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不計較,我和胖子也沒啥好說的。只是不動聲色把地上那副下流的畫給擦了。
周師傅說他還想在這邊呆兩天,問我們是怎么想法。
胖子毫不猶豫答應下來。傻子都能猜到他在想什么。
當天,我們在周家村住下,吃過飯,天還沒黑,這胖子就一咕嚕在床上睡下,說是早睡早起,明天大白天好去大爺那邊蹭吃蹭喝。
由于周虎家的客房不多,于是周虎和他婆娘還有周師傅就去了原來周母住的那個房子睡。
我和胖子則呆在周虎家里。
按照他們的說法是,反正家里的東西還沒我和胖子一雙鞋值錢,丟了也不可惜……
其實我心里頭還是對胖子的那些猜測有些顧慮的,周家村本來就有點兒邪乎,胖子那樣一說,搞得我心神不寧。
還好,一整夜都相安無事。
第二天,天剛亮就被胖子拽起來。這狗日的跟周師傅打了個招呼,拉著我漫山遍野飛奔。
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jīng)到了周家村舊址。
我吃了一驚。
每個胖子只要碰到好吃的,都能迸發(fā)出無窮的潛能。明明昨天來回加起來才走過兩次的山路,他竟然記得清清楚楚。
胖子扯著我熟門熟路的到了大爺爺門前。
大爺爺這會兒也正起來準備生火做飯,見到我們站在門口,呆了一下,嘴巴動了動,但沒聲音發(fā)出來。但光從嘴型來看,估計也嚇得不輕,肯定是沒想到胖子還會過來……
胖子熱情說:“大爺,我們來看您了。”
大爺爺苦笑。
胖子這飯蹭的忒沒水平了,連點兒禮物都沒帶……大爺爺無奈給我們做了頓早飯,到了中午,又不知道去哪兒摸了兩條鱔魚回來,燉了湯。
鱔魚和豆腐一起燉了快一個小時,里頭放了點兒香油,幾片生姜,最后把蔥花切了往上一撒。
湯是乳白的,豆腐是乳白的,鱔魚是黃的,蔥是綠的,那味道,胖子說他不想走了。
大爺爺翻了個白眼,指著天說再不回去就晚了。
胖子是想在這邊住一晚的。
但是大爺爺指了指我說:“小六不適合住這邊,容易出事。”
胖子想也不想,又帶頭往周家村趕。
我被他搞的心力憔悴,路上胖子問:“明天再來?”
我說,滾,打死都不想再動了……
這山路本來就不好走,每天往返兩個來回,能累死人。
回到周家村,我們徑直去了周虎叔家,往里頭一瞅,卻發(fā)現(xiàn)人都不在。這會兒還有一段時間才天黑,正是各家各戶做飯的時候,人跑哪兒去了?
而且不僅是周虎叔家,其他各戶人家也沒有炊煙。
然后我倆急急忙忙在村子里找了個遍,才發(fā)現(xiàn)村里的人基本都聚集在村長家門口,氣氛非常沉重。
屋里頭傳來哭聲,胖子探頭往里瞄,轉(zhuǎn)頭告訴我:“村長過世了……”
我驚詫往里看,只見村長安靜的躺在堂屋里,一男一女正趴在他身上哭。
我指著堂屋房梁上的一根麻繩問胖子:“看到那個沒?”
胖子抬頭看:“蕩秋千的?”
農(nóng)村里頭,小孩兒沒什么游戲玩,經(jīng)常就會在房梁上面弄一根麻繩掛著,下面放個木板蕩秋千玩。但現(xiàn)在明顯不是這樣。
村長應該是上吊死的……
我們往里頭看,只見到周師傅和周虎叔一臉沉痛的在屋子里頭。胖子喊了聲,大家這才發(fā)現(xiàn)我們兩個,讓出一條道讓我們進去。
周師傅看到我們,走過來,拉著我們?nèi)ネ饷嬲f話。
胖子看到氣氛很沉重,也不太好意思開玩笑了。
周師傅說:“村長上吊死了。”
我們點點頭表示已經(jīng)看出來。
周師傅表情變得有些古怪,看不出是傷心還是什么。他沉默了數(shù)秒,告訴我們:“是下午去的,他早上還說做夢夢到我媽。”
我和胖子吃了一驚。
周師傅大概把事情給我們說了一下,原來村長今天醒得很晚,快到中午才醒來,大家都沒把這個當回事。但是村長醒來之后,憂心忡忡的找到了周師傅,說昨晚夢到了周師傅的母親。
夢里是什么內(nèi)容?村長說他記不太清。說完這些,村長就開始痛哭。周師傅安慰了幾句但是沒有效果。之后老醫(yī)生知道情況過來,說要不要去給周母上個墳,燒點紙錢。
村長同意,然后幾人一起上了山。
村長在周師傅母親的墳前又是磕頭又是道歉,足足弄了一個鐘頭才下山。
下山之后,村長說他累了,要回去睡覺。
大家也沒有在意,于是就各忙各的。
可是等到剛才快要做飯的時候,村長的兒子和兒媳婦回來一開門,就看到村長吊死在了房梁上,張大眼睛直勾勾對著大門……
周家村本來就不大,村長兒子、兒媳的驚叫立刻喊來了村里的所有人。
大家看到這個場景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再然后就是我和胖子看到的了。
胖子瞅著我,小聲問:“這怎么搞……”
我讓他先不要聲張。
和周師傅到了堂屋內(nèi),這時候一行人忙前忙后準備喪禮。
我問:“不去叫我大爺爺過來?”
周虎叔指了指外面:“天都黑了,山路不好走,怕出事,明天早上再去吧。”
想了想也是,大爺爺那邊晚上要比這邊危險多了,就這樣過去,顯然是不行的,只能等明天早上再說。
我和胖子在邊上幫不上忙,就看著他們忙前忙后。
周家村的喪事舉辦的和外頭差不多,我和胖子看了一會,也沒發(fā)現(xiàn)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只是,這人上吊自殺了,也能和普通人一樣辦么?
胖子問我,我搖搖頭表示不清楚。
這事兒還得問大爺爺,不過誰敢趁著夜色跑到大爺爺那邊去?
不過好在的是,他們忙前忙后搞了大半天都沒啥事發(fā)生。
這邊辦喪倒不怎么流行隨份子錢,畢竟就那么幾十戶人家的小村落,本來就窮。辦喪的時候一般都是大家從自家端幾盤菜出來,拿點好酒,全村人湊在一起吃了。
花圈啥的也沒有,就是臨時找白紙扎花掛在靈堂上頭。
我和胖子很好奇,這邊物質(zhì)不怎么豐富,一時半會他們上哪兒去找壽衣?等到村長的兒子、兒媳從柜子里翻出壽衣我才知道,原來這些東西他們早就已經(jīng)準備好了放在家里。
就是怕人突然走了,找不到衣服換。
壽衣也很簡單,就是普通的樣式。
喪禮辦的很寒磣,不過以周家村村民的視角來說,已經(jīng)挺不錯了。
關于喪禮上的事兒,誰也定不下一個標準,所以才有以當?shù)亓曀诪橄鹊恼f法。
我和胖子靜靜看著,幾個人拿濕毛巾把村長身上擦了干凈,換上壽衣。但是因為條件所限,并沒有和我們那邊一樣化妝,而是用濕毛巾反復幫村長清理了一下面部,讓后整理儀容。
這個步驟看的滲人,村長本來就是上吊死的,死的不好看,幫忙整理儀容的人估計心里頭也再怕,手一直發(fā)抖。
好容易把這些忙完,老醫(yī)生指著房梁上的那根繩子,要人幫忙取下來。
是一個年輕人去取的,也不知道村長是怎么回事,那繩子掛的特別高,而且很短,踩著凳子也才勉強夠到。那年輕人才在凳子上準備解繩頭,另一個人在底下扶著凳子。
我和胖子心里發(fā)憷,干脆出去,等著他們忙完。
豈料這時候屋內(nèi)忽然傳來一聲驚呼,我們回頭一看,那個解繩子的小年輕不知道怎么回事,脖子忽然一下子掛在了繩子上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