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天氣越來越冷,我和胖子沒辦法,只能越靠越緊。胖子悄悄撞了撞我,說:“錢叔和李叔關(guān)系什么時候變好了?”
記得沒錯的話,錢叔話是挺少的,而且和李叔兩人看上去有些生分。我瞅了瞅,結(jié)果現(xiàn)在錢叔和李叔之間似乎變得親密了許多。
我心想這倆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
胖子聲音壓低:“他倆會不會是鬼?這一屋子人都是他們變不見的?”
他剛說完,我心里就打了個冷顫。話說,事情似乎是有些不對。
胖子說要不咱兩跑路吧,再這樣下去得凍死。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胖子這話說完。我就覺得錢叔和李叔的樣子就變得有些恐怖。只見到他倆臉色青白,眼睛直勾勾看著我們。
我心里直發(fā)毛。
“錢叔、李叔,現(xiàn)在幾點(diǎn)了?”我小心問了一聲。
錢叔機(jī)械般伸出手,借著火光看了看表,說快天亮了,讓我們別著急。
李叔呵呵笑著,聲音尖細(xì),問我們是不是怕了。
我哆嗦著說沒。
這時候胖子忽然扯著我的胳膊,小聲讓我看錢叔的腿。
我膽戰(zhàn)心驚瞅過去,這會兒可能由于太冷,錢叔身子縮著,整個人也在椅子上縮成一團(tuán),所以褲腿就縮了上來。那褲腿空蕩蕩的飄著,褲管和鞋子之間仿佛沒有任何東西連著……
我忽然想到了東村果園里的事兒,嚇的一個機(jī)靈。胖子也被嚇到,差點(diǎn)兒叫出來。我拉住他讓他冷靜。
我倆盯著錢叔的臉看了一會,錢叔也盯著我們看,在暗淡火光下,誰都不知道他那張臉下一秒會變成什么樣。
但他沒動作,我倆都不敢動啊。
老爺子的尸體就靜靜的躺在一邊,整個堂屋的氣氛變得異常詭異。
我們大氣不敢踹。胖子哆哆嗦嗦說:“我數(shù)一二三,一起跑……”
我嚇的腿都軟了,說好。
結(jié)果才數(shù)到二,這胖子啊呀一聲就跳了起來,結(jié)果太急了,摔在地上。我嚇一大跳,顧不得其他,瘋了一樣手腳并用往外逃。
胖子在后頭狂喊你等我啊。
原來這孫子剛才是腳抽筋了……我立即轉(zhuǎn)頭拉起他,兩人磕磕碰碰往外狂奔。
只聽到李叔和錢叔在后頭喊:“你倆干啥???!”
我哪敢理他們,和胖子出了屋,一路奔了三五分鐘,直到遠(yuǎn)離了那間屋子,才舒了口氣。
夜晚的村子不像城市,沒有燈火,也沒有車鳴。四周黑漆漆寂靜一片,我和胖子站在村子中央,四周風(fēng)呼呼的刮。
胖子一屁股坐在地上抱著腿打滾,剛才拿一下忽然抽筋,能撐著走這么遠(yuǎn)算是求生本能。
我沒管胖子,而是打望了四周一眼。
不知道為何,這村子和那屋子一樣安靜的可怕,除了四周呼呼的風(fēng)聲,甚至連犬吠都沒。
農(nóng)村大院基本都有養(yǎng)狗的,雖然現(xiàn)在天寒地凍,但我和胖子在外邊這樣跑,那些狗怎么一點(diǎn)動靜都沒?
胖子在地下滾了半天,見沒人關(guān)心他,破口大罵:“你個畜生,沒良心的。”
我讓他先別叫,然后把情況告訴他。胖子嚇的一個機(jī)靈,一瘸一拐站起來,拉著我要走。
我往四周看一眼,無奈說:“往哪走?”
胖子也四下看一眼,我倆并不是第一次來這個村子,但從未在村子里閑逛過。夜晚的村子都長一個樣,紅磚墻矮平方,根本不辨方向。
胖子隨便指了一個方向,說跑了在說。
我扶著羅胖子一瘸一拐往那邊走了五分鐘,結(jié)果又繞了回來。
胖子說:“臥槽……”
我還以為他發(fā)現(xiàn)什么,于是問他。他扭扭捏捏,說他想撒尿。
他問我怎么辦,我讓他閉嘴……
這應(yīng)該是鬼打墻,別的我不太會,但鬼打墻的故事以前在鄉(xiāng)里聽過許多。鬼打墻有很多破解方法,奶奶曾說過,碰到這種情況的時候要罵兩聲,是男人的話就原地撒個尿,然后壯著膽子往前走就是了。
胖子問我要是女人碰到鬼打墻怎么辦,我被他煩的不行,亂扯道:“天氣不冷的話,就躺下睡著等人來救。”
胖子:“……”
其實(shí)真碰上的話,還真不能隨便亂跑。不管男女,使勁把舌頭咬一下,借著那股疼勁兒清醒過來就成。要情況太嚴(yán)重,頂天也是把舌尖咬破,用舌尖血破了這鬼打墻。人體三大陽:舌尖血,中指血,心頭血。這三大陽專門破煞的。
我說:“我撒不出尿,你撒一個吧?”這時候我忽然聞到一股騷味。
胖子搖搖頭,哆哆嗦嗦說剛才在褲子里尿了一點(diǎn),后來被嚇著了,暫時沒尿意,尿不出來……
我說臥槽……
胖子扭扭捏捏站在那兒,我也搞不太清楚尿到褲子里的尿能不能破鬼打墻。
我讓他把褲子脫下來試試。
胖子死活不依,我這才知道,原來這貨沒穿秋褲,就外面一條厚褲子,脫下來就只剩內(nèi)褲了。
我倆最后沒轍,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后來又選定了一個方向,胖子一瘸一拐在前開路,大概走了五分鐘,我們兩也不知道走到哪兒了,胖子指著旁邊一個房子問:“我們是不是到過這里?”
我瞅了那房子一眼,心里咯噔一下,這他媽不就是我們剛才逃出來的那個屋子么。
那屋子外還扯著厚棉黑門簾,停著花圈等一干東西。
我和胖子打著抖,胖子說:“你去看看。”
我瞅著那黑門簾,不敢掀開,說:“要不咱不進(jìn)去了吧?”
胖子猶豫了一下,說好。
不過最后我們還是忍不住,把門簾掀開了一角,只見到錢叔和李叔還和我們離開那會兒一樣坐在凳子上。我看到他們,忍不住一顫。他們似乎有感應(yīng)似的,就在門簾子被掀開的同時,齊刷刷回頭看我們。他倆臉色青白,不知是人是鬼……
錢叔和李叔同時開口,聲音機(jī)械:“你們……”
我和胖子嚇的叫起來,哼哧往外狂奔。
后來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我們停下直踹粗氣。我想說些什么,胖子忽然啊的叫起來,指著我身后讓我看……我回頭一看,不知怎么回事,竟然又繞回了靈堂……
一只手從黑門簾子里伸出來,想要掀開門簾。
我和胖子二話不說,頭也不回狂奔。
我倆邊跑邊回頭,直到親眼確認(rèn)了那間屋子消失在我們視野的時候,才停下來踹粗氣。
我剛準(zhǔn)備說話,胖子又指著我身后讓我看。我扭頭一看,又回到了剛才那間靈堂……
黑門簾子里,有只手慢慢伸出來。我和胖子再也跑不動了,只能驚恐看著……
那手掀開門簾子,我和胖子直吞唾沫,生怕里頭蹦出什么東西來。結(jié)果出來的是錢叔和李叔,他倆看著我們,說:“你們咋咋呼呼干啥呢?還守不守夜了?”
我和胖子靠著身后的墻壁,也只有這樣才讓人有些安全感。
胖子小聲讓我先跑,他殿后。
我不干。胖子讓我快滾。
這時候錢叔和李叔一個箭步上前,把我倆抓住,我和胖子剛在外面整的精疲力盡,根本就沒有力氣反抗就被拖到靈堂里。
錢叔和李叔把我們按下,然后也不知道從哪里摸出來一瓶酒,倒了兩杯讓我們喝下暖暖身子。
我和胖子面面相覷,抬頭看了看他們,發(fā)現(xiàn)他們似乎也沒有什么異樣,但是本能的讓我們覺得這不對勁。
我倆還沒反應(yīng)過來,李叔上前猛的把胖子按住,捏著他嘴巴把酒灌了下去。
我嚇一跳,胖子喝完酒之后,全身竟然篩糠樣的抖起來。
緊接著錢叔和李叔面目猙獰的看著我,我垂死掙扎,最后還是被他們按住灌了一杯。
那杯酒喝完,眼睛開始發(fā)花,四周也漸漸黑了下來,緊接著就沒了意識。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猛一個機(jī)靈坐起來,狂喊胖子的名字。
結(jié)果一張眼,燈火通明,有十幾號人圍著我七嘴八舌的討論什么。只見到李叔手中拿著個杯子,杯子里一股子酒味。我嚇一跳。
這些人都是主人家的客人,我心想他們怎么回來了。
李叔看著我,嚴(yán)肅問:“中邪了知道嗎?”
我往后一縮,問:“胖子呢?”
李叔指著我旁邊,只見到胖子不知道怎么回事也半坐著,和我一樣迷茫看著四周。胖子身前,錢叔半蹲著,手中拿著一個酒杯。
因?yàn)殄X叔半蹲著,所以褲腿縮了上來,我眼尖,瞅見錢叔褲管飄蕩,里頭仿佛什么都沒有。我嚇一跳,不過等看清楚之后,才發(fā)現(xiàn)錢叔并不是沒有腿,而是有跟木棍樣的東西連著腳和鞋子。
錢叔看我盯著他,不好意思笑了笑,把褲腿捋起來,我這才看到他裝了一條木制義肢。怪不得先前在靈堂看到他的時候,覺得他沒腿。
那時候燈光太暗,再加上他這條義肢并不算什么高級貨,就是木頭打造的。他又坐在木凳子上,一個不小心看花眼是應(yīng)該的。
胖子哆哆嗦嗦問:“你們是人是鬼?”
圍著我們的那十幾號人七手八腳比劃了半天,才有個老人走出來把事情說了一遍,我和胖子這才知道,我倆是真的中邪了……
在這之前,我和胖子還以為那些發(fā)了瘋的癔癥患者不過是妄想過度,可親身經(jīng)歷過才知道,中邪的時候是多么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