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器？”韓長老疑惑道，“什么樣的法器能應(yīng)對這種詭異的瘟疫？我們青云門的護身法器也不少，但在那‘銹氣’面前，根本不堪一擊。”
“不是用來直接對抗的法器。”阿塵搖了搖頭，“我設(shè)想的這種法器，更像是一個‘疏導(dǎo)器’或者說‘過濾器’。它需要能夠汲取修士自身的五行靈力，在體表形成一個微型的、不斷流轉(zhuǎn)的五行循環(huán)力場。這個力場，或許能夠中和、排斥，或者至少是延緩那種‘銹蝕’能量的侵入。”
他回憶起自己的玄鐵靈根，它之所以能容納湮滅之力，并非單純的抵抗，而是一種奇妙的轉(zhuǎn)化與共存。“以毒攻毒或許不行，但我們可以嘗試‘順勢而為’，利用修士自身的靈力循環(huán)，來‘隔離’外部的污染。”
“五行循環(huán)力場，”清虛真人眼睛一亮，撫須沉吟，“五行相生相克，生生不息。若能構(gòu)建這樣一個穩(wěn)定的力場，理論上確實能夠隔絕一部分外邪入侵。只是，這需要極為精妙的陣法銘刻，以及合適的材料。”
“材料？”阿塵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了遙遠的器宗山門方向，那里曾是湮滅塔的所在之地。他輕聲道：“我記得，當(dāng)初湮滅塔自爆后，其核心似乎并未完全消散。湮滅塔的能量，與歸墟裂縫的能量有相似的毀滅特性，但它似乎更加‘純粹’，更偏向于一種極致的‘分解’與‘重歸虛無’。如果能找到那些殘骸，或許它們能夠成為制作這種法器的關(guān)鍵。它們或許能‘吸附’或者‘引導(dǎo)’那種銹蝕能量，使其不直接作用于修士本身。”
就在此時，一位負責(zé)看守藏經(jīng)閣的老執(zhí)事匆匆跑了進來，神色慌張中帶著一絲激動：“掌門，諸位長老，我在查閱一部上古殘卷時，發(fā)現(xiàn)了一段關(guān)于‘天地大劫’的記載。”
老執(zhí)事展開一張泛黃的獸皮卷，指著上面模糊不清的古篆說道：“這上面說‘千年一輪回，陰陽失序，湮滅將至，萬物凋敝，唯有五行歸元，方有一線生機’”
“千年輪回，湮滅將至。”青陽子念著這八個字，一股寒意從心底升起。這殘卷上的記載，與眼前這場詭異的“鐵銹瘟疫”，以及阿塵剛剛提出的“五行循環(huán)”之法，竟隱隱有所呼應(yīng)。
這難道是某種預(yù)兆？一場席卷整個修真界的浩劫，才剛剛開始？
“聚靈手環(huán)”阿塵看著那殘卷，輕聲說出了一個名字，“我們把這種法器，叫做‘聚靈手環(huán)’吧。聚集修士自身的五行靈力，守護己身，或許，也能為這方天地，聚攏一絲生機。”
青陽子深吸一口氣，眼神變得無比堅定：“好，就叫聚靈手環(huán)。阿塵，此事關(guān)乎整個東洲修真界的安危，你雖已是凡人之身，但你對湮滅之力的理解，以及在器道上的天賦，無人能出其右。這聚靈手環(huán)的鍛造，便由你來主導(dǎo)”
阿塵站起身，鄭重地點了點頭：“弟子定當(dāng)竭盡所能”他知道，這副擔(dān)子有多重。但他更知道，自己別無選擇。
議事結(jié)束，阿塵走出大殿，陽光照在他身上，卻驅(qū)不散他心中的凝重。他低頭看了看手腕上的草環(huán)，那草環(huán)仿佛感受到了他的決心，輕輕地貼緊了他的皮膚，帶來一絲微涼的慰藉。
他需要立刻啟程，前往器宗的廢墟，尋找那可能存在的湮滅塔殘骸。
而山下的青石鎮(zhèn)，以及更遠的地方，鐵銹色的陰影，正在無聲無息地蔓延。一場席卷凡人與修士的“生態(tài)審判”，已然拉開了序幕。
青云門議事大殿的決定，如同一道驚雷，迅速傳遍了整個青云上下。由一個已經(jīng)失去修為的凡人，主導(dǎo)關(guān)乎宗門乃至整個東洲修真界安危的“聚靈手環(huán)”的鍛造，這在許多弟子看來，簡直是匪夷所思。
“掌門師伯他們是不是糊涂了？阿塵師兄，哦不，阿塵他現(xiàn)在只是個凡人，手無縛雞之力，如何能承擔(dān)如此重任？”
“噓！小聲點。阿塵師兄雖然修為盡失，但他當(dāng)初封印歸墟裂縫的壯舉，你我可都親眼所見。他對那些詭異能量的理解，恐怕遠超我等。”
“可鍛造法器，尤其是這種全新的、要對抗‘鐵銹瘟疫’的法器，不僅需要高深的器道理論，更需要強大的靈力支撐啊。他”
議論聲在弟子間悄然流傳，有擔(dān)憂，有質(zhì)疑，但更多的是一種茫然。眼下的“鐵銹瘟疫”太過詭異，連經(jīng)驗豐富的長老們都束手無策，他們只能將希望寄托在任何一絲可能性上。
阿塵對這些議論并非一無所知，但他沒有時間去理會。青陽子給了他最大的支持，不僅調(diào)撥了宗門內(nèi)所有與器道相關(guān)的典籍供他查閱，還指派了數(shù)名精通煉器和陣法的長老弟子協(xié)助他。
“阿塵，此去器宗廢墟，路途遙遠，且那地方大戰(zhàn)之后，恐怕已是兇險之地。我派林驚羽和陸雪琪隨你同去，一來護你周全，二來也可助你搜尋材料。”青陽子親自將一塊刻有青云門徽記的通行令牌交到阿塵手中。
“多謝掌門”阿塵接過令牌，心中感激。
林驚羽和陸雪琪自然是義不容辭。
“阿塵，放心，有我們在，定保你一路平安”林驚羽拍著胸脯，他如今修為已至筑基后期，在年輕一輩中也算翹楚。
陸雪琪依舊是那副清冷的模樣，只是看向阿塵的眼神中，多了一份不容置疑的堅定：“我們會找到你需要的材料”
出發(fā)前夜，阿塵在竹院的燈下，仔細研究著從藏經(jīng)閣借來的器宗煉器圖譜和陣法概要。雖然他無法催動靈力，但曾經(jīng)身為修士的記憶和對天地能量運轉(zhuǎn)的理解還在。他發(fā)現(xiàn)，許多器宗的煉器手法，與他曾經(jīng)琢磨的“玄鐵靈根”轉(zhuǎn)化能量的方式，竟有異曲同工之妙，只是器宗更偏向于利用外力，而他的玄鐵靈根則是源于自身。
“湮滅塔”阿塵的指尖輕輕劃過一張描繪著湮滅塔結(jié)構(gòu)的殘圖。那座塔，曾是墨淵老魔野心的象征，毀滅的源頭。如今，卻可能成為拯救蒼生的希望。這種諷刺的輪回，讓他心中百感交集。
他手腕上的草環(huán)，在燈光的映照下，泛著柔和的光暈。阿塵嘗試著將一絲微弱的精神力探入草環(huán)，想要感受它的狀態(tài)。那草環(huán)似乎很“平靜”沒有了之前面對“靈草石化”時的警示，反而透出一股淡淡的親近之意。
“謝謝你還在”阿塵輕聲呢喃，仿佛在對一個老朋友說話。
第二日清晨，三人便辭別了青陽子等人，御劍（林驚羽和陸雪琪御劍，阿塵則被林驚羽帶著）向著曾經(jīng)的器宗山門方向飛去。
昔日氣派巍峨的器宗山門，如今已是一片斷壁殘垣。巨大的山體被當(dāng)初墨淵自爆湮滅塔的力量撕裂，留下一個深不見底的巨坑，正是那歸墟裂縫曾經(jīng)的入口。雖然裂縫已被封印，但那巨坑周圍百里，依舊彌漫著一股令人心悸的荒蕪與死寂。
空氣中，隱隱可以嗅到一絲淡淡的硫磺與金屬銹蝕的氣味，與青石鎮(zhèn)那股“鐵銹瘟疫”的氣息，有幾分相似，卻又更加狂暴原始。
“好濃烈的殘余能量”林驚羽皺眉道，催動靈力護住周身，“阿塵，你感覺怎么樣？”
阿塵搖了搖頭：“我沒事。只是這里的氣息，讓我有些熟悉”他空蕩蕩的右臂處，那股幻痛感又隱隱傳來。
陸雪琪拔出天琊神劍，劍身發(fā)出一陣清越的劍鳴，驅(qū)散了周遭一些不詳?shù)臍庀ⅰ?ldquo;我們要找的湮滅塔殘骸，最有可能就在那個巨坑附近。”
三人小心翼翼地靠近那如同深淵巨口般的坑洞?？佣催吘壍膸r石呈現(xiàn)出一種詭異的琉璃化質(zhì)地，顯然是經(jīng)歷過難以想象的高溫與能量沖擊。越是靠近，空氣中的那股“湮滅”與“銹蝕”混合的氣息就越是濃烈。
“這里的能量場非?；靵y”陸雪琪沉聲道，“似乎有多種力量在互相沖突、吞噬。”
阿塵凝神感應(yīng)，他雖然無法動用靈力，但對能量的感知卻因為失去修為而變得更加純粹和敏銳。他能感覺到，這片廢墟之下，除了湮滅塔爆炸后殘留的純粹“湮滅”之力，還有一絲絲從地脈深處滲透出來的、帶著“腐朽”與“同化”特性的詭異能量——那正是“鐵銹瘟疫”的源頭。
“它們似乎在爭奪這片區(qū)域的主導(dǎo)權(quán)”阿塵喃喃道。
就在這時，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從不遠處一堆倒塌的金屬梁柱下傳來。
“什么東西”林驚羽立刻警覺起來，長劍出鞘。
只見幾只體型約莫半人高的怪異生物，從廢墟中鉆了出來。它們的外形像是被扭曲放大了的甲蟲，但甲殼卻呈現(xiàn)出一種暗沉的鐵銹色，關(guān)節(jié)處還不斷滴落著帶著腥臭味的鐵銹色液體。它們的復(fù)眼中閃爍著兇殘的光芒，口器開合間，發(fā)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
“是‘銹蝕獸’，”陸雪琪臉色一變，“這是被歸墟裂縫逸散能量污染后變異的妖獸。它們以吞噬金屬和靈氣為生，極具攻擊性，而且它們身上也帶著那種瘟疫的氣息”
話音未落，那幾只銹蝕獸已經(jīng)嘶吼著撲了上來，速度極快。
“小心！”林驚羽大喝一聲，手中長劍挽起一片劍光，迎了上去。陸雪琪也毫不猶豫，天琊神劍寒光閃爍，與另一只銹蝕獸戰(zhàn)在一處。
阿塵被護在身后，他緊緊盯著那些銹蝕獸。他發(fā)現(xiàn)，這些怪物體表的鐵銹色甲殼，與青石鎮(zhèn)病人身上的“鐵銹斑”幾乎一模一樣。而且，當(dāng)林驚羽的劍氣斬在它們身上時，雖然能造成傷害，但那股“銹蝕”之力似乎能迅速修復(fù)它們的傷口，并反過來侵蝕林驚羽的劍氣。
“驚羽，雪琪，不要與它們硬拼。它們的甲殼能吸收靈力，并帶有污染性。”阿塵急忙提醒道。
林驚羽和陸雪琪也察覺到了不對勁。他們的靈力消耗得異常之快，而且每一次攻擊，都感覺像是打在了一團黏稠的泥沼之中，力道被卸去了大半。
“該死！這些鬼東西太難纏了。”林驚羽一劍逼退一只銹蝕獸，手臂上卻被濺到了一滴鐵銹色的液體，頓時感到一陣刺痛，那片皮膚迅速變得暗沉，并有向手臂蔓延的趨勢。
“驚羽”陸雪琪見狀，心中一緊，劍招更顯凌厲，但銹蝕獸數(shù)量不少，而且悍不畏死，一時間竟難以脫身。
阿塵看著林驚羽手臂上蔓延的銹跡，心急如焚。他知道，如果不能盡快找到克制之法，他們恐怕都會被困死在這里。
他的目光死死鎖定在那些銹蝕獸的身上，以及它們爬出來的廢墟深處。他能感覺到，在那片廢墟之下，湮滅塔殘骸的“湮滅”之力，與那股“銹蝕”之力，正在進行著某種微妙的平衡與對抗。
“湮滅、銹蝕”阿塵腦中靈光一閃。
他突然想起，當(dāng)初墨淵老魔的“湮滅領(lǐng)域”，能夠分解一切物質(zhì)和能量。而這“鐵銹瘟疫”，則是一種“同化”與“腐蝕”。如果能找到一塊純度足夠高的湮滅塔核心碎片，它本身所蘊含的極致“分解”之力，是否能夠克制這種“銹蝕”？
“雪琪，掩護我。”阿塵突然大喊一聲，猛地向著銹蝕獸爬出來的那片金屬廢墟沖去。
“阿塵，危險”林驚羽和陸雪琪大驚失色。
阿塵卻置若罔聞，他憑借著對能量的敏銳感知，在那堆扭曲的金屬中瘋狂搜尋。他的雙手很快就被鋒利的金屬邊緣劃破，鮮血直流，但他毫不在意。
終于，他的手指觸碰到了一塊冰冷、堅硬，卻又散發(fā)著奇異能量波動的物體。那是一塊約莫拳頭大小，通體漆黑，表面布滿玄奧紋路的金屬碎片，正是湮滅塔的核心材料之一。它散發(fā)出的純粹“湮滅”氣息，讓周圍的“銹蝕”能量都為之退避三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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