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山區(qū)懷城市龍陽鄉(xiāng)的一個叫蠻田的小村子里，疏疏落落散布著三四十棟湘西民間常見的三株屋。如果你站在村子對面看房屋布局，整個村子的房屋呈大彎形分布。大彎最中間是一個翠綠的大山灣，很明顯，那個大灣是一片楠竹林。
從楠竹林下面的大路往上走半里左右，可以看到那里有五六棟房子，其中靠上左的一棟房子右側(cè)有一個空坪地，五六個人正在坪地里閑聊。閑聊的內(nèi)容不過是圍繞憨牛的死。由于這里地勢高，村子前方的山川、田野、溪流都一覽無余。雖然是夜晚，但是夜晚對于光亮卻非常敏感。首先是改兒發(fā)現(xiàn)了問題：
“你們看啊，團腦山上那個地方出鬼了，憨牛剛剛今天早上埋在那個地方，真的就出鬼了。”
大家一齊把目光集中在那個有光亮的地方，光亮非常明顯，就跟手電瓶的光亮那么亮，但是忽然又不亮了，大家仍然盯著那個地方。一會兒，又有光亮了，看起來那光亮并不穩(wěn)定。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剛喜說：“團腦山上從來就有鬼。聽老年人說，解放初期反霸，許多惡霸地主和當過土匪的都被槍斃。有好幾個人都打死在團腦山上，也就埋在那里。我們小時候都不敢去團腦山上砍柴割草，怕鬼呢。”
“是嘞，我小時候跟嘎娃一起到團腦山上割牛草，那時候天也不早了，我們正商量回家了，忽然有一種奇怪的聲音，唔理哇唔理哇地叫著，我跟嘎娃都怕起來，頭發(fā)都豎起來了。我們顧不得收牛草，拔腿就跑?；氐郊依?，我跟嘎娃都病了，吃不下飯。爹爹急忙對著團腦山上燒了香紙，第二天我們的病就好了。從那以后，我們再也不敢去團腦山上了。”
“說起來，怕鬼也是屬于迷信。記得小時候，我們學過一篇課文，題目是《魯迅先生的故事》。說的是一個晚上，魯迅先生在路上走著。忽然前面有人影，那人影一會兒高一會兒低。魯迅先生想，你這家伙想嚇唬我，我才不相信你就是鬼呢。于是加緊走，很快趕上了那人影，那人影蹲下不走了，魯迅先生一腳踢過去，只聽得‘哎喲’一聲，魯迅先生注意看那人帶著的東西，原來是個盜墓賊。”
六喜說完故事，剛喜說；“那團腦山上的白光莫不是盜墓賊吧？”
六喜說：“剛喜，我說你是二百五你還不服，這團腦山上的白光是有盜墓賊盜墓？你也不想想，那憨牛窮得叮當響，老婆也沒有討上一個，挖他的墳墓，豈不是白找苦頭吃？”
大家正在說話，白光又亮起來。棒王說：“去幾個人看看，看看那里到底有什么鬼名堂。”
“誰愿意去自個去，深更半夜的，鬼是能夠看到的嗎？只怕你到了那里被憨牛的魂魄弄死，做了憨牛的伴。”
七兒這么一說，再沒有人提出到墳地去看看。
第二天早上，剛喜、棒王、七兒等幾個人來到團腦山上，看看墳地有什么異樣，只看到棺罩蓋得好好的，燒紙錢留下的灰和鞭炮爆炸留下的碎屑依舊如故，看不出有什么異樣。
但是團腦山上新墳頭出現(xiàn)白光的消息很快傳開。一連許多天，馬灣山村到處都在傳播著這一消息。人人都有一張嘴，這嘴除了吃飯、喝水和吃各種零食，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作用就是說話。人們也許沒有從深處想，在人們的言語中，用于說正經(jīng)事情的話并不多，絕大部分語言都是用來說閑話，比如說笑話，傳遞各種各樣的真實消息和沒有根據(jù)的謠言等等。
蠻田院子的團腦山新墳頭出現(xiàn)奇怪白光的消息很快傳開，整個的龍陽鄉(xiāng)和臨近的幾個鄉(xiāng)鎮(zhèn)都在議論這件事。
馬灣山村的支部書記兼村長金喜妹聽到許多人都在這件事，內(nèi)心是不相信有這種事，認為這種消息應該屬于謠言，自己是村黨支部書記兼任村長，有責任幫助村民辟謠，于是來到蠻田組了解情況。通過打聽，來到改兒的家里。改兒看到金喜妹來到自己家里，首先是熱情地打招呼，然后小心地問；“金書記登門，不知道有什么事？”
金喜妹笑笑說：“聽說你們這里出了一金喜妹件怪事，來看看是不是真有其事。聽說你們院子不久前死了一個人，在那個人下葬那天晚上，有人看到那新墳頭出現(xiàn)奇怪的白光？”
改兒說：“是嘞，那天晚上，我和剛喜、七兒和棒王五六個人都坐在這個坪坪里說閑話，忽然看到那邊的團腦山上有白光閃閃的。白光就出現(xiàn)在憨牛的新墳頭，你說巧也不巧？”
“你們都看清楚了嗎？”
“都看得清清楚楚。”
金喜妹不相信真有這樣的事情，于是提出到現(xiàn)場看看。在改兒、剛喜、七兒和棒王五六個人的陪同下，一行人來到團腦山上憨牛的墳頭，金喜妹在憨牛墳頭周圍仔細看了又看，又詢問了一些情況，然后說；
“村民們，這種沒有根據(jù)的話可不能亂說。你們知道這個消息造成了多大的影響嗎？這種傳說應該屬于造謠傳謠，如果我把你們傳出去的這個消息上報到市里，你們知道會受到什么處罰嗎？按照問題的性質(zhì)，這屬于造謠傳謠，應該受到怎樣的處罰，你們自己去看看有關法律文件。當然，我金書記不會上報的，問題出在我們自己村里，能夠遮蔽的我會盡量遮蔽。但是希望你們不要再繼續(xù)傳播這種消息了。”
金書記的一番話說得大家內(nèi)心緊張，要是因為這件事金書記受到上級批評。或者受到上面的處理，那就太對不住金書記了。
但是這消息傳出去了，要再堵住人們的口那就太難了。封建社會如果皇帝下詔要禁止某種傳說，黎民百姓自然不敢再說。但是現(xiàn)在是社會主義時代，人們都有言論自由，要人家不傳遞消息，怎么辦得到呢？實在太難啊。
于是關于晚上在新墳頭發(fā)現(xiàn)白光的消息在不斷傳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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