崤函帝宅,河洛王國。
洛陽,歷來就是許多王朝定都的首選之地,從夏朝到殷商,然后歷經(jīng)東周和西周,數(shù)百年之久,一直都是以洛陽為國都。
而后春秋和戰(zhàn)國亂起,諸侯紛爭,洛陽慢慢敗落,而后天下終歸一統(tǒng)入秦,而秦始皇定都長安,高祖斬白蛇起義而滅秦,創(chuàng)立大漢王朝,使得長安繁華一時,更是隱隱超過了洛陽之說。
而后王莽改制,漢光武皇帝崛起于微末,最后平定戰(zhàn)亂,還大漢天下,于是定都洛陽,經(jīng)過了百多年的發(fā)展,古老的洛陽城,如今又成為了中原最為繁華的都市。
因?yàn)閺穆尻栁挥诶蠂奸L安以東,所以便有了東都洛陽之說。
洛陽,乃是這天底下最為繁華的地方,不但商賈云集,更是許多高官云集的地方,而最為重要的,乃是當(dāng)今天子的皇宮,亦是在這洛陽城內(nèi)。
即使?jié)h室已然微末,可是這洛陽城卻少經(jīng)戰(zhàn)火,依舊繁華如故。
而最近,在洛陽城的西街,卻是流行起了一種新玩意兒,和一個叫做“如意賭坊”的新處所。
賭坊,卻是興起于唐宋年間,所以這名字,對于大漢朝的人來說,卻是十分新鮮,不過這名字卻十分容易理解。
賭,本意為賭博,在這個年代卻稱之為搏戲;坊,那也就更好理解,不過就是一個去處,油坊、布坊亦是此意。
說起搏戲,在這個年代,卻是一個極為普通的東西,上至皇宮貴族,下至平民百姓,皆有這個愛好,又分為投箸、投壺,即使在人的前方某處,放一盛物,用筷子投擲喚為投箸,用箭矢投擲喚為投壺。
唐代詩人李白,在詩中還曾有“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盤珍羞直萬錢。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劍四顧心茫然。”的詩句。
不過,這如意賭坊,實(shí)行的卻不是如此搏戲,而是一種更為奇特的玩法,被稱作“牌九”。
這東西,乃是用玄木所制,上面刻著許多小點(diǎn)點(diǎn),有紅有黑,一共三十二張,可兩人對陣,亦是可以多人一起玩耍。
而這如意賭坊,剛剛開張不到半個月,由于他的新鮮玩法,更是那幕后老板實(shí)力雄厚,深得洛陽人喜愛。
不過,喜歡他的洛陽人,卻只限于那些高官子弟,殷實(shí)富商或者士族罷了。
通俗點(diǎn)說,這里乃是富人的游樂場,一鄭千金,卻是常有的事情,有贏的,一夜之間暴富,有輸?shù)?,不過數(shù)個時辰,傾家蕩產(chǎn)。
當(dāng)然,也有人來尋過他們的麻煩,不過這些人,不是神秘失蹤了,就是突然變了心性,頓時讓這如意賭坊,變得更為神秘。
越是神秘,就越有人在意;越有人在意的時候,就越是顯得神秘。
賈詡不得不佩服張偉當(dāng)日的想法,此行來洛陽,雖然一開始花費(fèi)不少,可是隨著這幾日的收入,卻是讓他不但花出去的近千萬錢都收了回來,更是還賺了近千萬錢了。
剛開始還擔(dān)心人來搗亂,有時候還提心吊膽,可是自從將張和和何苗這兩個人拉為合伙人之后,明顯就已經(jīng)得到了控制。
拉張和和何苗入伙,這亦是張偉的想法,賈詡雖然不知道張偉遠(yuǎn)在千里的冀州,怎么會知道這兩人,可是不得不說,這兩人無疑就是如意賭坊牢不可破的保護(hù)傘。
張和,乃是十常侍首領(lǐng)張讓的從子,張讓弟弟的兒子。張讓既然被天子稱為“讓父”,自然權(quán)勢通天,可惜他卻是一個閹人,無后,自然對這兄弟的兒子,看的極為寶貝,自然而然,張和的權(quán)勢也就變得極為了不得了。
何苗,乃是大將軍何進(jìn)的弟弟,亦是當(dāng)今何皇后的弟弟,自然亦是這洛陽城內(nèi)了不得人物。
賈詡并不明白,為何張偉會選中這兩個人,可是自從看到他們面對一箱箱錢財笑臉如花的時候,賈詡終于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這兩人,都有一個共同的愛好,那邊是錢財。
如今,朝廷上儼然分成了三個派系,以中常侍張讓為首的宦官、以大將軍何進(jìn)為首的外戚、以及以大司徒袁槐等人為首的士族。
隨著天子賣官鬻爵,寵信張讓等人,使得官宦的權(quán)勢迅速膨大起來,而黨錮之亂后,士族亦是受到了極大的打壓,而外戚本就實(shí)力不強(qiáng),也就形成了外戚和士族合作,共同抗衡宦官的局面。
可是,外戚的實(shí)力,終究是三股實(shí)力中最為薄弱的,所以當(dāng)大將軍何進(jìn)知道何苗的所作所為的時候,并沒有太過制止,他反而覺得,這是自己緩和與宦官之間關(guān)系的機(jī)會。
既然張和和何苗都是這如意賭坊的股東,自然而然就有了許多默契,而更為重要的一點(diǎn),那便是從如意賭坊得到的滾滾財源。
錢這東西,誰也不會嫌多。
而張讓,亦是如此想法,他明白,雖然自己現(xiàn)在看似十分受寵,可是天子的身體是一日不如一日,誰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天就變了。
袁槐那些老骨頭,個個對自己恨之入骨,若是不趁機(jī)除之,必然后患如窮,而對于何進(jìn)這個新生的外戚,處處幫著袁槐與自己作對,張讓心中不爽,可是此時的形勢,他卻不得不暫時忍讓。
若是能夠聯(lián)合何進(jìn),先收拾了袁槐那群老骨頭,那么后面的處境,或許才會更好。更為重要的是,這一次何苗參與其中,而且與張和一道出來,似乎并沒有什么抵觸。張讓何等精明之人,又怎么會看不出其中的微妙變化,這是何進(jìn)在示好了。
正是因?yàn)檫@一切,使得張讓和何進(jìn)兩相顧忌卻有兩相默契著,對于這本來開如意賭坊的人,也就不那么在意了,只要他們的錢,能夠準(zhǔn)時送到,這便是足夠了。
“貝西先生,今日怎么如此開心?。?rdquo;張和走進(jìn)如意賭坊的后院,看著一臉笑意的賈詡道。
來到洛陽,為了掩人耳目,賈詡?cè)耘f用上了許貝西的名字。
“哦?是張公子來了!”看到張和,賈詡慌忙起身迎了上來“貝西正好想去您府上拜會您呢,您卻大駕光臨了。”
“哦?貝西,可是有什么好事?”看著賈詡興奮的模樣,張和催促道“別賣關(guān)子了,就直說嘛。”
“張公子,你就是個急性人。”賈詡哈哈大笑“之前我不是跟你說,這如意賭坊的掌柜的不是我,乃是我家公子,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家公子是什么人嗎?”
張和微微一愣,看了看賈詡,隨即堆起了笑容“哦?貝西先生,難道你家公子來洛陽了?”
雖然張讓他們并不關(guān)心這如意賭坊的幕后老板到底是誰,可是既然賈詡一開始就說是為他們公子打點(diǎn)賭坊的,這使得張和對于這神秘的幕后人還是十分感興趣。
而更為重要的,知己知彼,方才穩(wěn)握勝券,既然能夠認(rèn)識到賈詡口中的“公子”,他們自然十分樂意。
“聽聞貴公子不是一直在河北,怎么突然來洛陽了?”張和有些疑惑。
賈詡神秘地笑了笑,緩了緩方才道“此事還是我家公子親自告訴張公子為妙。”
說畢,賈詡引著張和穿過后院,來到一處客廳,早有一名少年在堂上等候,身材魁梧,臉蛋俊俏,而最讓人印象深刻的,卻是那一對劍眉高聳入鬢,身披白色儒衣,手中一柄百褶絹扇,倒是英武不凡。
“公子,這便是我跟您說的,張公子。”賈詡將張和引到此人面前,又接著道“張公子,這便是我家公子布萬,如意賭坊的真正掌柜。”
不錯,此人便是張偉,半月前,黃月英在張泛等人的護(hù)衛(wèi)下,離開了蛟龍寨,而張偉化名布萬,亦是踏上了前往洛陽的行程。
這一趟洛陽之行,不單單是為了接應(yīng)賈詡在洛陽的營生,張偉還有另外一件事情,那便是要將蔡琰送回到蔡邕的身邊。
雖然,蔡琰剛成親尚未到男家,夫君就被匈奴人給殺了,而且他與張偉已然私定終身,可是這一切還需要再征求他父親蔡邕的同意。
在這個年代,女人改嫁,并不是一件為難的事情,相對還是比較平常。歷史上,劉備拿下桂陽,桂陽太守趙范便欲將自己的嫂嫂樊氏嫁給趙云一樣,似乎是一件極為正常的事情。
所以,張偉并不擔(dān)心蔡琰重嫁的問題,他擔(dān)心的卻是,以自己現(xiàn)在的身份,卻是如何取得蔡邕的信任,如何能夠讓他同意蔡琰嫁給自己。
蔡琰,乃是大家閨秀,自然有些想法就會中規(guī)中矩,即使私定終身,張偉明白她仍舊希望,能夠得到蔡邕的認(rèn)同和祝福。
此行,張偉帶了徐宇和廖化二人,寨中自有周倉和馬琮坐鎮(zhèn),亦是不會有什么變故。
張寧從蔡琰的嘴中,聽聞了洛陽城的繁華,一直十分向往,此時自然軟磨硬泡,以陪伴蔡琰之名,跟隨著來洛陽了。
張偉現(xiàn)在有的就是錢,早就通知賈詡,讓他在洛陽一處僻靜處買了一座宅子,將眾人安頓好,于是匆匆來到了賭坊,這不正好趕上,自己前腳剛到,后腳就有人回報賈詡,言道張和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