是來回移動的探尋。后來我真發(fā)現(xiàn),開始有各種各樣的男人,從趕集的江邊,開始往松樹林里爬。不久之后,我就看到一對對男女開始在松樹下親吻,擁抱,最終成雙成對地滾落在松樹下的墓碑后。
“大師,這些人咋脫褲子呀?”我沖著大師喊道。心想,這家伙是誠心想帶壞我么?早知道是這檔子事,我就跟著龍四姑娘去了,也不想跑過來了。要知道我還是個孩子。
大師把遮在臉上的帽子拿開,沖我壞笑,薄薄的嘴唇上兩撇小胡子,竟然有點地痞的味道。和先前的他一點都不像了。我心里還在琢磨,是不是突然間做了個夢。
“哈哈!小子,別亂想,打起精神來!”大師說。“色不異空,空不異色。巖兒??!出來抓鬼,就是走江湖。走江湖的人,要想雙腿不沾泥,談何容易!”
好吧,這些都是后話,先讓我們來看看,那些在松樹林里做皮肉交易的人吧!
大師起來以后,從懷中摸出一個小玻璃瓶子,瓶子中空空如也。他自己拔開橡皮塞,仔細(xì)看了看以后,便放在身邊的井水中裝了點水,再插上塞子用手搖了搖,才遞給了我。他依然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輕浮表情:“巖兒,把這東西喝了,要不然,我怕你會被嚇?biāo)?hellip;…”
我接過瓶子,心里砰砰直跳:“這是什么,這不會是……不會是麻藥吧?”
大師笑:“你小子想哪兒去了!這是圣水,喝了可以避邪。待會,咱們要去那片亂風(fēng)崗。你知道那兒埋葬的都是些什么人嗎?那兒埋葬的都是這附近的一些短命鬼。”
我心想,大師你這是在騙我吧!要真葬的是短命鬼,那些女人就不敢在那交易了。
“誰說那些女人是在交易?巖兒,做人做事不能光看表面,你認(rèn)真看好了!”
大師這家伙越來越讓我覺得可怕了,這人不但做事詭異,而且像是能夠讀懂別人內(nèi)心的真實想法一樣。當(dāng)我把望遠(yuǎn)鏡再次架在鼻梁上以后,更恐怖的一幕發(fā)生了。通過望遠(yuǎn)鏡,我發(fā)現(xiàn)剛才那些女的都不見了,在墳地里,只有一位身穿中山裝的老人,躺在草地上打手槍。那老人看上去大概已有七八十歲,胡子頭發(fā)都白了,甚至連胯下的毛都白了。可他下體的小和尚,竟然一柱擎天,不但一柱擎天,而且時常就像我旁邊的泉水一樣泉涌……
我敢說那是我這輩子看到的,最恐怖的事情了。因為那老頭子就這樣,自己把自己摸死了。他死的時候,像是非常興奮,整個身子直挺挺地從平躺的狀態(tài)站立起來。而且他好像發(fā)現(xiàn)對面的山峰上有人在觀望一樣,還沖著望遠(yuǎn)鏡背后的我裂開嘴笑了一笑。
大師坐在地上得意洋洋地問:“看到了吧?我就說了,做人做事不能光看表面。”
“老哥,這是……這是怎么回事……”我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連拿望遠(yuǎn)鏡的手都沒力氣了。我一邊想,剛才那些女人到底是人還是鬼,一邊在想,那老頭是誰,到底是死了沒有。
在大師的引導(dǎo)下,我猶疑不決地喝了那瓶無色無味的井水。喝下去之后,并沒有丹田發(fā)熱,或者全身瘙癢,或者欲望大增的感覺。可以說,基本上什么異樣的感覺都沒有。
但大師一邊帶著我往對面的亂風(fēng)崗走,一邊告訴我:“剛才給你喝這東西,可是梵凈之都去的東西。正常人看它無色無味,平平無奇,臟東西見了它,卻會魂飛魄散。沒有這玩意,像對面那種陰魂不散的地方,你去了,回去不死都要脫層皮。就拿鬼谷子那種怪病來說吧,八成透露的天機(jī)多了,天界和陰間都容不下她了。要不是她法力高強,早死了。”
聽到這,我隱隱約約感覺到大師不帶我去集市買藥,卻偏偏帶我到亂風(fēng)崗的原因了。這地方風(fēng)流湍急,能在那兒生存不被大風(fēng)吹走的鬼魂,想必都有幾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