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無話,三人坐上了開往騰沖的客車,由于距離較遠,坐在車上也無所事事,我和表哥就相互靠著睡著了。
姬老二則是興奮異常,一路上東張西望,看看這邊的小少婦,望望那邊的美嬌娘,直到順著看到了后排為止……
姬老二推了推我,我睜開眼睛嘟嚕了一句,姬老二輕輕拉了拉我的衣袖,用手往后指了指,示意我看過去。
我心里想著老小子莫非看到哪個漂亮姑娘了?可當我向后看時卻被嚇得瞌睡蟲都飛到了十萬八千里外。
客車最后一排坐著一名紅衣婦女,年紀大概四十來歲,長得土里土氣的,臉上粉底擦得很厚,兩腮用脂粉涂抹了兩片腮紅,紅得猶如猴屁股,嘴里不知含著什么,高高的鼓起,讓人感到惡心,嘴唇上則是血紅血紅的口紅,圈成了一個圓圈,嘴吧撅著,兩眼無神的看著前方。
我暗罵了一聲晦氣,瞅了瞅一旁正細細盯著人看的姬老二,心里不禁一嘆:這樣丑得有個性的女人也能看得如此入迷,二爺真乃神人也!
姬老二一臉嚴肅,沒有理會我嘲笑的眼神,嘴唇微動,輕聲說道:“那是鬼!”
我一陣好笑,道:“不能因為人家長得難看就說人是鬼吧?這樣算起來,我隔壁王二麻子長得豬頭豬腦的,難道說人是豬妖?”
姬老二給了我一個爆栗,道:“你仔細看她的腳!”
我順勢看去,這女人的腳是垂直的,以腳尖著地,腳掌與小腿幾乎豎成了一條直線,我暗暗思量,這樣的姿勢坐這么長時間不累么?換成是我,直接比不出這樣的造型??!
姬老二說道:“這是個吊死鬼,吊死鬼受地心引力的作用,吊死之后兩腳是與地面垂直的,所以死后兩腳無法彎曲,只能腳尖點地行走,同時,吊死鬼死時勒住了脖子窒息而死,舌頭會自行伸長吐出,所以這女鬼要防止舌頭露出來,就只有含在嘴里,你看看她的兩腮,是不是高高鼓起的?那是她的舌頭!”
我又看了看,女人的兩腮果然是高高鼓起,若說是含著糖果或是其他吃食,那是鼓不起那么多,而且含著吃食,人是會不自覺的用舌頭左右攪動著東西,不會如這女人一般一動不動,難道她真的是……
我頓時一陣緊張,除了二舅,我這是第二次見鬼,而且還是一個不認識的鬼,看她那造型以及姬老二的描述,我背上冷汗直冒,趕緊問道:“二爺,您看這女鬼是要干嘛呢?怎么光天化日之下就和咱們坐在一輛車上?”
姬老二搖了搖頭,眉頭緊皺,道:“老道也不知,先看看再說吧!”
我看著后排的女鬼,心里很是害怕,不斷猜測著這女鬼的目的,原本上車就睡的毛病早拋到爪哇國去了,這車上跟著一女鬼,換誰也睡不著??!
我正想得入神,卻突然看到女鬼毫無焦距的雙眼慢慢轉向了我,撅起的嘴巴一張,給了我一個恐怖的笑容,我從她森白的牙齒縫中看到了一團紅丹丹的肉糾纏在一起……
我嚇得叫了一聲,趕緊回過身去,小心臟撲通撲通跳個不停,一摸手心全是汗,全身都抖了起來。
姬老二捏了捏我的手臂,示意我不要緊張,我見姬老二一臉的氣定神閑,心情稍微平復了一點,可還是止不住的擔心著。
突然,車廂內刮起了一陣陰風,一道黑光沖我飛來,姬老二手腕微微一翻,屈指一彈,一粒米粒飛了出去,撞在了黑光上,發(fā)出“噗”的一聲,黑光消失不見,米粒變得黝黑,掉落在了地上。
我轉頭看了下,不知姬老二的手中何時出現(xiàn)了一碗糯米,剛才那里米粒就是一粒普通的糯米,只是沒想到老家伙隨意一彈就有如此威力。
黑光消失不見,女鬼毫不意外,腳尖輕輕一點,一團黑色的霧氣鉆入車底,瞬間從姬老二身后冒了出來,姬老二不慌不忙,深吸了一口氣,氣運丹田,繞過周天三百六十五個穴位,匯聚尾閭穴,最終發(fā)出一聲驚天巨響:“噗……”
一道綿長而又嘹亮的出氣聲響徹整個車廂,我瞬間張大了嘴巴,轉頭看了看被一屁吹散的黑霧,又目瞪口呆的看著姬老二,這老家伙還要不要臉了?用其他方法不行么?非要用屁來蹦么?你用屁來蹦就算了,為毛還要弄這么響的屁呢?
我轉過頭去,眼角的余光掃到身旁乘客傳來的異樣目光,以及一個個捏著鼻子嫌棄的表情,我的心真的揪在了一起。
我偷眼向后望去,女鬼也是一臉驚訝,顯然沒想到姬老二這高人竟然用了這樣一招,呆呆的抬著腳也不知跺下。
這時,司機開了個玩笑,道:“哎喲,誰這樣能蹦?別把我座椅給蹦出一洞來!”
全車笑成了一團,姬老二則優(yōu)哉游哉的坐著,一臉悠然,不過我卻看到他悄悄藏起的手上正捏著一張符紙。
趁著全車人笑得東倒西歪之時,姬老二右手輕輕向后一揮,手中的符紙化為一道黃光飛了出去,瞬間來到女鬼身前,女鬼“咯咯”一笑,嘴巴張開,長長的舌頭如青蛙捕食一般神了出去,飛快的裹住符紙,隨后一口吞了下去,還不忘砸咂嘴巴,一臉的回味。
姬老二第一次露出凝重的神色,快速抓起我的左手,一根銀針劃過,深深的刺入我的食指,隨后快速拔出,我還沒感覺出來疼痛,姬老二已拿出一張禿毛的毛筆,一邊在我手指上蘸著鮮血,一邊在空白符紙上寫了起來……
我一陣發(fā)愣,老家伙太沒道德了,電影里九叔什么的都是咬自己手指,可姬老二卻好,直接拿針扎我,用我的血來畫符,這……經過我同意了么?
姬老二下筆如有神,一筆不斷,幾個勾勒就畫出一張完整的符紙,姬老二將筆一收,右手兩指夾住符紙一卷,左手隨意一拉,一只符紙疊出的千紙鶴出現(xiàn)在我面前。
我正為姬老二的這雙妙手感到驚奇,卻叫老家伙將千紙鶴輕輕一拋,千紙鶴猶如有神魂注入一般自行拍打著翅膀飛了起來,貼著車底向女鬼飛去。
女鬼臉色瞬間一變,站了起來,一道霧氣噴出,瞬間變了模樣,身穿一件血紅的嫁衣,紫青著臉,兩只眼珠向上翻起,露出眼白,胸前吊著一條血紅的長舌,發(fā)出一聲凄厲的鬼叫,震得我頭昏腦漲,姬老二右手迅速在我額頭一抹,我發(fā)暈的頭腦頓時好了很多,我看了看左右,卻意外的發(fā)現(xiàn)車上的乘客毫無反應,仿佛沒有聽到這一聲叫聲,也沒有看到女鬼恐怖的模樣,該沉睡的沉睡,該聊天的聊天。
女鬼尖叫一聲,手中出現(xiàn)一把小巧的匕首,小匕首在空中一劃,一道烏光狠狠斬向千紙鶴,爆發(fā)出一團耀眼的金光。
金光消散,女鬼倒退數(shù)步,拿著匕首的小手不停顫抖,姬老二則身形一顫,隨后停住,從懷里掏出一節(jié)細長的竹子,竹子碧綠青翠,仿佛綠寶石一般耀眼。
姬老二將竹子在手中一轉,抓過我的手再擠出一滴鮮血,將鮮血在竹子上一抹,一道紅光閃過,竹子仿佛出鞘的利劍,帶著雷霆之力飛向女鬼,女鬼大驚,手中匕首狠狠向前一刺,對上了竹尖,這一次沒有爆發(fā)任何聲響或是光亮,女鬼如一片落葉般飄了出去,口中噴出一口寒氣,穿過車廂跌落在了公路上。
我站起身形向車后看去,只見女鬼從地上爬起,狠狠瞪了車子一眼,隨后如風一般消散,一道清脆的女音傳入我的腦海:“小哥哥,你的陽氣可要留給奴家哦,奴家可是知道你體內有什么的,還有,你記得告訴那個臭道士,奴家會去找他的,咯咯咯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