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血色婚宴
“周!硯!白!”
三字淬血,齒縫迸出。恨意裹挾絕望,如毒匕扎向眼前男人。沈清歌握手機指節(jié)慘白,屏幕上母親被挾持的恐怖畫面烙鐵般燙灼靈魂。
周硯白臉上玩味凝固。深眸掃過她猩紅滴血的眼,落向兀自震動的手機屏——變聲器余毒仍在冰冷空氣里嘶鳴。他擰眉,伸手欲奪手機。
“別碰我!”沈清歌毒蛇噬咬般后退,脊背撞上書架悶響。她死攥手機如握罪證,身體因極致憤怒恐懼劇顫。“卑鄙!周家全是披人皮的畜生!我父親血債未償…連病母都不放過?!你們還要怎樣才夠?!”
周硯白臉色沉如寒鐵,眼底驚疑與怒意翻涌。“沈清歌,”聲音壓著掌控的威壓,“手機給我!說清楚!誰帶走了你母親?”他逼近一步,高大陰影再度籠罩。
“誰?!”沈清歌凄笑,聲如裂帛,“除了周家,誰知我剛得手何物?!誰知我母病榻所在?!還有誰——”她染血指尖狠狠戳向他冷峻面龐,聲線陡然尖利,“會如你這般,用下作手段脅迫走投無路之人?!”
字字誅心。周硯白眼瞳驟縮如受傷兇獸。他鐵鉗般扣住她腕骨,力道幾欲碎骨,聲寒刺骨:“你瘋了?!視頻是偽造!有人離間!”
“離間?”沈清歌拼命掙扎,淚混屈辱恨意涌出,“收起偽善!你書房藏構(gòu)陷我父假賬!你設(shè)局引我入彀!現(xiàn)下更以我母性命相脅!你告我這是離間?!”她猛甩開他,踉蹌后退,眼中只剩刻骨冰絕,“好!好得很!要證據(jù)?要我命?今夜碼頭,我給你們了斷!”
她再不多看周硯白一眼,如瀕死傷獸轉(zhuǎn)身撞開書房重門,決絕背影沒入昏暗長廊。
周硯白釘立原地,盯她消失方向,面沉滴水。他攤開扣她的掌,赫然幾道血痕。捻過指尖血跡,眼神晦暗,迅疾撥通電話:“阿城!立刻查沈清歌母親所在醫(yī)院!十分鐘內(nèi),我要她被擄細節(jié)!還有…查今夜碼頭東區(qū)三號倉誰的地盤!”
---
云頂酒店宴會廳,水晶燈傾瀉如晝?nèi)A光。衣香鬢影,觥籌交錯。空氣浮蕩昂貴香水、雪茄與香檳的靡醉氣息。名流盛宴,權(quán)財修羅場。
沈清歌立于璀璨燈下,香檳色露背長裙裹身,鉆石項鏈灼灼。妝容掩去青腫,唇角掛溫順淺笑。華服美鉆下,一顆心正被仇恨絕望反復(fù)灼燒,瀕臨破碎。母親脖頸貼匕的畫面夢魘閃回,每一次呼吸都帶血腥味。她指捏香檳杯,冰涼指節(jié)泛白,杯中金液微晃,映出眼底壓抑的火山。
周硯白在不遠處。黑禮服襯得身姿挺拔,正與商賈談笑。慵懶笑意無懈可擊,深邃眸光迷人,仿佛數(shù)小時前書房對峙從未發(fā)生。唯他瞥向她的余光,泄出一絲緊繃審視。獵人監(jiān)視瀕危獵物。
虛偽!沈清歌心底恨海翻騰。他從容皆筑于母親苦痛之上!她強迫移目,指甲深掐掌心。
“喲,這不是周少的新婚夫人?”油滑酒氣撲近。禿頂油光的趙總晃杯而來,綠豆眼猥瑣掃視她裸肩,“嘖嘖,打扮起來比明星還帶勁!就不知周少新鮮勁能撐多久?換女人可比換車勤,這契約婚…我看頂天三個月?”
周遭空氣微凝。數(shù)道看戲目光投來。
沈清歌脊背瞬間繃緊。屈辱沖頂。若在平日,她可忍。但此刻,母危之懼、周家血仇、緊繃神經(jīng)如炸藥桶!她猝然轉(zhuǎn)身,裙擺劃出凌厲弧線,冰刃般的眼神直刺趙總肥臉。
“趙總,”聲不高,卻裂帛般穿透樂音,浸透寒冰,“管好舌眼。我婚姻長短,與你何干?”
趙總一愣,酒怒上涌:“給你臉了?花錢買的玩意兒,真當自己是周少奶奶?老子說你怎么了?周少玩膩了,老子賞你口飯…”
話音未斷!
冰瀑般的琥珀液體兜頭澆下!禿頂、肥頰、昂貴西裝瞬間淋漓!
死寂!琴音驟停!所有目光驚愕聚焦!
周硯白不知何時已立身側(cè)??胀考杀S手遞與呆侍者,姿態(tài)優(yōu)雅如拂塵。臉上慵懶笑意仍在,眸底卻冷如極地寒冰,直刺狼狽趙總。
“趙總,”聲不高,威壓令人膽寒,“我的人,輪得到你品評?”長臂一展,不容置喙地將微僵的沈清歌攬入懷。掌心貼她冰涼裸背,占有宣告。“還有誰,對我太太身份存疑?”
姿態(tài)強勢如王。沈清歌被他緊箍懷中,雪松冽氣混威士忌味鉆入鼻腔。胸膛溫熱透過薄衫,卻只激起刺骨寒意與荒謬惡心!演戲!全是戲!他剛以母命相脅,此刻竟扮情深丈夫?!
她身軀僵鐵,垂側(cè)指尖深掐掌心。他貼她后背的手掌,掌控力道無聲警告。目光掃過他攬己的袖口——一抹極淡卻刺眼的…嫣紅唇??!
Lily?或他人?沈清歌瞳孔驟縮,心凍成冰。看啊,沈清歌,虛偽濫情惡魔!你還在期待什么?
眾人懾于威壓,趙總擦酒敢怒不敢言。就在此刻——
啪嗒!
穹頂巨型水晶吊燈,毫無預(yù)兆,盡滅!
濃墨般的黑暗吞噬一切!驚呼、尖叫、杯碎聲轟然炸裂!人群恐慌推搡!
沈清歌心弦繃斷!來了!周世昌殺招!
死寂黑暗中,宴會廳音響猛地爆出清晰人聲!周硯白的聲音!低沉慵懶,浸透居高臨下的冷酷算計,字字如毒冰針扎穿耳膜心腑!
“…棋子罷了,急甚?”
“…沈柏年之女?蠢得可憐。她以為那點心思瞞得過誰?”
“…她那病秧子娘?死了干凈。省卻后患…”
“…得手后,碼頭那邊處理干凈,莫留痕…”
轟——!
理智之弦徹底崩斷!
那聲!那調(diào)!那冷酷算計!是他!周硯白!他親口認了!更道出“處理干凈”!他要證據(jù),更要母命!碼頭!倉庫!處理干凈!
所有偽裝忍耐僥幸,被這偽錄音碾為齏粉!絕望海嘯滅頂,焚盡一切的滔天怒焰噴涌!
“啊——!?。?rdquo;
凄厲尖嘯如瀕死母獸哀嚎,撕裂黑暗混亂!
沈清歌瘋了般掙開周硯白黑暗中收緊的手臂!她踉蹌?chuàng)湎蛳銠壦?!目不能視,唯憑記憶與毀滅沖動,雙手抓住金屬底座,全力上掀!
轟隆隆——!
數(shù)百水晶杯堆疊的香檳塔,如星辰崩碎!晶瑩杯盞傾瀉、砸落、迸裂!冰酒混玻璃碎如暴雨飛濺!刺耳碎裂、驚恐尖叫、濃烈酒氣…瞬間將盛宴變煉獄!
應(yīng)急慘白燈光驟亮!狼藉中央,沈清歌香檳裙污漬斑駁,裙擺玻璃割裂,亂發(fā)貼蒼白頰。脊背卻挺直如不屈利劍!她手中緊攥父親染血的舊鋼筆,筆尖在慘白燈光下淬毒般寒芒閃爍!
猩紅燃火的雙眸,如血月穿透人群,死死釘在幾步外臉色鐵青的周硯白身上!手臂猝抬,凝聚沈家血淚仇恨的鋼筆,破空聲銳,決絕精準,直指周硯白身側(cè)驚疑不定的——周世昌!
“周!世!昌!”嘶啞聲如驚雷炸裂死寂廳堂,字字泣血控訴,“周家豺狼!害死我父沈柏年不夠!今又脅我病母!”
筆尖在慘光下吞吐致命寒芒,聲線因恨扭曲:
“欠我沈家血債——”
“我要你們——”
“血債血償!??!”
玉石俱焚的瘋狂審判,響徹全場!鋼筆如復(fù)仇之箭,下一秒便要洞穿仇人咽喉!
周硯白震怒后眸底驟縮!不能讓她動手!當眾殺人,她便毀了!
“沈清歌!住手!”厲喝如雷,身形獵豹般前撲!
電光石火間!
周世昌身側(cè),影般沉默的黑衣保鏢,眼中殺機爆閃!手探懷快如閃電!黑洞洞槍口在慘白燈光下森然抬起!死亡氣息鎖定沈清歌眉心!
“砰——!??!”
震耳槍聲,如地獄喪鐘,轟然爆響!